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万事如易(548)+番外

薛睿越是分析,脑中的一些思路越是清晰,眼前的重重迷障,将他的探知欲全被勾动起来。

“你猜,他会不会一早就知道大安祸子一说,然而为了某个不可告人的目的,才进京参加大衍试,并且接近长公主,如此精心策划,最后事情败露,才不得不为公主‘殉情,。

听到薛睿的猜测,余舒的眼皮突突直跳,心里有一丝莫名的异样,让她不禁去想——如果薛睿的推测是真,那么云华是为了什么进京,又为什么抛弃妻子做了公主驸马?

会不会同她一样一.他也是冲着那一本《玄女六壬书》去的?

薛睿倒不知余舒被人委托毁掉《玄女六壬书》,所以见她眼神不停闪烁,只当她是惊讶所致。

“总之,大安祸子一说,绝不会像景尘告诉你的那么简单,我与你分头行事,你且继续套他的话,我去调查一下二十年前的事,看看会不会有什么发现。”

余舒点点头,又不放心道:“那你一定要小心打听,此事重大,暗中眼线不少,莫叫有心人盯上你。” 两人一番交心定计,因余舒眼下处境微妙-,还没到了鱼死网破的地步,所以他们下意识都没有为最坏的情况去做打算比如,将来有一日,要与高高在上的皇权作对。 余舒自从知道那一晚和景尘在观星台对峙,为她破命人的身份困扰,连日来都没能睡个好觉。

被薛睿分担去一些,便有倦意上涌,在他面前,接连打了个几个哈欠。 “下午不必去哪儿,就在这儿睡一觉吧,”薛睿将凉榻上的枕头摆好,起身让出地方,叫她躺下。

余舒确有困劲儿,揉了揉额头,便顺势歪倒,见他转身要走,想也没想就拽住了他的衣摆。

“大哥,陪我一会儿。”

薛睿低头看她,“我去拿一条毯子,去去就回来。”

余舒这才放开他,又掩嘴打了个哈欠,眼里挤出水光。

不多时,薛睿从楼下上来,还没靠近,就听到她轻轻的鼾声,走到榻边,见她微微张嘴,睡相不雅,她不由地一笑,弯腰将她鞋子褪下,抖开薄毯盖到她肚子上。

然后就在她榻侧默默坐下,十指交握,侧过头专注地盯着她的睡脸,眼中是一片冷静的沉思。

第四百九十七章 薛家母子

余舒熟睡后,薛睿悄悄离去,在后街乘上轿子,回了薛府。

正在二门和几个小厮掰扯的宝德见到人进了院子,忙把手里的半把瓜子丢回盘子里,拍拍手小跑上前去,抽出后腰上的大扇子,一边给薛睿扇凉,一边腆着脸道:“少爷怎半下午回来了,外头多晒啊。”

薛睿瞥他一眼,没计较他这会儿不守在内院,跑出来玩耍。

“祖父可是回来了?”

宝德身为薛睿的近身小厮,在薛府一干下人里头混的人缘极好,又是个爱跑动的,不出门也知道这尚书府四门八院儿里的大小事。

就连薛凌南的行踪,宝德也是清清楚楚:

“太爷被宋大学士请去琉风馆喝茶了,这会儿不在府里。”

薛睿点点头,又随口问道:“我母亲那里,今日周郎中来过了吗?”

薛凌南一向不主张薛睿多往西院走动,所以薛夫人病了这些日子,他连到后院看过都没有。

“夫人这两天似乎好些了,没见周郎中上门问诊。”宝德小心翼翼看着薛睿脸色,打量四周没人,便讨好地凑上去道:“太爷不在府里,少爷不如去看看夫人,小的给您把风。”

“多事。”薛睿在他后脑上拍了一下,眼底无波,仿佛不为所动,径直穿过东廊回了他的住处半个时辰后,西院祠堂旁的小院儿门外,薛睿一袭刚才换上的松绿长衫,头发整齐地缠在四方巾中,露出方俊儒的五官,文质彬彬的样子,让守院的丫鬟看红了脸去,待回神,他人已进了门里。

薛夫人在祠堂边上一住就是十余年。院子里的一株梧桐树从树苗长到高过了墙楼,薛睿还记得他小时候每每有机会来探望母亲,薛夫人都会带他在院子里给这棵树浇水,哄他说等树长大了,就可以每天看到她。

而今这树长到他要仰望,可母亲的许诺,早在三年前就毁了。

被他亲手毁了。

“少爷!”正坐在门厅里打盹儿的侍婢一听到门帘响动,惊醒抬头。见到来人是薛睿,惊讶地呼了一声。

“母亲醒着吗?”

“这少爷稍等。”侍婢忙不迭扯了扯裙子站起来,轻手轻脚进了内室。

薛睿就站在门口,听里面隐约传来说话声,不一会儿,那侍婢便退出来。抿嘴朝他笑笑:“少爷进来吧,夫人醒着呢。”

说罢,又自觉走向门外,“奴婢在外面守着。”

薛睿点点头,进了屋。

室内不大,一张床,一张榻,一面妆台,一只柜子。简素的一点不像是堂堂薛府大房夫人居住的地方。

薛夫人正从榻上坐起来,膝上盖着一条薄毯,两眼微微张着,没有焦距地看向门口的方向,略显病态的面容上挂着一丝笑容,慢慢伸出手:“睿儿。”

薛睿脚步一滞,目光一扫她面容,暗松了一口气,而后快步走到她身边。紧握住她的手。顺势在她身旁坐下,脸上扬起了明朗的笑容。也不管薛夫人根本看不到。

“母亲,儿子这几日忙于公务,没能来看望您,可是想您了。”

“不碍,你能过来就好。”薛夫人拍拍他的手背,又顺着向上捏了捏他的手臂,微微蹙眉,道:“又瘦了,你用功是用功,饭也要老实吃才好,别以为我看不见就不知道。”

薛睿应了一声,却没说,上次他来看她,天气还凉,身上穿得厚,这会儿天热减了衣裳,摸起来当然显得瘦。

薛夫人就像是寻常做娘的人,拉着他唠叨了一阵,讲的大多是薛父的事情。

“那时候你爹在义阳做知府,也是一天忙到晚,好像做不完的正事,头一年就瘦了一大圈,不过人倒是精神了,等到他任满归京,反而睡不着觉,每天卯时上早朝,他寅时就醒了。”

薛睿仿佛不经意地插嘴道:“爹是在我两岁那年回的京吧,娘那时听说过云华易子和麓月长公主的事情吗?”

薛夫人侧了侧头,闭着眼睛回想道:“听是听说过,不过我们回京时,这对佳偶已是双双离世了,倒无缘见得。”

那年薛睿的父亲薛皂还在世,夫妻两个恩爱和睦,薛夫人身体还没垮下去,薛老尚书并不像现在这样将她禁足在西院中。

薛睿算着年份也知道他父母同云华不曾见过,倒不觉得失望,而是追问:“那母亲可曾听说,这云华易子早先在家乡是有一位元配夫人的?”

十几年前的事,薛夫人似乎记不大清楚,皱着眉毛想了好半天,才用力抓了下薛睿的手,道:“是了,我年轻时候隐约听到过一些风言风语,说这位易子曾经公然违抵圣上的指婚,不肯做那驸马,好像是说他已娶妻了。”

薛睿精神一振,心说他娘清醒时候记性很好,不会有错,那么茶楼里的说书人所讲的段子,八成是确有其事了。

“那后来呢,他为何又尚了公主?”

“谁知道呢,兴许是他贪图王权富贵,又兴许是他见异思迁,书文上不是有句话说――英雄难过美人关。”

薛夫人凉凉一笑,苍白的容貌依稀可辨年轻时的清丽,只是她眼盲,倒看不出那双眼早十年究竟是个怎样的风姿。

薛睿看她面带感伤,也不敢再问下去,恐揪起她伤心事,再发起癔症,于是话题一扯,道:“母亲儿子有了心仪之人。”

薛夫人一愣,随即脸上便露出欣喜和好奇,推了推他的手,促问道:“几时的事,是哪一家的小姐,可曾告诉你祖父,叫人去提亲?”

幽居十余年,薛夫人早早就没了为人母亲的权利和自觉,就连儿子的婚姻大事,都没敢想过能做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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