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万事如易(807)+番外

出现这种违法的事情,怪翠姨娘自己蠢笨,尹周嵘和尹邓氏同样要负责任。

“我、我不知道啊。”翠姨娘傻乎乎地说了她今天唯一一句精明话。对,她不知情。

“我签这张卖身契的时候,是夫人告诉我说,老夫人那儿的她已经撕毁了,不然我哪儿敢再卖一次身。”这倒是实话,她没那胆子。

尹邓氏勃然色变,指着翠姨娘骂道:“你这个吃里扒外的贱人,你——”

“啪!”话没说完,就挨了一记响亮的耳光,直把她打蒙了,回过头看着扬起巴掌的尹周嵘,但见他一脸怒火地望着她:“好啊,你居然敢瞒着我做下这种丑事,母亲何曾亏待过你,你却要这样玩弄心机,连个丫鬟都不放过!你既还了她的卖身契,为何要隐瞒我不说?偏要骗我说是他们私奔,让我跑到这里来丢人现眼。”

尹邓氏愣愣地,“老爷,我、我没有啊,你——”

“啪”地又是一个耳光,尹周嵘生怕她胡乱说话,事情败露,将他也牵扯进去,就不给她开口的机会。

他现在满脑子想的都是,不能让尹相爷知道他对他撒了谎,更不能让嫡母觉得他不孝顺,至于这个黑锅由谁来背,只有邓氏。

“你还敢说没有,你这毒妇,我当年就觉得奇怪,翠屏是你院子里的丫鬟,怎地会跑去和外院一个书生私通,若不是你看管不严,他们能有机会做下丑事?亏我以为你是个贤良的,原来竟也是包藏祸心。”

夫妻同床二十载,一朝翻脸不认人,尹邓氏心惊心痛,这时她也回过味来了,老爷这是眼看翻供无望,要让她顶罪,所以急于和她撇清关系。

余舒就站在旁边,看着他们夫妻当场反目,说不得畅快,亦有些感慨,拍了拍翠姨娘的肩膀,很想对她说:你看看,这就是你当年喜欢的那个富家少爷,为求自保,就连给他生儿育女的妻子都可以弃之不顾,再想想余秀才,那个直到死都被你看轻的可怜人,他却肯为了你与孩子,宁愿放弃前程,回乡啃老,守着你一个人过日子。

“啪!”

“够了,”薛睿又一次拍响惊堂木,声音起伏道:“尹邓氏,本官问你,十七年前,余夫人在你家为奴,她与余秀才有了私情之后,究竟是他二人私奔,还是你放还了他们卖身契,让他二人离去?”

尹邓氏满眼都是尹周嵘扭曲的脸孔,她捂着火辣辣的脸颊,瑟瑟发抖,只怕他再当众赏她一个耳光,回神时,不由自主地承认了:“是…是我瞒着老爷,将卖身契给了余秀才。”

“那你也承认,你给他的那张卖身契,是你后来哄骗余夫人重修的吗?”薛睿的语气十分凌厉。

“是。”尹邓氏啜泣道,她本来可以摇头,找个理由搪塞过去,把翠姨娘一起拉下水,但她这时候精神不大对头,就让薛睿趁虚而入,为翠姨娘脱了罪。

薛睿问完了,和李侍郎交头接耳地低声讨论了几句,又分别审问了尹周嵘与那两个人证,轻而易举地推翻了之前的供词,谁也没理会呆若木鸡的王御史,不多时,他们就有了结论。

李侍郎从签筒中抽了一支火签,递给薛睿,示意他宣判。

薛睿当仁不让,他和余舒在空中短暂地交换了一个眼神,洪声道:“经我大理寺与刑部查实,户部侍郎尹周嵘状告司天监女御生母余夫人夹带私逃一案,实属诬告,现因余夫人身为良民,判将两份卖身契皆都归还于她。而尹邓氏重修卖身契,呈假供词,论罪当鞭三十,囚十五日。至于余夫人,因受人蒙蔽,不知者不罪,仅惩以囚三日。”

言毕,望向宁王,不卑不亢地问道:“殿下从旁监审,可有异议?”

刘灏扫了一眼尹周嵘夫妇,眼神在余舒身上稍作停留,慢慢起身,道:“几位大人明察秋毫,堪称公正,本王并无异议,这就回宫禀明父皇,告辞。”

他带着护卫和长随朝外走,看也不看尹周嵘求救的目光,薛睿在他身后掷下火签,声音无情:“来人,行刑。”

第七百二十五章 左辅星出

鞭刑属于简刑,当场便可施行,三司会审执权甚高,尽管尹邓氏身负诰命,但还是当众挨了三十下鞭笞,全都打在背上,所幸天冷她穿得厚,才没有因为鞭子抽烂衣裳,出现衣不蔽体的情形。

行刑一结束,尹邓氏就晕厥了过去,是疼痛使然,亦是不堪受辱,翠姨娘缩在余舒身后看完她挨打的过程,后怕的要命,心里多少有了些阴影,以至于这件事过去后,她安分了很久。

尹周嵘躲过一劫,暗自庆幸,偏要装出一副受人蒙蔽的怒样,生怕今天的事传到尹相爷的耳朵里,会破坏他们父子关系。

是以尹邓氏当场昏迷,也不见他上前关心,反而一等到她被官差带下去服囚,就火烧屁股地走了,他得抢在别人嚼舌之前,先到尹相爷面前澄清。

翠姨娘也让人带下去了,临别前,她可怜巴巴地扯着余舒的手道:“你可别忘了来接我。”

余舒敷衍地点点头,有薛睿的关照,翠姨娘住牢和关禁闭差不多,没什么好担心的,她倒是想让她吃点苦头长长记性。

尹邓氏和翠姨娘都被带走后,衙门外面围观的人群没热闹可瞧,很快散开了,相信安陵城的百姓茶余饭后,又有了新的话题。

三位主审换到后堂说话,主要是薛睿和李侍郎核对口供,整理案件呈递给皇上过目,王御史束手束脚地在一旁干看,同审案时的积极活跃截然相反,恨不得假装自己不存在。

只是薛睿不会让他蒙混过关就是了。

“王大人,案情已经明了,你是不是还要继续弹劾余女御?”

王礁一脸尴尬,尹周嵘两口子都承认余舒她娘不是私奔,是拿了卖身契放还了,那么余舒殴打上门抓人的官差自然就占了理,更谈不上包庇的罪名,他还弹劾个屁啊。

可他先前在朝堂上把话说的太死,这下扑了空,再说不弹劾了,就是自己打脸,说到底都怪尹周嵘没出息,叫个娘们给糊弄了,摆了这么大一个乌龙,坑的他好惨。

“都是一场误会,呵呵,误会。”王礁给自己圆场。

薛睿没和他打哈哈,一副不苟言笑的样子:“你以为弹劾当朝官员是儿戏吗,身为都察院御史,你行为草率,身为审官,你偏听一面之词,有失公允,我会一五一十写进奏折禀明圣上,你就自求多福吧。”

正在假装翻看供词的李侍郎,听到他言辞犀利地指责王御史,颇为惊讶,忍不住抬头看了他一眼,身为薛家嫡长孙,薛睿的风评一向很好,这与他八面玲珑的为人脱不开关系,怎么突然得理不饶人起来。

王礁变脸,恼羞成怒道:“薛少卿,你这是何故?”

薛睿冷声道:“你若有心知错,就该向余女御登门赔礼道歉,毕竟你曾经当着满朝文武的面错怪于她,并且辱人父母,你若不以为耻,我只好请你到圣上面前辩白了。”

王礁这下子听出来了,薛睿是在威胁他,不给余舒赔礼道歉,就要告他失职。

“你、你……不要欺人太甚。”毕竟心虚,他说起话来都没什么底气。

“王大人回家好好反省吧,明日过后,待我写好奏折,就会进宫复命。”三司会审结案时,统一是归大理寺操作,后续刑罚则是由刑部执行。

王礁涨着一张猪肝脸,敢怒不敢言,眼睁睁瞧着薛睿甩袖而去。

“咳,那个,王大人啊,”李侍郎好心提醒他,“你要给人赔礼道歉,还是趁早的好。”

薛睿不是留下期限吗,最迟明天,王御史不去登门赔罪,那他就要告他,不是说着玩儿的。不过就算他认了错,这个御史中丞,恐怕也当到头了。

“我——哎!”王礁垮下肩膀,追悔莫及。

归根结底,是他打着主意浑水摸鱼,企图踩着余舒上位,结果没有那能耐,一脚踩空了,能怨谁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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