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万事如易(693)+番外

兆庆帝一股邪火没有发完,扭头见着孙贵人委委屈屈的模样,不但不怜惜,反而觉得她与瑞皇后是一丘之貉,刚才一唱一和地妄图唬弄他。

“你一个小小贵人,贵妃便是有孕在身,难道竟要提前派人去知会你一声吗?简直是不知礼教,不知所谓,即日起你就给朕搬出希霞宫,那是德妃宫所,怎容你一个无德妇人玷踏!”

孙贵人整个人都懵了,搬出希霞宫,皇上这是要除了她的位份!?

瑞皇后也被兆庆帝这一通发作给吓着了,不等她反应过来挽救,就让人给“请”出钟粹宫了。

而跪地告罪哭求的孙贵人,则是被两个大力的宫女给硬拽下去的。

钟粹宫喧哗了一时,又很快归于安静,兆庆帝回到室内,就在薛贵妃榻前坐下,握着她垂在身侧的柔夷,低头看她失血的脸色,有一阵失神,这情形似曾相识。

三年前那一回,她也是这样,不明不白地失了腹中孩儿,他明知错不在她,却连给她出一口气都不能,只能在夜深人静之时,悄悄来探视她。

身为皇帝,龙椅高座,他也有情非得已的时候。

当年十公主坠楼,意外横死,是谁在背后动的手脚,嫁祸薛家,他查的一清二楚——他那七皇子刘灏胆大包天到算计皇妹,阴毒弑亲。

他却不能惩戒这畜生,反要替他遮掩罪行,让薛家当了替罪羊,这不是因为他喜爱刘灏到不分黑白,而是因为他不能违背的祖训。

除却历任司天监大提点,鲜有人知,每一代新帝登基之日,都会在太庙聆听圣祖遗训。

他记得清晰,十多年前,他人生最风光的一天,华盖龙袍,群臣朝拜,他怀抱着励精图治的满满雄心,踏进太庙,跪在列祖列宗的牌位之前……

兆庆帝的思绪不禁飘远。

宫里这一场风波,没有刻意禁言,当天晚上就走漏到了宫外。听闻消息,最忧心的莫过于瑞皇后的亲族,忠勇伯爵府。

瑞伯爵坐立难安,第一时间以伯爵夫人身体不适的名义,派人去少监府找来了他的长女,少监夫人,任瑞氏。

身为嫡长女,瑞红霞比她年纪最小的妹妹瑞紫珠大了十多岁,足足年长了一倍,她不如几个妹妹生得貌美如花,人到中年,看上去只是个体态端庄的妇人,五官眉眼,与宫中的瑞皇后,倒有几分相似。

“父亲何事急着寻我?”任瑞氏踱步进到斋厅,看见她老父愁眉紧锁,便先猜到:“敢是宫里的娘娘出了什么事吗?”

瑞伯爵便将今天下午宫里发生的事大概给她讲了一遍。

任瑞氏这才知道事态严重,薛贵妃不声不响怀了孕不说,借机将了她那皇后姑姑一军,气的皇帝居然杖责了皇后的宫人,还将那位好不容易得宠的孙贵人给发落了。

这下子,他们原本指望皇后抱养继子的筹备,毁于一盘。

兆庆帝近年多病,皇后膝下无子,在宫中威严一日不如一日,失了这次机会,哪里再找下一次?

“我早说薛家上下包藏祸心,那位贵妃娘娘更是隐忍至今,父亲不以为然,还打算将紫珠妹妹嫁到他们家去,所幸此事没成”任瑞氏不禁念叨了两句,看瑞伯爵脸色不好,才打住话题,转而劝道:“父亲莫急莫慌,咱们赶紧想想对策是真。”

照这样下去,不论兆庆帝册立了哪位皇子做储君,瑞氏只要一天还坐在皇后的位置上,伯爵府就是人家的眼中钉肉中刺。

恐怕新皇登基后,第一件事就是拿伯爵府开刀,将来京中哪还有他们瑞家立足之地。

瑞伯爵道:“你姑姑让人送信出来,她倒是有了主意应对当务之急,要我定夺,为父只是拿不定好坏,才找你来参合参合。”

“那姑姑她是个什么意思?”

瑞伯爵抬头看着大女儿,说:“今日看圣上对薛贵妃偏颇之意,难保明日朝中没有一些墙头草倒向九皇子,再者九皇子将要大婚,几位皇子之中唯有宁王威望胜过于他,然而宁王被禁足府邸,却使九皇子一枝独秀了——你姑姑的意思,是要咱们想个法子,最好能让宁王提前出府,好压一压九皇子之势。”

任瑞氏顿时明悟,薛家得势,岂只他们瑞家不能忍,这还有个宁王府呢。

“你回去与女婿提一提,单把薛贵妃怀孕一事说给他听,皇后娘娘因此受到牵连,你母亲不安卧病,问他有没有办法疏通一二。”瑞伯爵叮嘱长女。

他这大女婿虽然刻板,但不失为一个聪明人,要他以权谋私或许不容易,但是这种局面下,请他出手帮忙,他一定不会拒绝他这个老丈人。

任奇鸣身为司天监宗正司的副官,有权过问宗室之奖惩,要让宁王提前解禁,不是什么难事。

任瑞氏想想丈夫那张冷脸,再看老父一脸把握,犹豫到了嘴边,还是答应下来。

谈完了正事,瑞伯爵便让大女儿去小女儿闺中探望,颇有些恨恨道:“这丫头,你母亲之前稍微透露了要与薛家结亲的事,她便对薛睿那小子上了心,到如今婚事不成,竟躲在房里不吃不喝,真不成器,你替我去教教她,早日把她拧过来,免得日后再出去给我丢人。”

任瑞氏于是去了后院寻瑞紫珠说话。

姐妹多日不见,任瑞氏一见瑞紫珠就看出她瘦了一圈,两眼发乌,全无精神,好吃了一惊。

“这是怎么弄得,把自己搞成这个样子?”

她嫁出去的时候,妹妹还在襁褓,姐妹之间相处不多,可长姐如母,任瑞氏每得了什么好东西,总不忘给这个小妹妹送到府上一份,平日相见也多温声细语,所以瑞紫珠一见她,便忍不住垂泪。

“姐姐,你去帮我问问爹爹,为什么与薛家的亲事做不成了,是我哪儿不好,叫人家嫌弃了我?”

小姑娘就是死心眼,任瑞氏年轻过,很能体会她的心情,何况那薛家大郎她不是没有见过,着实是个能让女孩子神魂颠倒的俊俏儒生。

任瑞氏使了个眼色,便叫屋里的丫鬟婆子都退出去,关上门哄她:“傻丫头,你人长得美,自小就乖巧懂事,哪里会遭人嫌弃?要我看,是那薛家大郎配不上你才对,莫哭了,好好一张小脸都哭皴了。”

任瑞氏很快就安抚了瑞紫珠,叫了贴身的丫鬟进来打水,亲自替她洗脸匀脂,笑话道:“你才见过那薛睿几回,说过几句话呢,又晓得他到底是个什么人,可没到了非君不可的地步,信不信,你过一阵子不想他这个人,不哭鼻子,用不了多久,就连他长什么样子都记不清了。”

瑞紫珠憋了许日的话有人倾吐,哭过之后脑子清楚不少,听到长姐这么说,没有反驳,只是怅然道:“大姐姐不必说好听的哄我,我知道是我自己一厢情愿,薛家大哥心里早就有人了,我就是觉得不甘心,我哪里比她不如呢。”

任瑞氏听的是糊里糊涂,却没细问,更无从得知,她这一时疏忽,倒是在不久后,给正在准备喜宴的余舒捅了一个大篓子。

第六百二十九章 喜讯

薛贵妃腹中龙胎到底是保住了,兆庆帝一喜之下,大堆的赏赐送往钟粹宫,不管宫里多少女人心酸眼红,瑞皇后那里是彻底安静了下来。

贵妃御花园惊胎一事,兆庆帝禁止宫人过多言喙,却特许她传唤家人进宫叙话,不过薛老夫人仙逝,薛相家的人口单薄,女眷也是不多,最后被唤进宫里的,唯有湘王妃与薛二太太辛氏。

薛相中年丧妻未再续弦,育得两儿两女,要旁人来看,两个女儿都是好福气,一个尊为贵妃,一个贵为王妃。

辛氏一头雾水地被人宣进了宫,乍闻喜讯,头重脚轻地从宫里出来,回到家便将贵妃娘娘的话原原本本学了一遍给薛二老爷听。

“娘娘旁的没有特地提起,单就说了府上大公子的婚事不必我们操心的话,我没敢多问,就寻思着,该不是娘娘心里已经有了人选,只等着陛下指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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