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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官人(1263)

雷雨是最好的掩护,当赵赢带着军队踏上通往瀛台的玉石桥,保护太孙的侍卫才悚然发现有人入侵!赶忙一面大声呼救,一面拔出兵刃,迎上扑面而来的敌军!

赵赢双手拢在袖中,站住了脚步。跟随他的精锐将士纷纷拔出兵刃,冲向前去,与守卫瀛台的侍卫展开了激战!

负责守卫瀛台的是郑和的部下,郑和顾虑到这阵子宫中事多,唯恐太孙遭遇不测,故而调集了足足五百侍卫驻守岛上。加上只有玉石桥一条通道通往瀛台,故而虽然没有料到赵王一方会在今夜猝然发难,一时半刻却也不至于马上失守!

玉石桥上,暴雨之下,两方的士兵挥舞着兵刃,狰狞着面孔,进行着殊死的搏杀!利刃穿透盔甲,撕裂肢体,鲜血喷涌而出,旋即便被倾盆大雨冲刷稀释!但旋即,又有更多的鲜血喷洒出来,暴雨再大,都来不及冲刷!

地面湿滑,不少将士双双摔倒在地上,便也不再爬起来,便在地上打滚撕扯,不时有将士惨叫着掉落湖中……

瀛台上,涵元殿中,太孙殿下夜不能寐,时而在床上翻来覆去,时而赤脚下地,在殿中走来走去,显然虽已经决定接受皇帝的旨意,但太孙殿下心中依然纷乱如麻。

他怎么可能不心如乱麻?在他心中,继承皇位、身登大宝固然是胜于一切的最高愿望,可是将来该如何安置自己的父亲?那位当了二十年的太子殿下?封为太上皇颐养天年?还是干脆封个亲王冷在一边?似乎不论怎样做,都有悖天理人情,皆难逃悠悠众口……实在是太伤神了。

还有,王贤怎么处置?自己当皇帝的条件是处死王贤,可那是自己唯一的朋友,救过自己无数次的恩人,怎么下的去手?

正当太孙殿下无比苦恼之际,殿门嘭得被推开,秦押满身雨水,一脸惶急地冲进来。

“什么事?如此慌张!”朱瞻基被吓了一跳,阴下脸问道。

“殿下,大事不好!我们遭到攻击了!”秦押顾不上行礼,大声叫道。

“什么?”朱瞻基一下子惊呆了,只觉一股寒意从脚底涌到头顶,一时惊得全身都动弹不得,只能吃力地询问道:“什么人敢在禁宫作乱?他们有多少人?!”

“一时摸不清数量,但远远多于瀛台的护卫!”秦押赶忙一边给朱瞻基套上护身软甲,一边急声禀报道:“应该是羽林卫的军队,还有东厂的人夹杂在里头!”

“赵王!”朱瞻基登时惧意尽去,恨意涌上心头,咬牙切齿道:“他还真敢造反!”说着一把推开秦押,烦躁地踱了几步,心中已然通明——明日早朝一宣布旨意,以及朱棣醒来的消息,便可谓大局已定,赵王若是不想竹篮打水一场空,就必须在今夜铤而走险!

只是,朱高燧怎么知道皇爷爷已经醒来?以及那道旨意的内容?!朱瞻基想不明白,莫非他和赵赢真的已经在宫中无孔不入、无所不知了?

“殿下,如今我们和外界隔绝,情况十分危险!”见朱瞻基在那里苦思,秦押忍不住提醒道:“咱们得赶紧想办法逃出去!”

“怎么逃?”朱瞻基停住踱步,到了大殿门口,看着外头石桥上,双方将士激烈的战况。他能清楚地判断出,虽然眼下两军仍在激战,但很明显瀛台护卫在敌军的压力下不断退却,一旦玉石桥失守,便是敌军倾巢涌上,瓮中捉鳖的时候!

‘支撑不了多久了……’太孙殿下眉头紧紧蹙起。

“走水路。”秦押沉声道:“属下下午时候,命人在瀛台南侧备了一条小船!”

“好!”朱瞻基闻言大喜,便在秦押和几名亲信护卫的保护下,悄悄出了涵元殿,投入大雨之中,深一脚浅一脚来到了瀛台南侧的小码头。

码头上果然系着一条带着篷子的小船,秦押等人护着太孙上了船,便解下缆绳,划着小船悄然离开了杀声震天的瀛台。

坐进船舱,听不到外头的厮杀声,朱瞻基紧张的情绪舒缓下来,解下身上的雨披,继续思索起眼下的局面,以及应对之策来。

很显然,如果那道传位的旨意,和皇爷爷醒来的消息不泄露,赵王在今夜绝不会选择铤而走险。朱瞻基实在想不通,如此绝密的消息,怎么会转眼就走漏出去?!莫非郑和已经背叛了皇帝?但显然是不可能,如果郑和背叛了皇帝,皇帝早就不明不白死去了,焉能苟延残喘至今?

那是皇爷爷故意走漏出去的?显然也不可能。皇爷爷已经时日无多,不愿意再生事端的想法十分明显。明日朝会一过,赵王纵有万般不甘,也只能认命了。皇爷爷怎么会主动引起这样的宫廷政变?不管结果如何,对皇帝本身来说,都是天大的丑闻啊!

莫非是自己这边泄露出去的?朱瞻基马上否定了这荒谬的念头,从寝殿中出来,他便一言不发,更没有联系过王贤的手下,怎么会泄露消息呢?

“真是见了鬼!”朱瞻基想破脑袋也想不明白,重重捶一下甲板,心情灰恶无比。他焉能不知因为消息泄露,赵王猝然发难,王爷也和郑和都难免猝不及防,能不能平定今夜这场叛乱,恐怕还在五五之数!

不过对手无寸兵的自己来说,如何在这场宫廷政变中活下来,才是最重要的问题。

第一千一百二十二章 夺营

尽管暴雨倾盆、电闪雷鸣,京城的宵禁却比往常更加严厉!东厂和顺天府的兵丁遍布京城大街小巷,不许任何人上街。严密的监视着那些王公达官的府邸,只待宫中传来消息,便将那些王公大臣一股脑拘到宫里,聆听‘遗诏’,叩拜新君。

经过过去一个月的雷霆手段,那些往常耀武扬威、义正词严的王公大臣此刻全都表现得十分顺从,没有人质问为何有军队在自家府外,更没有人试图和东厂的人发生冲突。毕竟,那些有骨气、有脾气的家伙,全都已经被关在诏狱里了。

除了王公贵族的府邸,东厂和顺天府的官兵还严密监视着京城各处的军营,虽然已经勒令军队留在营中,踏出营门者以谋反论处。但赵王和赵赢还是不得不防备着,有军队会不受控制,突然发难,导致局面不可收拾。

尤其是太孙殿下的亲兵府军前卫,更是被赵王直接调熊将军的金吾左卫,围了个水泄不通。其实府军前卫在镇江一战后,一直没有得到补充,还被不断抽调兵力,如今只剩个空架子而已,连兵带将加起来不过千把人,根本构不成威胁。但谁让他们是太孙殿下的铁班底,必须要严加提防。

相对的,与府军前卫临街的府军右卫军营外,气氛就轻松太多。非但没有重兵包围,而且门外也没有监视的厂卫特务。因为府军右卫的现任指挥使秦鸣,于上个月,在熊将军的引荐下,也拜入了赵王的门下。虽然赵王仍不敢放心起用这支军队,但至少不用担心他们会作乱了。

突然,数骑骏马冲破雨幕,突兀地出现在府军右卫的军营门前。守卫营门的士卒马上察觉到有人靠近,在雨棚里高声喝问:“什么人夜闯军营?!”

“是你家侯爷!还不快点开门!”一名家将模样的汉子沉声喝道。

“吓!原来是侯爷!”士卒看清来人,也不通禀,便直接打开营门,放这一行人进去。

“快关营门!”那名家将进营之后嘱咐一句,士卒便乖乖将营门关上。

营门刚刚关闭,一队东厂骑士冲破雨幕追到了门口,高声喝道:“快开门!东厂要捉拿违反宵禁的贼子!”

“不行!”方才对那一行人唯唯诺诺的守门士卒,此刻对着东厂的却硬气起来,“军营营门夜间关闭,任何人不得进入!”

“放屁!你刚才为何放他们入内!”东厂的番子们气炸了,这几个月来,还没有人敢这样对他们说话呢。

“你哪只眼看见我们开过营门?”守门的兵丁大睁着眼说起瞎话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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