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万事如易(668)+番外

“咳咳,二位起来吧,家师有令,不许我收徒的。”

两人面面相觑,尤不死心——

“那记名弟子呢?”

“义子要吗?”

。……

好不容易打发了那两个不要脸的,余舒来到司天监,已是天白大亮了,差点没赶上点卯。

从进大门起,便不断有人热情地与她问候,还有个别脸皮厚的,从钟楼底下,一路攀谈到了坤翎局楼外面,才意犹未尽地离开了。

余舒擦了把虚汗,进门就坐下了,谢兰眼明手快地奉了一杯茶,立在她跟前道:“大人今天是出门晚了吗,不必急的,下回您来得迟了,没点的上,下官去同会记司的同窗招呼一声即是。”

“唉,别提了,我本来早早就起来了……”

余舒就将早上出门遭堵的事同他说了,末了还有感慨:“得亏我跑得快,不然今天就多了两个干儿子了。”

“哈哈。”谢兰失笑,又给她续了一杯茶,道:“这等痴心妄想之徒,比比皆是,不肯脚踏实地,只想着一步登天呢,大人日后再遇着了,无需给他们好脸色,直接轰了就是。”

说罢,又请示她:

“您身边还空着一员佐吏的名额,可是挑好人了?眼瞅着要到月底了,下官紧快补录上去,还能赶得上这个月发俸。”

余舒道:“有了,我这就修书一封,你派人到太史书苑去找他来吧。”

“是。”

余舒起身走向她办公的书斋,扭头扫了一眼楼梯上,问谢兰:“右令大人来了吗?”

“景大人今日请了休,似乎身体不适,早上派人来支应过了。”

“哦。”

***

太史书苑这两天的气氛有些沉闷,纸包不住火,湛雪元被杀害的消息,还是传出去了。

白天来上课的学生们,明面上都在议论前几天刚完的水陆大会。私底下却在风传着死人的事,没几个人有心情看书的。

司天监差人找到文少安时,他正坐在墨斋一隅,今日无课,四周都是来此躲懒的学生,他在一片窃窃私语声中,两耳不闻地研墨抄书。

拿到手余舒的亲笔书信,看到那上头唯一一行字——如你所愿。

他呆愣了一会儿。便恢复如常,低头将这纸张仔细折好,收入怀中。

请官差在外面稍等,文少安入内收拾了东西,在一些人莫名其妙的目光中,跟人走了。

只有那略显轻快的脚步。泄露了他此时的心情。

待他走后,斋中才有人狐疑出声:“咦,方才那好像是司天监的人吧?”

***

黄昏,钟鸣声从窗外传来。

余舒伸了个懒腰,搁下笔,面前桌上,摆着厚厚一摞卷本,一多半是近年来坤翎局处理过的官婚文书,还有一小半。是近两个月堆叠等待批示的婚配。

上午才被领过来的文少安,此时就坐在她对面一张小桌上,抄录整理着一摞布满灰尘的公文,身上太史书苑的院生服还没换下,就被她拉了壮丁。

余舒的职务,说也清闲,只要等着笔曹和签丞将批注好的文书送到她面前,过一过眼,盖个大印即可。

余舒却不愿偷懒。既然来了司天监。就要把握好手头上这点实权,切不能当了摆设。浪费资源。

于是当务之急,是先了解坤翎局的大小事务,查一查过去案底,免得被底下的人架空了还不知情。

谢兰和任一甲看上去是好的,但人心隔肚皮,谁知道他们背后会不会跟她耍滑头呢。

余舒望了望窗外天色,对文少安道:“别忙了,今天就到这儿吧。”

文少安停下笔,站起身道:“大人先回去吧,我将这些记完了再走。”

余舒自是不会打击他的积极性,摆手让他继续,叫进来陆鸿,将八斤沉的铜制官印收入盒中带走。

司天监入夜都有护卫值夜巡逻,也有人会将官印锁入柜中,但大多数配备了侍卫的高官,都会谨慎地随身携带。

“大人慢走。”

“嗯。”

坤翎局院外,不远处伫立着一名中年男子,身穿着深红色的官袍,肩上绣着两团青云。

他看着院门方向,见到了余舒带人出来,也不忙上前去,而是等人走近了,才拱手道:“敢问足下可是坤翎局余女御。”

余舒打量对方,并不认识,看他身上官袍,应是五品,可是水陆大会上却没见到过这个人。

“是我,这位大人是?”

那人垂下手,自报家门:“天文局星使司仪,崔秀一。”

余舒一边眉毛挑起,崔秀一?崔芯她爹?

“原来是崔大人,失礼了。”

“是我冒犯了才对。”

崔秀一的脸上拼出个笑容,余舒看得出来他的不自在,想到他是为了崔家赌坊的赌债而来,就笑了:“不知崔大人寻我何事?”

“这…崔某人昨日才听小女说得,几日前曾在赌坊冒犯了余大人,我教女不言,这厢和余大人赔礼了。”

崔秀一说着,便低头与余舒一揖。

余舒错身一让,心中冷笑,什么昨天才听说,好几万两银子的赌帐,崔家人都是些聋子么,分明是先前见她不吭声,打算不了了之。

“大人不说,我都差点忘了,”余舒装模作样摸了下额头,道:“我那里还有令嫒的一张欠条,贵赌坊还争着我六万两呢,您看,什么时候方便把钱支还了我,咱们好钱讫两清。”

第六百零四章 免死牌

同薛睿先前与她分析的大差不差,崔秀一今天找上她却不是为了抵赖,而是来赔礼说情的。

六万两银子不是一笔小数目,崔家大房本来就要看二房脸色,一时间根本拿不出这笔银子来填窟窿。

那天在赌坊崔芯会一时冲动拦着余舒和姜嬅不让走,倒不是存心赖赌,而是她很清楚她二叔的为人,这笔账就算烂在她大房头上,公中也不会给出的。

世家是要脸面,但在司天监当职的是他崔秀一,又不是他崔旻,丢面子是他大房的,赔钱可就是他二房的了。

“余大人不要误会,这赌债我崔家是一定会还上的,只是数目太大,这一时半会儿凑不齐全,能否请余大人多等一些时日,容我家中缓上一缓。”

崔秀一看上去是个老实人,没在余舒面前吐苦水,近乎直白地告诉她——钱不够,得慢慢还。

余舒听了薛睿的劝,倒真没打算刁难他,就在崔秀一的忐忑中,缓和了脸色,道:“都说十二府世家有多富贵,我看也是家家有本难念的经,也罢,崔大人与我同在监内为官,既然你都这样开了口,我也不会为难你,这笔钱你什么时候手头上宽裕了,再还吧。”

顿了顿,又道:“虽然令千金给我打了张六万两银子的欠条,但我当日在赌坊收走一些,介时崔大人再还我四万两就好。”

既然要送人情,也不能太吝啬。

什么,你问她为什么不干脆免了这笔赌债?开玩笑,崔芯那小娘皮敢在芙蓉君子宴上设计她,不借这机会让她长个记性,都以为她余某人是谁随便就能得罪的了。

崔秀一面上松了一口气,抬手道谢,“改日携带小女登门赔礼。”

。……

晚上回忘机楼吃饭,余舒把这件事跟薛睿讲了。后者笑道:“崔秀一果然识相,不然这么老实巴交的一个人,也挤不进司天监去。”

余舒觉得他话里有话,脸上便带了些疑惑。

于是薛睿告诉她:“这官场上面的人情世故,你还不懂。若非是你得了皇上御赐的封号,他岂会这么快就找上你。”

余舒到现在也没觉得兆庆帝赐她的这个封号有多了不起,不顶吃不顶喝。

薛睿见她脸上懵懂,摇头失笑。将她一只手拉到自己膝头,拍了拍,声音轻慢地与她说道:“圣上在位已有十三载,虽无什么丰功伟绩,但也家国太平,然而几位皇子皆已长大成人。立储一事拖不了几日,我大安不比前朝,不兴临丧传位,所以一旦立过储君,再到新皇继位,多则十年八年,倘若龙体有恙,也就是三年五年的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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