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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官人(808)

“不错,跟他们拼了!”王贤颔首笑道:“胜利必将属于我们。”

“是,胜利属于我们。”张永的思维,已经完全被王贤控制住了。

这时候,远处传来呼唤声:“老爷,老爷……”

“我出来太久没回去,家里人找过来了。”张永小声道:“我得过去了。”

“嗯,保持联系。”王贤点点头,突然有些不好意思地笑道:“还有件事要麻烦大人?”

“什么事?”张永神情一紧,他都怕了王贤,又让自己干掉脑袋的事儿,自己就一颗脑袋,哪够他使的啊?

“别紧张,不是什么大事儿。”王贤笑道:“就是这戏班子的戏让我俩演砸了,待会儿多赏几个钱,帮我补偿他们一下。”

“嗨,我当什么事儿呢。”张永失声笑道:“这点小事还值得你说?”便点点头快步走出去了。看着张永和家人对答几句,把他们带走了,王贤也转身回到戏台的后台去。

戏台三面开放,背面是戏子们候场化妆的地方,这时候,杨六郎和杨排风的那场戏早就唱完,众戏子正在议论纷纷,话题无非是那场戏演砸了,这下春和班的名声也要毁掉了之类。

正说着,就看见‘孟良’从外头施施然进来,众人全都不说话了,愤恨地盯着他。王贤歉意地笑笑道:“不好意思,突然闹肚子,实在憋不住……”

“是啊,谷道太松了。”有人阴阳怪气的说一声,引得一片哄笑。

‘焦赞’闻言生气得要发作,却被王贤一把拉住,低声道:“少惹事。”两人便都闷着头,听人家七嘴八舌数落,杨六郎想帮忙却理屈没法插嘴。只好惴惴地看着二位大人受难。

好容易挨到演出结束,按规矩,所有戏子该一起上台谢主家赏了。孟良焦赞二位活宝因为演砸了,被副班主勒令待在后台,听候发落。其余戏子都上去了,忐忑地等待主家发话,在众人看来,额外的赏赐是不敢指望了,主家能不排揎他们,不让戏班退钱就是烧高香了。

谁知道主家也不知哪根筋搭错了,打赏的钱财竟超过历年来任何一次,甚至比前面好几场加起来都多……一是老夫人喜欢那场打焦赞,觉着新鲜有趣,因此让人重重有赏。但更重要的是张永为‘讨老妇人’欢心,赏赐了超乎想象的钱物,而且还附和老太太说,自己也最喜欢打焦赞那场。

“你都去上茅房了,根本没看。”老太太对儿子赏赐太重很不满意,但念在他一片孝心,也不能驳了他的面子,只好小声嘟囔一句,张永不禁苦笑。

第七百一十九章 世家公子

人生就像一场戏,大悲大喜转眼间。这是春和班班主老爹常说的一句话,今天他才明白这句话实在太对了。本以为要被砸了招牌,从此滚出京城演艺圈,班主连上吊的心都有了。谁知道却得了个超级好评,另外还有一大堆钱财赏赐,实在是让人喜出望外。

主家还要热情地留他们吃宵夜,班主脸皮再厚也不好意思受着了,忙婉言谢绝,表示来日再登门谢赏,便赶紧让手下人收拾好家伙什儿走人。以免夜长梦多……万一人家冷静下来,觉着赏赐得太多怎么办?

谢赏下台后,众戏子都不好意思看孟良焦赞两个,刚才那么损贬人家,现在却因为人家得了厚赏,这世道,真是打脸不要太快……只是众戏子实在想不通,这张家人的口味怎么这么怪异?明明是一场演砸了的戏,值得这么赏赐么?

思来想去,只有一个可能,就是焦赞的跟头翻得太好了,那些练武生的不禁暗暗下定决心,从今往后啥也不练,专门练翻跟头了……

不过这些心思想法,统统干扰不到王贤两个的心境,闲云少爷本来就是木头一根,谁也影响不到他,王贤则把这视作一场游戏,既然不欠这些人的了,自然不会在意这些凡夫俗子所思所想……

戏班离开张府时,已经是三更天了,因是‘太平盛世’,朱棣早就不设宵禁了,不过这个点儿,大街上已经漆黑一片,只有偶尔经过的巡夜的兵马司队伍,打着灯笼照亮一片街道,待其走过,便又复归黑暗寂静。

戏班子打着写有‘春和班’字样的灯笼往回赶,一天三场戏下来,所有人都疲惫不堪,心里只有一个念头,就是赶紧回去洗个脚,然后把自己扔到床上睡死过去……路上,班主本来还想问问杨六郎,他俩徒弟到底是怎么回事儿,但黑灯瞎火的,本身也有些精力不济,决定还是明天再说吧。

所以谁也没注意到,那孟良焦赞悄悄落在了队尾,然后在队伍拐弯后,就再也没有跟上来……

王贤两个在后台时,已经脱下了古古怪怪的戏服,换上一身黑色的衣裳,这时候脱离队伍,便借着夜色的掩护,七拐八拐,走街串巷,来到了秦淮河边一个随处可见的小码头。

待两人走进了,停在那里的一条小船上突然站起个人,朝他们招了招手,两人便上了那条船,船便驶离了码头,驶入夜幕中的秦淮河……

船舱中,孤灯如豆,照亮出方寸之地,一个身材修长的男子,优哉游哉地捻着酒杯,手指在桌上轻轻打着拍子,口中哼着南京城最红的小曲,看到王贤进来,他才呵呵一笑道:“有你这样请客的么,让我枯等半宿不说,也没个歌女唱曲解闷,哎,长夜漫漫,甚是难熬啊。”

“你自己唱得不挺好。”王贤一屁股坐下,拎起桌上的茶壶,咕嘟嘟一饮而尽,擦擦嘴,才一脸感激地望着对方道:“你能来我太高兴了。”

“这话说的,该罚该罚。”那男子也姓张,但跟张永没什么关系,而是英国公张辅的二弟张輗,他给王贤倒一杯酒道:“我早说过一世人两兄弟,你却分明不把我当兄弟。”

“我认罚,认罚。”王贤痛快地端起酒杯,一饮而尽道:“疾风知劲草,患难见真情,你这个兄弟,我认了!”

“该罚该罚,我在太原就认你这个兄弟了,你到现在才认……”张輗一脸幽怨地又斟一杯酒。

“我认罚。”王贤苦笑着再喝一杯,顿了一会儿方笑骂道:“吓得我都不敢再说话了……”

“嘿嘿。”张輗得意地笑笑,又斟酒一杯,递给王贤道:“这一杯酒……”

“又要罚我什么?”王贤接过来,无奈道。

“这杯酒,恭喜你平安归来,你说该不该喝?”张輗脸上的笑容真诚而亲切,就像这秦淮河上倒影的灯光浆影一样。

“该喝。”王贤双手接过来,张輗也端起一杯,两人一碰,齐齐一饮而尽。

“好。”张輗抚掌大笑,然后高兴道:“说真的,你失踪这段时间,可把我担心坏了,后来听说通州那事儿,更是把心提到嗓子眼了。可我什么都做不了,真真要急死个人了。”

“哎。”王贤叹口气,听张輗话锋一转,嬉笑道:“谁知道皇上上船,却看到自己的孙子和儿媳睡在一起,某些人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真真是让人笑破肚子。”

张輗说话素来放肆,王贤却不能跟他一起胡说八道,只能苦笑着不说话。

张輗却不放过他,探过头来,伸手扯住他的衣袖,凑在王贤耳边小声道:“你跟我说实话,你跟徐真人到底有没有……”

“没有!”王贤吓了一跳,忙断然否认道:“你要害死我你就继续胡说八道!”

“没有就没有,这么大反应干什么。”张輗冷不防被他吼了一声,擦擦脸上的口水,讪讪收回身子,却又淫笑道:“看你这么大反应,八成是有点什么了。”

“这个真没有。”王贤无语道:“你怎么会这么想呢?要是传到皇上耳朵里,我还有活路么。”

“这倒是,那以后我不说了,”张輗点点头道:“最多只在心里想想。”

“想也不行!”

王贤吼一声,张輗忙举手投降,自罚一杯道:“我不想,不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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