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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官人(523)

“哦……”张輗觉着这家伙还真有趣,露出一副了然的神情道:“我说么,哪可能那么老实。”

“面上功夫还是要做的。”王贤笑道:“不过私底下该怎么玩还怎么玩。兄弟要是有兴趣,待会儿拜过了晋王,兄弟我带你去一处好地方,不显山不露水,怎么玩儿都没人知道。”

“那敢情好。”张輗一看王贤这做派,就知道他是大玩家,顿时生出臭味相投之感,再无顾忌地大笑道:“咱就不跟兄弟客气了,不瞒你说,兄弟我就是好玩,只要是玩的,我都好。就像是《一枝花》唱的,我玩的是梁园月,饮的是东京酒,赏的是洛阳花,攀的是章台柳……”说着竟摇头晃脑唱起来:“我也会围棋,会蹴鞠,会打围,会插科,会歌舞,会吹弹,会咽作,会吟诗,会双陆。你便是落了我牙,歪了我口,瘸了我腿,折了我手,天赐予我这几般儿歹症候,尚兀自不肯休。则除是阎王亲自唤,鬼神自来勾,三魂归地府,七魄丧冥幽。天哪,那期间才不向烟花路上儿走……”

王贤虽然不懂乐律,但也听出这唱腔火候很足,待他唱完了,举杯大赞道:“唱得好,唱出了我辈的心声。正所谓,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啊!”

“说得太好了!”张輗好容易碰上个欣赏他的家伙,不禁生出知音之感,与王贤碰杯笑道:“待会儿全听兄弟安排了!”两人的距离一下拉进不少,张輗也放下伪装,露出急色的神情道:“既然是兄弟了,我也不瞒你说,哥们儿我这阵子赶路,一路上未近女色……急需要阴阳调和一下。”

“哈哈,当然没问题,就怕兄弟被大同婆姨养刁了,吃不惯我给你准备的清淡小炒。”王贤笑道。

“说起大同婆姨,还真是……”张輗摇头晃脑道:“在京城就听得耳朵出茧,说什么大同婆姨位列天下四大娇娘之首,说什么‘大同有三宝,婆姨、火锅和皮草’,还听说什么‘来过浑源州、回家把妻休’,我还满心的不服,觉着忒夸张了。这北地的女子牛高马大、糙皮粗声,能有什么好的?怎么可能比得了咱们江南的佳丽?”就好比他乡遇故知,总要把自己在异乡最大的感触讲出来才痛快,张公子也迫不及待讲起他的艳遇来:“可是亲身试过才知道,比起大同的婆娘,咱们江南佳丽就是花瓶。你知道大同婆姨多厉害么?”

“丰乳肥臀,床底媚功天下第一。”王贤呷一口虎骨酒,笑道。

“行家!”张輗竖起大拇指,赞道。

第四百六十五章 泰山姑子

如果永乐皇帝知道,自己派出的两路钦差,甫一见面,谈论的不是什么皇差国政,而是寻花问柳,这位脾气暴躁的皇帝,肯定会派锦衣卫把他俩抓回去阉了!把小鸡鸡扔去喂狗!

可惜朱棣听不到两人说什么,也只能任由他们说得越来越不堪了……

只听张輗眉飞色舞地讲起了女人经道:“和养扬州瘦马一样,大同婆娘也是从小养起,不过不是学琴棋书画,而是专门练习媚功。我听她们说,从八九岁开始,她们就天天坐在酒瓮口练功,久而久之,她们的骨盆可以随心所欲地摇摆,男人可以一动不动,就能享受到无上的快乐,让你就算七老八十,也能享受到男子汉的雄风……”

“果然是一绝。”王贤暗暗咽了下口水,顿时心向往之。笑道:“兄弟你在大同大鸣大放、大口吃肉,想必也会腻。现在到太原,咱们吃点清淡小菜,换换口味,你看合不合意?”

“哈哈,兄弟真合我心!”张輗使劲点头道:“这大同婆娘实在太能干了,要了还想要,兄弟虽然也是宿将,可久战必脱啊!我现在是吃腻了大鱼大肉,正想来点清淡小菜解解腻呢。”

“这么说我就放心了。”王贤一脸轻松地笑道。等车到王府时,两人已经交换了年庚,张輗要大他五岁,王贤称其为兄长,他则称王贤为‘老弟’……本来应该称‘贤弟’的,但王贤的名字里有个‘贤’字,那么叫起来太过亲昵,而且也犯讳,所以张輗才称其为老弟。

仅此一个小细节,就能看出张輗远比表现的要细心,王贤心说,这就是所谓的‘面带猪像、心中嘹亮’吧?对着这种人,可得提着十二分小心,万不能因其装疯卖傻,就小觑了他。那样一定会吃亏的。

说着话,两人到了晋王宫,晋王爷的座驾就是非同凡响,长驱直入东华门,在丹墀前才停下。

下车时,两人已经换上青衣角带,收起了淫荡的表情,换上两副沉痛的面孔,进去太妃梓宫前拜祭,张輗拉着晋王的手,说了好些安慰的话,又亲手奉上礼单。晋王谢过之后,请二位钦差到邻殿吃茶。

分宾主坐定后,晋王道:“让上差大老远赶来吊丧,小王深感歉疚。”

“哪里哪里,”张輗道:“下官闻听老太妃仙逝,那是五内俱焚,恨不能飞到太原来送老太妃一程,可惜皇命在身,不能擅离,只好待那边差事一完才过来,已然是晚了……”说着眼圈一红,陪着晋王掉了几滴泪。

王贤看得暗暗称奇,这跟方才在车上那个浪荡公子,分明是判若两人么。难道这就是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等等,那老子岂不是鬼?我看起来有那么淫荡么?!

见两人不咸不淡地扯闲篇,王贤告声罪,到后面去如厕。待他一走,张輗便拉下脸道:“王爷,你这是玩得哪一出?我看你和王仲德,关系好得很么。”

“确实不错……了。”朱济熿苦笑道:“不过也是最近的事。”

“那你急乎乎把我叫来作甚!”张輗不悦道:“还有,怎么方才迎接的,不见张春那老东西,莫非他瞧不起我?”原来张輗之前在接官亭不鸟那些官员,是嫌布政使没来迎接……

“唉,这个说来话长。”朱济熿依旧苦笑道。

“那你就长话短说……”张輗愈加不悦道。

“是这么这么这么回事儿……”朱济熿便将这几日的神转折,简单扼要讲给张輗听。当然他不会说是自己弄死张春的,只说张春是畏罪自杀,自己和王贤达成妥协,双方各退一步,都不把对方往死里逼。

“原来如此。”张輗听得目瞪口呆,这剧情也他妈太离奇了吧?要真这样的话,那王贤的能耐不是一般的大啊!当初太子太孙派这么个嘴上没毛的小子来山西,他还笑太子府人才凋敝,没有不败的道理。现在一看,自己还真错了,人家这是危难总有英才出啊!姓王的小子这下力挽狂澜,太子的气数未尽啊!

他摸着下巴胡思乱想,好一会儿,才回到眼前的局面……心说这结果再好不过,张家是当朝第一将门,大同那帮子徒子徒孙,都归他家来罩,张輗被踢到大同,就是给这帮家伙擦屁股的。但他迟迟没动,就是要等太原这边的结果,太原这边要是闹大了,说不得,他也得牺牲一批虾兵蟹将,给皇上个交代……没办法,谁让他有个爱惜名声的大哥,太过徇私的事儿,他大哥就不放过他。

现在太原这边和平解决,那是再好不过,他只要顺势而为,就能对皇帝和他大哥有个交代,也算对得起太原那帮奉承他孝子贤孙了。当然,牺牲个把人在所难免,毕竟这帮孙子玩得这么大,想要毫发无伤地过关,那大明朝就彻底没天理了……

两人简单地交换了看法,待王贤从茅房溜溜达达回来了,张輗便起身告辞,朱济熿一脸歉意道:“公子远道而来,本当置酒款待,无奈不谷热孝在身,不能相陪。”说着亲热地拉着王贤胳膊道:“就请仲德待我好好招待下公子了。”

“好说好说。”张輗拱拱手道:“我和王老弟意气相投,正好好好聚聚。”说着一摆手道:“王爷请回吧,我们走了。”

停在门外的马车,已经换了另一辆不起眼的。张輗不怒反喜,施施然上车,车门一关,张輗把头上的孝帽子一摘,身上的青衣一脱,对王贤笑道:“下面全听老弟安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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