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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官人(344)

朱高煦点点头道:“我肯定抓到机会就给老大上烂药的,不过,光这样有用么?”太子毕竟是一国储君,哪怕是永乐大帝也不可能想换就换,否则早就把朱高炽给换掉了,哪用等到现在?

“水滴石穿、绳锯木断嘛,”朱高燧低声道:“你得让父皇对老大的厌恶到了极点,我这边才好跟纪纲一起做局坑他。”

“哈哈!好,让我们双管齐下!”朱高煦大笑起来,举杯道:“这次非让老大吃不了兜着走!”

“不错。”朱高燧微笑着与二哥碰杯道:“这次弄得好,老大就交代了。”

“预祝成功!”

“预祝成功!”

朱高煦将杯中酒一饮而尽,马车也到了他的汉王府,“三弟进去坐坐?”

“不了。”朱高燧摇头笑道:“不然老大又要睡不好觉了。”

“哈哈哈,也是。”朱高煦捏了朱高燧的手一把,见他玉面微红,哈哈大笑着下车回府。

整个汉王府,就像一座军营,木人桩、箭靶随处可见,到处是持械操练的侍卫兵卒……朱高煦是军营里长大的皇子,自幼跟着朱棣出塞作战,后来又平定天下,多年的戎马生涯,已经让他习惯了生活在军营中,反而对花红柳绿的江南毫无兴趣。

为了让自己住着舒服,当初父皇将这座王府赏赐给他时,朱高煦就命人将其改造为军营样式。比如他的书房中没有书架,取而代之的是巨幅的沙盘,两壁则挂着安南与漠北的山川形势图。正中一张硕大无比的帅案上,除了文房四宝、笔架镇纸之外,还摆放着皇帝御赐的宝剑、金印……那是皇帝御赐他的大都督印,除了皇帝直属的二十六亲军卫,大明其余的军队,均受其节制。

这一切布置,都在诠释着这位王爷的强权和威望,当他在帅案后坐定,几个心腹将领便单膝跪下请安。待命起身后,朱高煦问了几句备战的情况,便让众将退下,只留下自己的心腹枚青,低声问道:“李保儿那里怎样了?”

枚青四十多岁,三缕长须,双目狭长,一看就是富有心计、精明强干之人,低声道:“李公公很感激王爷为他报了仇,但是当初灭他全族的仇人,还有八人在世,只要王爷帮他把这些人都杀了,他这条命便是王爷的了……”说着从靴页中抽出个纸卷,展开后呈给汉王。

朱高煦扫一眼那份名单,颇为不快道:“这阉货真是得寸进尺!当初他可是说,只要除掉那几个人,就把命卖给孤的!”说着恨恨道:“别人还好说,谭青是都督、满都力是都指挥使了,岂是可以轻易加害的?!”

“此一时彼一时,他现在是位高权重的御马监总管,”枚青轻声道:“自然把性命要看重一些。”说着轻声劝道:“而且他这次负责保护太孙,奇货可居,当然要漫天要价了。”

“哼,他倒是吃定我了!”朱高煦闷哼一声,平心而论,那些武将都对他忠心耿耿,他是万万不想自剪羽翼的。但这次朱瞻基也要跟着远征大漠,是除掉这厮千载难逢的好机会,他万万不想错过——瞎子都能看出来,朱瞻基是朱高炽太子之位的保证。朱高煦认为父皇之所以不愿意换太子,就是因为朱瞻基的存在。那么除掉朱瞻基之后,父皇对老大还有什么好留恋的呢?肯定会把他弃之如敝屣的!

虽然老三那边有对付老大的计划,但朱高煦认为,那一套太麻烦,而且效果怎样还两说。他骨子里是一名武将,更习惯直截了当地解决问题——让造成麻烦的人从世上消失,麻烦自然也就跟着消失了!

冷静下来,朱高煦自然想得清楚利害……谭青、满都力的性命固然值钱,但不及朱瞻基的万一,这笔买卖自己是大赚特赚的,岂有不做之理?大不了,将来厚加抚恤他们的家人就是。他们为自己的大业牺牲,正是死得其所,孤岂能忘了他们不成?

拿定主意,朱高煦闷声道:“告诉李保儿,孤应了!但是有几个,现在不能动手,等到了战场上,我会找机会让他们殉国的……”顿一下,阴声道:“让他别干等着,给孤做好准备,要是那小子还能活着回来,孤非把他剁碎了喂狗不可!”

“是。”枚青应一声,便告退下去了。

书房中,只剩下朱高煦一人,端着烛台查看起沙盘来,烛光映照下,他那张英武的面孔,竟显得阴森可怖。

第三百零六章 心太软

朱瞻基和王贤并不知道,已经有汹涌的暗流朝他们扑来,依然紧锣密鼓地操练军队,准备出征的事宜。虽然早就开始备战,但越临近年底,就越发现时间总不够用,直到进了腊月,家里传来话说,银铃要回杭州过年了。朱瞻基才猛然惊醒,拉着王贤就出了军营。

王贤已经一个多月没回家了,到家门口时,竟有些‘近乡情怯’之感,朱瞻基却心急火燎,马车没停稳就跳下来,顾不上什么男女有别,直奔后宅而去,正看见银铃在院子里清点带回家的箱笼。他忙快步走过去,嘶声道:“你真的要走?”

“这话说的,”银铃白他一眼道:“要过年了,我自然要回家了。”

“这也是你家啊。”朱瞻基急道。

“这是我哥家,我家在杭州。”银铃看王贤也回来了,叹口气道:“二哥,你可真狠心……”

“我实在是走不开。”王贤也叹气道:“下了战备令,我和殿下得以身作则。”

“是啊,你们男人做的是大事,可家里人有多担心,你知道么?”银铃气愤道:“我嫂子都病了你知道么?”

“什么,清儿病了?”王贤浑身一震道:“怎么不早告诉我?”说完赶紧往正房奔去。

“唉……”银铃摇摇头,再叹道:“男人,一个个都是这么混账。”

“我是例外,我是好人。”朱瞻基赶忙表明心迹道:“换了我,我肯定时时把你放在第一位……”

“瞎说什么!”银铃的脸腾地红了,冷笑道:“连自己的身份都不让别人知道,你的话还可信么?”

“我……”这下轮到朱瞻基浑身一震了:“你都知道了?”

“当然。”银铃柳眉一竖,杏眼圆睁道:“不然你打算戏弄我到何时?”

“我绝对没有戏弄你的意思,”朱瞻基忙辩白道:“我之所以一开始不透露身份,只是怕吓到你……”说着双眼中满是诚恳道:“至于我的身份,你二哥一清二楚,你想,我若是戏弄你,他能答应?”

这话说得银铃芳心一颤,人非草木、孰能无情,之前她还很烦这个死缠烂打的黑小子,但这一个多月他都没出现,银铃竟也感到些失落和想念……只是她心里有一个小谦哥哥,自然再容不下第二个人,低下螓首,幽幽道:“你别白费力气了,咱俩没缘分的……”

朱瞻基乍一听这话,心都要碎了,但是一转念,又振奋起来——她说没缘分,而不是说没感情,这就是说她心里已经有我了!但是他心机比王贤重多了,并没有喜上眉梢,而是一抬手,虎目含泪道:“妹子,我就要上战场了,大丈夫马革裹尸,实在是平常之事。只是长这么大,还没有个姑娘喜欢过我,要是就这么去了,实在太悲哀了……”

“……”一听这话,银铃急切道:“你赶紧去找个喜欢你的姑娘吧,你这样的皇亲国戚,又年少多金,肯定有姑娘喜欢你吧?”

‘真是个关心人的好姑娘……’朱瞻基一阵暗喜道,我一定要让你做我的太孙妃!面上却断然道:“可是我心里满满地只有一个人,再也容不下第二个了……”

银铃登时面若桃花,低头道:“别再说了,咱们不可能的……”

“先别急着说不可能,行么?”朱瞻基哀求道:“就当可怜可怜我,等我从战场回来再说,成不?”

“可以……”银铃哪忍心连这点要求都不答应,但是有言在先道:“可是你回来以后,还是什么都不会改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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