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万事如易(478)+番外

余舒看到她右侧空着位子,想了想便走过去打招呼,“司徒姑娘。”

司徒晴岚扭头见是她,文静的脸上便扬起笑容,“余姑娘早啊。”

余舒在她身旁坐下,扫了一眼她手中握的书卷,模糊分辨出封面上“棋灵”二字,记忆一闪,便不避讳问道:“你看的可是《棋灵痉吗?”

司徒晴岚大大方方点头,继而又反问道:“余姑娘也阅过此卷?”

余舒摇摇头,心中暗笑,就记起早先前她被纪星璇找到,拿出几样所谓的“宝物”,要与她交换六爻绝学,当中就有这一部《棋灵痉,那时她孤陋寡闻,眼界有限,满以为这是一门了不得的奇术,如今再看,却是不少易学世家子弟随手可得的大路货。

好在她精明,没有上当,不然岂不是被纪星璇当二傻子糊弄。

司徒晴岚看余舒目光闪烁,也不知她想到什么,因方子敬背后指点,她有心结交眼前这位近来名声大噪的女算子,便主动将手里的书卷递给她,道:“这《棋灵痉分成三卷,是外祖收藏,我半年前才学起来的,你若有兴趣,不妨与我一起研究。”

余舒不止一次感觉到司徒晴岚对她示好,心想着这或许是方子敬的意思,想了想,便顺手接过来,漫不经心地翻了两页,故意叹气道:“一起研究是好,只怕我学的慢,拖了你的后腿,你到时候别要后悔。”

司徒晴岚眼波一转,掩嘴笑道:“哪里会,你是不晓得我一个人做学问,常常孤寞,能有个人作伴,与我讨论长短,我高兴还来不及呢。”

余舒心直口快地说:“怎么一个人学,你家里没有同岁的姐妹吗?”

易学世家人口虽不见的兴旺,但族中儿女多半要学易,方家身为京城十二府世家之一,子弟应该不少才对。

司徒晴岚笑容暗下,白净的手指摩挲着袖口,轻声道:“我娘亲在我八岁时就仙逝了,家父那时便将我送进京城方家,外公可怜我孤苦无依,亲自教导,因而…不常与方家姐妹们玩耍。”

余舒看着她脸色黯然,不难听出她语中苦涩,这才知道司徒晴岚在方世家未必就好过,想想也是,一个外姓的表姑娘,却得了方老爷子亲自教导,还能入太史书苑修学,那方家的本家孩子们,哪里服气,想必是排挤她的。

余舒自觉戳到人家伤心事,有些心虚,便想着岔开话题,于是爽朗道:“那咱们就说好了,你借我书看,我与你做个伴。不过到底是我占便宜,不如这样,等今天讲完课,中午我做东,请你吃顿好的,你可不要推辞。”

司徒晴岚听出余舒话里亲近,一扫先前忧郁,十分乐意地答应下来。

过了一会儿,人来多了,余舒就听到周围议论那一次方子敬测字之事,大家口口称奇,不少人都已经应验了。

余舒倒是没插嘴,因为她的算子印章,还没发到手里。而按照多日前方子敬的卜测,司天监应该早就将印造好了。

。…

下课后,余舒正在收拾桌上散乱的棋子,就听方子敬扬声唤她:“余算子过来。”

棋馆里安静,众院生纷纷扭头去看余舒,不免眼气,满以为方子敬又要吩咐她什么事做。

余舒却是怕这老头又让她跑腿给什么人送相信,心里一阵不情愿,但还是面无表情地走上前。

“院士。”

“拿去。”方子敬将他今天带到课堂上的一只方寸大小的檀木盒子递给她。

“…送到何处?”余舒无奈接过。

“什么送不送的,这是你的私印,”方子敬是不知她的小心思,神色淡淡道:“前几天司天监派人送来太史书苑,因寻不着你,便放在老夫这里了。”

余舒闻言一惊一喜,谢过方子敬代为保管,当面就把盒子打开,待看到里面的物件儿,眼前便是一亮这是她亲自挑选的象牙胚子,个头不足手指长,方有一寸许,厚有五六分,匀称的六棱面,打磨的莹润光泽,通体是细密的乳白色,最精彩的是鼻钮,竟然精雕细刻成一朵百孔的莲蓬,精致可爱,情态十足。

捏在手中,光滑细腻,印身上雕有一行蝇头小字,是曰“某某年敕造于司天监”。再看底部反字篆刻,正是她当日在印局心血来潮,留下的“余氏莲房”这一雅号。

要说薛睿送她这“莲房”二字,她倒也合意,便没再另择,至于她将此选用成正经的算子印号一事,却是下意识地没有同薛睿提起。

方子敬显然之前就看过她这枚印,好心告诉她:“这一块兽玉确是难得一见的好相信,白日贴身携带,夜间能驱噩梦,你好生收着,不要丢了,更不要滥用。”

似象牙、狼牙这等凶物被化解后,便有“兽玉”美名,余舒这一块印胚子,据说是从一头象王口中取出,的确是当之无愧的“兽玉”了。

余舒满口答应,高高兴兴地将它收进怀中,对着方子敬一揖首:“院士名不虚传,学生佩服。”

这指的却是方子敬上回测字之事了。

方子敬拿鼻子“哼”了一声,摆手示意她可以走了,然后看着余舒整理好随身的物件,同司徒晴岚一起离开,这才露出一点笑容。

第四百三十三章 说书“云先生”

快到晌午,余舒带着司徒晴岚到忘机楼,说是她做东,有不花银子的地方,为何还要去别处。

两人从前门进去,林福正在柜台后头数银子,瞅着客人进进出出,一低头一抬头,瞧见余舒,一愣之后,赶紧小跑出来,迎上前去。

司徒晴岚在方家地位特殊,所以不常出门,之前也听书苑的师姐师兄们提起过駉马街上有一家大酒楼,吃食金贵,不只百味珍馐,招牌菜竟是福禄入口之物,实在稀罕。

却没想到余舒会带她来这种地方,估摸着一顿饭下来要百十两银子,却抵得过她半年月银了,这便觉得不好意思,踟蹰跟在余舒身后,正想劝她换个地处,就见前头做事的胖掌柜小跑过来,笑眯眯地问候:“姑娘回来了。”

“嗯,楼上有空房吗?”余舒指了指前头二楼雅间,她和司徒晴岚到底相交不深,不适宜往后院私人地方带。

“有的,”林福哪里会说没有,看一眼余舒身后的小姐,并不多嘴打听,伸手引她们上楼。

司徒晴岚暗自惊讶,便没多说话,随着余舒进了一间雅室,落座后,才好奇问道:“你是这里常客?”

余舒接过林福递上来的热手巾,一边擦手,一边对她说:“你只知道我得罪了韩老算子,怎么没听说我是在哪里犯了他吗?这家酒楼东家是我义兄,我的祝酒宴便是摆在这里,韩老算子的高徒,那天就是上忘机楼来寻衅滋事的。”

她头一次拜见方子敬,就先遭了一顿训斥,事后司徒晴岚对她解释方子敬的苦心,就说起她得罪韩闻广一事。

余舒这话倒没别的意思,司徒晴岚却有些羞臊,急白道:“我也只是听人耳报,说起来都是我多嘴,自以为聪明,当别人都糊涂,让你笑话了。你大人有大量,莫与我计较。”

余舒不以为然:“我要是同你计较,也不会坐在这里和你吃饭。”

说罢,见司徒晴岚脸色好转,才又问起她口味轻重,点选了菜色,不一会儿,小蝶小晴便被林福找上楼伺候。

余舒健谈,司徒晴岚善应,两人同席不至于冷场,这一顿饭却是无人不满。

余舒毕竟是根外酥里硬的老油条,东扯一句,西拉一句,就将司徒晴岚在方家的处境,猜测了个大概母亲亡故,父亲不善,就一个外公亲厚,另眼相看,却恰恰让她这个外姓人在世家处境艰难,名义上是世家子弟,品学兼优,实则是生活在一圈红眼白眼里面,明明是年轻有望的八等易师,方家却没几个人会高看她一眼。

说可怜,也可怜。

余舒素来看不上眼那些自暴自弃之人,对于司徒晴岚这种逆境求存的女孩子,便有一分欣赏,生出结交之心,再聊下去,也就多了几句真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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