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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官人(293)

王贤点点头没说话,他明白昨晚那一出,到底是咋回事儿了。显然薛家兄弟听了朱瞻基的任命,对自己这个即将凌驾于他们之上的‘军师’很不感冒,才会提前埋伏在怡红阁里,想给自己点厉害瞧瞧,让自己在他们面前抬不起头来。

只是没想到,却踢到了铁板。两人便又耍赖撂挑子,似乎是有他没我的节奏。这种纨绔子弟,真他妈应该去见鬼。可见鬼的是,朱瞻基还得仰仗他们的爹,真他妈见鬼!

等了顿饭工夫,那些在幼军中充任军官的家伙,才陆续赶来。而且有人忘了戴帽子,有人忘了扎腰带,甚至有人穿着便鞋就来了,见朱瞻基一脸要吃人的样子,众人讪讪行礼,纷纷解释道:“本以为今日不用操练,咱们就睡回笼觉去了……”

“你什么时候知道不用操练的,”朱瞻基黑着脸道:“昨天晚上?”

“今天早晨……”众人缩缩脖子。

“那怎么一个个困成这样?”朱瞻基冷冷扫过众人,只见有人鼻青脸肿、有人眼圈乌黑、有人浑身酒气,有人的衣裳上甚至有呕吐的痕迹,分明是宿醉的样子:“难道不知道营中不许饮酒?”

“不是在军营里喝的……”众人小声道。

“私自出营,更是重罪!”朱瞻基怒火熊熊道:“说,是谁带的头?”

“二位指挥使。”众人声音更小了。

“呃……”朱瞻基突然意识到一点,问一声道:“怡红阁?”

“是。”众贵胄子弟纷纷点头,偷偷用愤恨的目光盯着王贤。他们一来就看到这小子了,以为是他向太孙告状,前来兴师问罪的。

朱瞻基还有什么不明白?显然,昨晚薛家兄弟带着这帮家伙去怡红阁挑衅,结果被王贤胖揍,然后兄弟俩一气之下撂了挑子,这帮人吃了亏,自然也跟着罢训了。本来他打算,好好教训下这帮家伙,但现在王贤也牵扯其间,他却下不了手了。皇爷曾教导他,军中军法虽重,但服众才是最重要的,除非他连王贤一起打,否则如何让这帮人心服?

“真见鬼……”朱瞻基郁闷地嘟囔一声,本来他打算安排一场漂亮的上任仪式,现在却成了这副鬼样子。他郁闷地看一眼王贤,却见对方好整以暇,脸上没有一点尴尬的表情。

我这养气的功夫还不到家啊……看了王贤的表现,朱瞻基暗暗反省道。却不知道对方是二世为人,自己却才十六岁,修炼养气功夫是不是还早?

这时候薛勋薛桓终于到了,两人脸上贴着膏药,一个打着夹板,另一个拄着拐,样子要多凄惨有多凄惨。见了朱瞻基,两人装模作样上前道:“殿下恕罪,末将有伤在身,不能全礼……”话没说完,薛桓就看见王贤站在殿下身边,不禁大叫道:“你还敢来!”

王贤冷笑着不说话。

“殿下为我们做主,”薛勋朝朱瞻基抱起拳来,才意识到自己上了夹板,忙松开手道:“我们就是被他的人打伤的!”

“还好意思说!”朱瞻基冷哼一声道:“昨天谁让你们出营饮酒的?”

“弟兄们训练多日,枯燥得很,”薛桓小声道:“我和我哥才招呼大伙儿出去吃酒消遣一下。”

“京城那么多酒楼青楼,为什么偏偏去怡红阁?”朱瞻基黑着脸道。

“巧了……”薛家兄弟小声道。

现在不是追究此事的时候,朱瞻基又哼一声,瞪两人一眼道:“滚回去站好,待会儿再跟你们算账!”

两人唱声喏,归列站好。朱瞻基咳嗽一声,看着这群残兵败将,勉强打起精神道:“介绍一下,这位是孤任命的幼军军师,日后节量军中诸宜,并有监军之权也。”顿一下道:“换句话说,日后孤不在营中时,你们都听他的。孤在的时候……你们依然要听他的。”

此言一出,大堂中却一片安静,众人都低着头数蚂蚁,也没人肯看王贤一眼。

“听明白了么?!”朱瞻基不悦道。

“明白了……”众人有气无力地答道。

“都没吃饭么?”朱瞻基冷哼道。

“是……”众人纷纷点头,确实是没吃饭。

虽然是太孙殿下,又绝顶聪明,在十六岁的年纪,还是无法让这群混不吝的勋贵子弟产生太多畏惧。

“哼……”朱瞻基气炸了肺,刚要发作,突然想起,这是个考验王贤的好机会,便转过脸,冷冷对他道:“军师,你说这帮人该如何处置?”

“回殿下。”王贤拱手道:“那要看军规如何了。”

“本军虽然不是正规军,但军规是一样的。”朱瞻基沉声道。

“……”王贤回想一下,前些天突击看的大明军规,缓缓道:“按律,平时出营招妓,杖责四十,打架斗殴,杖责四十,应打军棍八十!”

‘好狠!’薛家兄弟对视一眼,暗叫道,这家伙昨天还没打够,今天还想再打杀威棒!岂能再让他打,薛桓叫道:“且慢,昨天你也招妓,也打架斗殴,这么说,是不是也该杖责八十!”

“就是!”众人忙附和道:“你要是肯吃军棍,我等自然没话可说,否则,别拿这套公报私仇!”

“第一,昨天我还没来军营报道,所以没有出营招妓一说。”王贤冷声道:“第二,昨天是你们挑衅在先,我不过是教训你们这群废物罢了。第三,不就是八十军棍么,废话这么多,你们是不是男人?!”

第二百六十一章 打板子

“你敢辱骂我们?”薛勋等人登时鼓噪起来:“殿下,他公报私仇,我们不服!”

朱瞻基皱着眉,欲言又止,还是把舞台留给了王贤。

“是男人就该敢作敢当,不就是八十军棍么?”王贤睥睨着一众纨绔武将道:“虽然本来不必如此,但为了彰明军法如山,我这个军师便同你们一起领受,让你们看看什么是真正的男人!”

大堂内登时一静,因为方才有言在先,薛勋等人气焰为之一滞,朱瞻基这才轻声道:“你不必和他们一同领罚。”

“不过是让这群废物,知道什么是汉子罢了。”王贤却拒绝了朱瞻基的好意。

“那,好吧。”朱瞻基深深看他一眼道:“就听军师的。”

“昨天不在怡红阁的,可以暂且站到一边。”王贤面色冰冷地转回头道。

便有一半人站了过去,其实剩下一半人中,也有不少昨天没去的,只是为了表示一个鼻孔出气,依然站在薛家兄弟身边。

“来人!”王贤喝一声。

“喏!”两列行刑手便手持碗口粗的硬木杖应声上堂。

“二位指挥使陪我一起受刑可好?”王贤缓缓解下腰带,除掉身上的锦袍,露出线条分明的结实肌肉,这是他两年来注意饮食、坚持健身的结果,与当初麻秆似的病鬼,不可同日而语。

“你来真的?”薛桓看看王贤,又看看那硬木杖,缩缩脖子。

“军营无戏言,你爹怎么教的你?”王贤瞥他一眼。

“你够狠!”薛勋闷声道:“我们自然奉陪,不过眼下我俩有伤在身,只能权且记下,待伤好后再补上……”王公子弟从来色厉内荏,两人打起了退堂鼓。

“不要紧。”王贤却咧嘴一笑,露出森白的牙齿道:“正好一并养伤!”说着重重拍案道:“还愣着干什么,按倒!”

行刑手便倏地挥出军棍,打在两人的后膝窝上,两人一个趔趄向前扑倒,赶忙用双手撑地,各自背上却重重吃了一棍,如两团会说话的泥巴,惨叫着被狠狠拍在地上。

紧接着八只脚分别踩在薛家兄弟的两只手背和两个后脚踝上,两人便呈大字形被紧紧地踩住了!

轻蔑地哼一声,王贤也俯身趴在地上,闭眼咬牙道:“行刑……”

“等等等等……”薛家兄弟才吃了一棍,就感觉骨头要断了,心说八十棍打下来,屁股还不成肉酱了?忙朝朱瞻基大叫道:“殿下救命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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