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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官人(1260)

“王爷!”孟贤等人像抓住救命稻草一样,齐刷刷转向赵王,一个个神情狰狞道:“这真是天助我也!我们今晚就行动!”

明日早朝,旨意一宣布,便万事皆休了……

朱高燧却一屁股坐在椅子上,双手在扶手上下意识地摩挲着,显示他内心极度的挣扎。窗外的闪电伴着雷鸣,映得他的面孔苍白一片!

“王爷!不能犹豫了!”见他久久不语,雷声之后,孟贤高声道:“现在已经是戌时三刻,马上就是子夜!咱们得抓紧时间了!”

“太仓促了,我们的军队还没有就位呢。”噼里啪啦的雨声中,朱高燧神情凝重道:“贸然行动,只怕是胜算不大啊!”

“谁也料不到我们今晚会行动!”老太监赵赢却幽幽说道:“咱们的两卫军队没有调入皇城,郑和的军队也同样全在宫外。皇上能倚仗的,除了宫里那点儿侍卫,无非就是那三千勇士营而已,只要黄偐真能把他们困在密道中,今夜行动要比明日胜算更大!”

“公公所言甚是!”众人闻言纷纷点头,神情振奋许多。赵赢说得不错,现在已经是戌时,所有人都相信他们今晚不会行动,这时候动手虽然仓促,但敌人会更仓促。出其不意的效果将十分完美!

“是啊王爷。”彭旭也粗声道:“郑和为了掩人耳目,只调动了勇士营,如今宫中正兵力空虚!有俺的羽林前卫和孟将军的常山中卫,兵力足够了!”

“嗯……”赵王点点头,站起身来,负手踱步,神情变幻的十分激烈。

“王爷!当断不断,反受其乱!”

“王爷,快下决心吧,没时间了!”众将满脸焦灼,视线跟着赵王来回打转,七嘴八舌地劝说道。

‘喀嚓’,一声震耳欲聋的雷霆后,赵王终于站住了,一张俊脸在闪电的映照下,神情狰狞无比,他咬牙切齿道:“好!今晚动手!”

“王爷英明!”见他终于下定决心,众人大喜过望。

时间紧迫,赵王顾不上再照顾众人的面子,独断专行地将计划调整,重新分配了任务。

众将也都知道,未来是上天堂还是下地狱,全看今日这一晚上了!自然毫无怨言,全都慨然听令。

第一千一百一十九章 暴雨夜

吩咐完毕,赵王双目血红,紧紧盯着黄偐道:“黄公公,本王和众兄弟的身家性命,全都压在你身上了!如果你能把密道关闭,本王封你个公爵又如何?!”他没有说,如果做不到会怎样,因为根本没必要讨论这个问题……

众人不禁暗暗嫉妒,心说王爷的赏赐也太厚重了吧,死太监不过报了个信,举手之劳而已,就能封他个公爵?不过他们也知道,黄偐带来的消息实在太重要,否则明日早朝一过,万事皆休!而且,今夜成败的关键,也在死太监能不能将勇士营困在地道中……这样想来,这死太监还真是居功至伟,封他个公爵倒也说得过去。

“王爷放心,咱家晓得!”黄偐仿佛没想到赵王会给自己这么厚的赏赐,激动得声音都颤抖起来,重重点头道。

“那好!”赵王收回目光,缓缓环视着书房中每一张面孔,深吸口气,沉声道:“诸位,今夜成功,本王与尔等同享富贵!若是功败垂成,咱们便同下地狱!”

“我等誓死追随王爷!”众人轰然应声,胸腔中还真洋溢着悲壮的感觉。

“酒来!”赵王喝一声,府中总管太监便端着托盘进来,托盘上摆着十二个酒碗,碗里是明晃晃的烈酒!

赵王抽出桌上的匕首,在自己左手手心一划,鲜血便涌了出来。赵王将鲜血滴在十二个碗里,然后将匕首递给一旁的韦无缺,韦无缺面无表情,但也有样学样,用匕首割破了手掌,把血滴在每一个碗里。

之后,加上赵王的总管太监,书房中的十二个人,全在碗里滴上了自己血,那碗中的酒液,也变得猩红无比!

赵王端起一碗,其余人等也各端起一碗。

“干!”赵王举起酒碗,与众人共饮血酒,然后一抹嘴边的血红,摔碎酒碗道:“去吧!”

众人也饮尽碗中的血酒,一擦嘴上的鲜血,学者赵王的样子摔碎了酒碗,朝他一拱手,慷慨而去!

赵王嘴边挂着妖异的红色,看着众人消失在漫天雨帘中,也在太监的服侍下,穿上雨披,出了书房!

天地间电闪雷鸣,暴雨如注!

雨下的又急又猛,很快大街上便积了水,一队穿着雨靴,戴着斗笠、披着雨披的武士,打着东厂的灯笼,急速向东厂胡同前进。

等到了位于胡同深处的‘侯爵府’前,把守府门的东厂番子高声喝道:“来者何人?!”

“是我!”一个领头的摘下斗笠,露出一张无须的老脸。

“是邹公公!”众番子赶紧单膝跪下,来者乃是东厂的掌班太监,和马德并为赵赢的左膀右臂。

邹公公哼了一声,率众进了门房,番子赶紧上前献殷勤,想帮他摘下雨披,却被邹公公抬手阻挡道:“咱家有要务在身,不必了!”说着,摸出一枚厂督的令牌,道:“奉老祖宗命,问乐安侯等人可有异状?”

看到赵赢的令牌,番子们赶忙再次跪下,恭声禀报道:“回老祖宗,邹公公的话,乐安侯爷下午时仍在院子里种菜,向我等讨要油布,说要下大雨了,别浇坏了他的菜。”

邹公公皱皱眉,但还是耐下性子,继续听他说这些有的没的,“孩儿们被缠得没法,给他找来了油布,他盖上菜园之后,便和下面人简单吃了晚饭,这会儿应该已经睡下了……”

邹公公又哼了一声,对身后带着斗笠的韦无缺道:“想不到威名赫赫的乐安侯爷,居然真的变成了菜农。”

韦无缺摘下斗笠,露出那张昔日里风华绝代,如今沧桑满面的脸孔,没有搭理邹公公。

他不搭理邹公公,有的是人抢着捧邹公公的臭脚,马上有东厂头目赔笑道:“落在咱们东厂手里,是龙他得盘着,是虎他得卧着,还想呼风唤雨咋地?也就种个菜了……”

“哈哈哈哈!”众人哈哈大笑起来。

“可惜,他连菜农都做不成了……”邹公公阴恻恻说一句。

“怎么,今日要送他上路?”东厂众人闻言悚然,全都收起嬉笑。

邹公公点点头,冷声问道:“他里头有多少人?”

“不算他和他的瞎子老婆,十个人。”手下赶忙禀报。

“大意不得,搏兔亦要用全力!”邹公公沉声说道。他后半句话其实是在自我安慰,要对付的人是王贤,无论如何慎重都不为过。

“是!”番子们轰然领命,便有二百弓箭手悄然攀上内院高高的围墙,张弓搭箭瞄准了院中。

又有一百名武功高强的精悍番子,披盔挂甲,手持兵刃,踹开紧闭的院门,轰然冲了进去。

院门外,还有两百名东厂番子严阵以待,以防有人趁乱逃脱。

足足动用五百名东厂精锐之士,来对付区区十来个人,邹公公自酌万无一失,这才对一旁的韦无缺道:“公子请。”

韦无缺紧抿着嘴,微微点点头,目不斜视地迈步进了院子。

对韦无缺的傲慢,邹公公颇为不屑,心说不就是赵王的面首吗?莫非以为将来还能当上皇后不成?

收起心中的戏谑,邹公公这才在一众高手护卫的簇拥下,也进了重重包围中的小院。

小院里原本一片死寂,大雨倾盆而下,将百多名东厂番子的脚步声都掩盖起来。番子们分作数队,如狼似虎地冲入寥寥无几的数间房中,却没有听到里面有惊呼声响起。

番子们诧异地用火把照亮房中,只见炕上被褥高耸,里头好像睡着人一样。

但当番子们小心翼翼地用刀挑开被褥,里面却只有一条条枕头、木凳,哪里有什么人影?

分赴各屋的番子,几乎同时出来向邹公公禀报:“公公,里头没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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