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万事如易(619)+番外

薛睿的刀伤不浅,虽然在沛县缝合了,又敷用了上好的金创,但余舒不放心,觉得最好是让贺芳芝亲自给看一看。

她倒没多想,薛家这样的势力,请位太医出诊也只是一句话的事情。

医馆外面挂着御赐的招牌,白天人来人往,前面堂子里光是抓药的伙计就添置了三个,还有一个个子稍小的,踮着脚站在柜台后头,拿着一柄铜秤量药。

薛睿看见那孩子,便扭头问余舒:“小修怎么在这儿?”

余舒也奇怪,今天又不是沐休,大上午的,余小修不去上学,怎么跑这儿了。

“小修。”

余小修正数着药材,冷不丁听到了余舒的声音,抬头一看,便见了同行的薛睿,咧嘴笑道:“姐,薛大哥,你们怎么来了?”

余舒伸手在他脑门上一敲,虎着脸道:“我要问你呢,不去学堂跑来这儿,你是不是逃学了?”

她是许了他跟着贺芳芝学医,却没许他耽误念书。

“哪是,今天教课的陈夫子病了,院士见天热,就许我们回家去了,”余小修赶紧否认,怕余舒不信,便指着蹲在不远处墙根斗蛐蛐儿的小胖子道:“喏,胡天儿跟着我来的,你问他。”

余舒有阵子没见到胡家小公子,今天一瞧,这小孩儿胖了两圈不止,差点没认出来。

“胡天儿?”

听到余舒叫声,胡天儿方扭过脸,见着人,挠挠头,扭过来打招呼。

“余姐姐,薛大哥哥。”

薛睿摸摸他脑袋,胡天儿是郭槐安的外孙子,同他自然是相熟的。

听余小修说,贺芳芝这会儿正在后堂帮人接骨,一时转不开手,薛睿和余舒就等在外头。

余小修也不忙活了,给两人搬了椅子,坐在柜台角上说话。

“薛大哥,你手怎么了?”余小修很快便发现薛睿左手不方便。

“你薛大哥和一个杀人犯斗凶,被人家砍了一刀,手臂差点叫人砍掉。”余舒危言耸听。

面对两个少年惊恐的眼神儿,薛睿无奈地看了余舒一眼,对余小修道:“只是划了个口子,你姐姐吓唬你们呢。”

“我说实话,怎么也成了吓唬人。”余舒拉过余小修,“你跟着干爹学了这些日子,望闻问切会了没有,给你薛大哥把把脉去。”

余小修杵着不动,干巴巴道:“姐,我刚学了辨药,穴位还没认全呢,不会看脉。”

余舒掐掐他脸蛋,笑骂:“真没用。”

余小修嘿嘿两声,并不生气。

薛睿看着这对姐弟,心有疑惑。

贺芳芝腾出手来,便到外头招呼,听余舒说了薛睿的伤势,就请到后堂清静地方,为他诊查了一番。

“还好,这伤处清洗的干净。没有炎症,口子也缝的及时,没伤着筋骨,就无大碍,小心养两个月,皮肉长出来就好了。”

贺芳芝说的都是余舒能听懂的,他又问了薛睿这两天吃过什么汤药,余舒说了方子,他修正了几味药材,余小修端着纸笔在旁边记下了。

最后叮嘱薛睿几件日常忌口。益补之物。

。……

薛睿和余舒两个人从医馆里出来,薛睿才问她:“小修如何学起医来了?”

余舒道:“他喜欢,就让他学了。”

“他年纪还小。又要念书,又要学医,再同你学易,会不会太累了。”薛睿知道余舒将余小修送到百川书院去学些基本道理,将来必是有意让他一脉相承。

余舒摊摊手:“所以他要学医。我就不必传授他易术了,这也是他自己选好的。”

闻言,薛睿倍感诧异。听余舒这么轻松说出来,好像这不过是一件稀松平常的小事,但实际上,易师的传承。又怎么会是小事呢。

尤其是余舒身怀易术绝学,还是一个年轻未婚的女子,后代尚无。眼下有个嫡亲的弟弟,不亲自教他,反而纵容他去学医,在外人看来,这简直是一件不可思议的事。

更关键的是。有余舒这么一个姐姐,比起学医。余小修实在是学易更有前途。

薛睿踟蹰道:“小修年纪还小,或许是一时拗性,你没有劝劝他吗?”

余舒背着手走在他身侧,扭过头看他:

“十二岁还小吗,我算算,朱家二公子离家出走的时候,也才十四五岁,他父亲是当今大提点,天下易首,身为独子,朱青珏还不是学了医么?”

说起来,朱青珏那天找到她求助,她之所以会答应帮忙,有一部分原因,是因为她在朱青珏身上,看到了同余小修相似之处,才会心软。

“我知道大哥你想的什么,我是能人所不能,这身本事,原本是要传给小修的没错,可他另有志向,我不愿勉强了他,让他不快活,他是我余舒的弟弟,我是乐见他有出息,但他就是一辈子碌碌无为,他还是我弟弟。”

在这一点上,她不得不承认她欣赏大提点的为人,从朱青珏能够顺风顺水地当他的朱二公子,而不是像辛老五一样,被他老子逐出家门,憋憋屈屈地在窝在一间扇子铺里,就可见一番。

听完她这一席话,薛睿不由停下步子,深深看着她:“阿舒,你总比旁人想的更明白。”

这一刻,他很是羡慕余小修。

血缘亲情,本该如此。

“你这算是夸奖我吗?”余舒冲他挑眉。

“是实话。”

“哈哈,我就爱听实话。”

薛睿侧首笑她:“是因为你爱说谎吗?”

余舒语遥

两人走在街上,之间一直保持着两尺距离,不近不远,刚刚好听得清对方说话而已。

白天跟着他们的眼线,从这角度,完全看不出两人有什么亲密的样子。

回头禀报上去,也只会说,今天女算子和薛大公子一起去了趟医馆问诊。

司天监

太曦楼外,一如既往的清静。

景尘被召来,听完座上人的话,波澜不惊的脸上方露皱色。

朱慕昭看他样子,神情和蔼道:

“你勿用多虑,我本来就属意一个没有家世背景的年轻易师来担当这一职位,刚好就有余算子这么个合适的人选,你又是代任的右令官,往后你们同在一局是上司下属,抬头不见低头见,总好过你寻不到机会与她亲近。”

景尘少许沉默,慢慢点了下头,只是脸上,却不见什么喜色。

朱慕昭知他性情寡欢,也不计较,笑道:

“待我拟好了委任状,发下调令,便由你前去告知吧。”

第五百六十章 情敌

每逢五、七、九,便有方子敬的奇术讲学,余舒十九日晚上跑了一趟沛县,在那待了几天回来,倒没影响课业。

今儿是六月二十五,有早课,余舒这两天住在家中,没往忘机楼跑,薛睿好像也有事,两人是又隔开了。

这回薛睿遭到刘灏那个伪君子算计,险些着了道,余舒就觉得他是阴私的案子遇多了,所以走霉运,便想将那柄桃木玄丝扇提前送他,可是一扭脸又找不见他人,只好作罢。

余舒昨晚上睡得不错,早晨起来,便有兴致,没让马夫送她,自己牵了小红出了门。

若是薛睿知道她才骑过两三次马就敢一个人打马上街,一准要好好教训她一通。

幸而小红不愧是裴敬从北方马场精挑细选出来的良驹,性情温驯,不骄不躁,被余舒这个二愣子新手拉上街,从人多热闹的市集上穿行,也不惊慌,十分淡定地驮着她一路小跑,避着行人,让往东绝不往西。

于是一人一马溜溜达达,没走弯路,竟然顺利地穿过城南到城北,来到太史书苑正门前的街上。

余舒快到门前才下了马,牵着缰绳,捋了捋马脖子,笑眯眯道:“怎么样,我骑得还不错吧。”

小红听不懂余舒的话,甩甩头,无视她。

太史书苑是不许畜生进的,余舒之前问过辛六,知道可以将马匹寄放在对面茶楼酒馆,好饲料看着,不过一天要一角银两,百十个大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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