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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官人(1116)

“哈哈!好像没得选!”唐天德十分快意,笑道:“有道是良禽择木而栖,先生乃俊杰也,应该明白刘俊今日虽好,却是明日黄花,跟着老夫才是王道!”

“这……”王贤露出纠结之色,低头沉吟不语,好像对眼下的局面估计不足一般。

唐天德也不着急,捻着胡须静等王贤的下文。

差不多顿饭工夫,王贤终于抬起头来,叹口气道:“学生确实别无选择,不想殒命就只有归顺长老。然则刘将军对我有知遇之恩,又素来信任有加,使学生终于可以一展胸中所学!”说着面露痛苦之色道:“我如何能弃他而去?”

“先生此言差矣,你离开是为了他好,留在他身边才会给他招祸!”唐天德已经成竹在胸,不紧不慢道。

“哎!”王贤眼眶微微湿润,连叹了三声,方长舒一口气道:“也罢,若长老能答应我三个条件,我便归顺长老。”

“讲!”唐天德沉声说道。

“一者,长老升刘将军为本教护法,将胶东交于他管辖。二者,将来就算长老要收回胶东,也务必妥善安置刘将军,切莫鸟尽弓藏。三者,将来刘将军若是有得罪长老之处,还请长老多多海涵,不要怪罪于他。”王贤便沉声说道。

“好!好!好!”唐天德连叫三声好,满脸赞许地伸出大拇指道:“先生果然高义!一心只为刘俊着想,刘俊能得先生辅佐一段,实乃祖上有德啊!”

“长老过奖了。”王贤面上却尽是苦涩。

“这三个条件老夫都应承了,而且先生还可以为自己提一个条件,只要能答应的,老夫一定办到!”唐天德确实有水平,知道如何收买人心。

“不必了。长老能答应这三个条件,学生便已心满意足,至少不会对刘将军太过愧疚,至于自己的事情,实在无颜再提!”王贤叹了口气,摇了摇头。

“好吧,这个条件先放在这里,先生随时可以提!”唐天德收了王贤,心情大好,高声说道:“来啊,大张筵席,我要给黑先生接风洗尘!”

唐长老一声令下,总舵中筵席大张。本等着看王贤笑话的众头领,却见他端坐在唐长老身旁,竟被奉为上宾!而且唐天德在酒席上对王贤极为推崇,将此人说成自己的子房孔明!好像得到此人,大业便可成了一般!

众人这才知道,闹了半天,王贤竟然入伙了,而且看起来,唐长老十分欣赏此人!一众头领自然不会拂了唐长老的面子,不管虚情还是真意,纷纷上前向王贤敬酒,也学着唐长老一般,将王贤夸得天上有地下没!

这帮家伙说得痛快,席上就有人不自在了,白莲教的总军师宾鸿,一张脸拉得老长,那双狭长的眼睛闪着寒光,总是在王贤身上打转。看到宾鸿的异常,一旁的刘信嘿嘿笑道:“军师是不是有点儿后悔,当初干嘛提议请刘俊来青州?这下好了,刘俊没请来,倒引狼入室了!”

“笑话!区区装腔作势之徒,俺岂会放在眼里!”宾鸿面上冷笑,手中的筷子却将面前一盘红烧鱼插得稀烂。“一口一个‘学生’,做作死了!”

“军师还是留点儿心的好,俺可听说那刘俊全是靠他才有今天,想来这姓黑的定是有些本事,不然长老也不会这么看重他!”刘信一旁的郝允中插话说道。

这话就像一把匕首,狠狠插到宾鸿的心口,这正是宾鸿的担忧之处!有道是自家人知自家事,虽然这些头领不知,但宾鸿很清楚,唐长老对自己的表现已经颇有不满了!这次如此大张旗鼓地引入这姓黑的,恐怕真会威胁到自己的地位!

想到这儿,宾鸿心头一阵烦躁,只觉厅堂中的聒噪之声分外刺耳,刷地站起身来,离席就走!

“军师要去哪里?”一个声音从背后响起,竟是唐天德!宾鸿不得不站住脚,回头挤出一丝笑道:“放水!”

“军师没喝几杯吧?”唐天德已经微醺了,笑眯眯看着宾鸿。

“喝了,喝了不少……”宾鸿咳嗽两声,有些尴尬地杵在那里。

“那就快去快回,你还没和黑先生喝酒呢!”唐天德摆摆手,笑道:“往后你们少不了打交道,还是要多亲近亲近!”

“是,俺去去就回。”宾鸿点点头,逃也似的走掉了,直到筵席结束,他的身影都没出现在厅堂中。

散了席,唐长老单独留王贤吃茶,半开玩笑半认真道:“这个宾鸿什么都好,就是小家子气了点,你不要和他一般见识。”

“不敢。长老能有今日基业,离不开军师出谋划策,晚来后辈当知敬让矣!”王贤轻声说道。

“哎。既然先生是自己人,也就不瞒你了,我这军师守成有余,进取不足。”唐长老叹口气道:“日后诸多大事,还需先生多多费心,不要顾及什么先后!”

“学生自当知无不言,言无不尽。”王贤应承下来。

“就是这个意思!”唐长老笑着点头道:“眼下就有一桩事情,请先生为我计较!”

“长老请讲。”王贤点点头,做洗耳恭听状。

“老夫谋划大事,已经有十余年,准备不可谓不周全。又挟焚毁三大殿之威,时机不可谓不成熟。”唐长老满面忧色道:“然而起事至今,已有近半年时间,却迟迟不能统合全教!别看眼下好像已经将各路人马收服,但那董彦皋、白拜儿之流,只是面服心不服而已,一有机会肯定会背我而去!”说着唐长老喟叹一声:“内患一日不平,老夫就一日不敢发兵与朝廷决战,迁延日久,官府兵力一旦恢复,咱们可就要困死在山东了!”

第九百九十二章 新人笑时旧人哭

听了唐长老的话,王贤思酌片刻,缓缓开口道:“以学生愚见,长老所说内忧,实则外患。真正让长老迟迟无法统合全教的症结,恐怕是出在乐安州。”

“你是说汉王?”唐长老眼前一亮,深以为然道:“说的太对了,就是朱高煦对济南、登州、莱州三府的渗透太深,董彦皋白拜儿等人皆与他有千丝万缕的联系,所以才敢对老夫阳奉阴违,多怀异志!”

“所以恕学生直言,长老想要一举成功,将本教打造成铁板一块,不先除掉汉王,恐怕难上加难啊!”王贤沉声说道。

“哎!汉王……”唐长老满嘴苦涩道:“都怪老夫有眼无珠,身边也没个明白人,原先还以为他是想跟我们共谋大事,谁料起事之后,这厮居然立即改弦更张,和我们划清界限!原来只是想利用我们,达到他东山再起的目的!”

“长老,过去的事就不要再提了,您现在不是有学生了吗?咱们从现在开始谋划也不迟!”王贤轻摇羽扇,又摆出那副高人做派道:“以学生之见,长老成功的机会还是很大的!只要我们解决了残余的官军,消灭了汉王,没有后顾之忧,便可东进夺取整个山东,扼断大运河!”

“哦?”唐长老微微吃惊,他原先的计划是,夺取山东之后便挥师北上,直捣北京!但王贤的谋划却是东进夺取运河山东段。

“长老应该知道,朝廷迁都之后,北京数百万军民全靠江南供给,一切物资都要从大运河北上!”王贤沉声说道:“只要我们截断运河三个月,明朝的都城就会变成一座死城,届时再以精锐之师北上,必将势如破竹,直入京师!”王贤为唐长老谋划了一副诱人的蓝图。

唐长老却没有完全被冲昏头脑,而是冷静问道:“朱棣不是草包皇帝,若运河被截,必定发全国兵力来救!届时我们可如何能抵挡得住?”

“哎,主公多虑了。”王贤却摇头笑道:“若朱棣能发全国兵力,咱们早就被官军兵临城下了!”说着轻蔑地一笑道:“可现在,起事已经近半年,外地的官军在哪里?”

“安远侯柳升率领一万禁军,早就到了济南城。”唐长老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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