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权柄(123)

秦雷正色道:“可是与孤有关?”

李光远沉声道:“南军情司接连查获几起间谍案,案犯皆是一些来自东齐禅宗地僧人。”

秦雷不露声色道:“东齐禅宗?”

李光远肃声道:“确实如此,这禅宗是因为殿下的缘故,才得以在南方传教地。因而殿下名义上还是他们的担保人。”

秦雷手指在座椅扶手上缓缓摩挲几下,轻声问道:“这件事情报上去了么?”

李光远点头道:“太尉必然早已知晓,说不定这几天就会在朝会上发难。王爷还是早作打算才好。”他却有几分书生气,不先说这个而是先借钱,就是怕给人市恩的感觉。

秦雷感激的送走李光远,没有再回府,而是上了马车。直奔小清河。在码头上了泊在那里的画舫。问迎上来的卫士道:“馆陶先生呢?”自从李四亥住进书香阁后,馆陶就搬出了东宫。到这艘画舫上住下。秦雷早就想把自己的各个部门统统搬出东宫,倒不是完全为了防着李四亥。

卫士指了指楼上,恭声道:“馆陶先生忙了个通宵,刚睡下。”

秦雷听了,也不急了,吩咐卫士不必吵醒他,自己去靠河地一侧船舷坐下,让秦泗水找来渔具,静静地垂钓起来。

盯着波光粼粼的水面,秦雷有些愣神,鱼儿把钩上的食吃完了也不知道。他有些拿不定主意,很明显太尉府的局布完了,剩下的就是一步步把自己拉向深渊。当然费这么大劲肯定不是单单为了自己这个无足轻重的小王爷。但那日秦雳离别时的话语,秦雷还记忆犹新——“如果有人调你出京城,你无论如何不要答应。”这位将军王爷在政治上差了点,如果李浑逼得昭武帝下了旨,自己能不出去吗?

这时,楼上传来脚步声。不一会,睡眼惺忪的馆陶出现在秦雷面前。他睡到一半起来出恭,听说秦雷来了,哪还敢再躺下,洗把脸就匆匆下楼过来。

两人没什么客套,秦雷让馆陶坐在身边,把事情一说。馆陶捻须沉吟道:“殿下不必多虑,属下以为,您此去不会有生命危险。”

秦雷悬着地心顿时放下一半,享受这种高高在上的日子久了,越来越没有原来的亡命劲,换句话说,就是越来越怕死。虽然从没说过,但血杀的赫赫凶名一直阴云般笼罩着秦雷。

一件号称天下第一杀器的利刃,时时刻刻悬在头顶,随时都可能掉下来,换作谁也是要心中惴惴的。

馆陶为他解释道:“自去岁起,朝廷地纷争就被人有意无意的集中在南方,各种各样的矛盾聚集在一起,就等着有人去捅开它,让事情向上面那几位谋划的方向发展呢。”

秦雷有些郁闷道:“所以就选中我了?我有什么值得他们另眼看待的?”

馆陶笑道:“属下猜测,王爷是陛下、相爷、太尉共同相中的。只有您这种无所畏惧的脾气、百折不挠的性子,才最适合去做这个开路先锋。”

秦雷翻白眼道:“说得好听,不就是看上老子行事肆无忌惮吗?”

馆陶轻笑道:“王爷只要把握几位大人物的心中所想,就依然可以肆无忌惮。”说着捻须问道:“王爷可知,我大秦财政为何困顿若斯吗?”

秦雷知道他是自问自答,也不答话,静静地听着。

馆陶为他解释道:“观我大秦钱粮,竟有七成供养了军队,若是没有糜费巨亿地军费开支,国库是断不会亏空若斯地。”秦雷托太子从户部调出了近十年的收支记录,这几日馆陶就是在研究这个。

秦雷有些意外道:“不是说是因为官员贪墨吗?”

馆陶微笑道:“也对也不对,文官贪墨贪地是账外的,账面上都干干净净,各种税赋加起来,每年近两千万两银子的进项。殿下可明白其中的道理?”

秦雷恍然道:“我大秦号称雄师二百万,但据我大哥说,其实御禁边卫加起来,也就一百万多一些。有近一半的空额被各级官员吃掉了。”秦雷知道禁军和御林情况还好些,基本上齐装满员。但各地的卫军和戍边的边军,情况就严重极了。远的不说,就说天子眼皮底下的太子卫,一万人的编制,可就是连伙夫军妓一起算上,也不够五千人。

这种情况皇帝和太尉自然都知道,可正是争取军方支持的较量阶段,谁也不敢追究,还得想方设法遮着盖着。

馆陶点头道:“确实如此。”然后望着远处往来的货船,轻声道:“而且我大秦有个奇怪的特点,越是兵力强盛的时候,上缴国库的税银反而要少于疲弱的时候。”

秦雷不觉得有多么难以理解,轻声道:“大秦军力强了,两国关防就严了,商税收的少,自然国库就没那么充盈了。”

馆陶赞许道:“王爷圣明,所以这几年的税赋定然不会有什么增长,开源不行,就要截流了。”

秦雷沉声道:“军队裁军撤编,文官淘汰冗员。”

第141章 箭在弦上

与馆陶谈完后没几天,负责暗中保护的马南来报,最近几日,民情司、满园春、画舫周围的暗哨突然多了好几倍,似乎有什么事情要针对秦雷。

果然初十那天,昭武帝的手谕下来,着秦雷参加十一日的朝会。秦雷还有俩月才满十八,若不是惹出什么祸端,要他自辩什么的,是不必上朝的。

看着手中的诏书,秦雷知道事情几成定局。便不再抱什么幻想,紧锣密鼓的布置起来。第一件事却是把李四亥轰回家,事情过了一个月了,那姑奶奶再大的火气也该消了,想必最多拿竹杖狠敲一顿了事。于是不管李四亥的死乞白赖,找两个侍卫把他加上车,就要强行押运。

李四亥见秦雷也跟了上来,感激道:“还是哥哥好,知道小弟不敢独自面对小赛赛。”秦雷挥手打住道:“把你送回去是一方面,但想见你家老爷子才是主要目的。”

李四亥转眼就明白其中原委,但他的立场有些尴尬,只得嘿嘿两声过去。

俗话说,无巧不成书。马车刚到了太尉府门口,从内里也走出一人,一身湖蓝绸裙,腰挎金黄竹杖、面容姣好、朝气蓬勃,正是那寻夫不着的伯赏赛月。

伯赏赛月把李四亥逼得有家不能回,可心疼坏了李夫人,揪着老李头的耳朵,让他去跟儿媳妇说项说项。李浑与他儿子一般惧内如虎,只好把伯赏赛月找来。好言相劝。说什么你爹年纪大了,常年驻守江边,骨头缝都受潮了,你不心疼啊?当即把小丫头说的眼泪叭叭地,央着老李头把老爹调回来。李浑拍着胸脯保证,年前给伯赏元帅在京里谋个好位子,让他享享清福。

得到保证的小丫头自然知道。未来公公想让她跟李四亥和好。这才一日一次过府串门,想缓和一下两人的关系。无奈接连几日遍寻不着。脾气不好的小姑娘肝火又上,此时见明显又肥了一圈的李四亥撅着屁股从车上往下爬。先是眼圈一红,紧接着柳眉一竖,取下腰间竹杖,一个箭步冲上去,照着他肉嘟嘟的大屁股就是一杖。

秦雷的马车是没有锦墩地,缺乏锻炼的小胖子极不习惯。要转过身去撑住车辕才能下去,是以正好没有看见他家母老虎出来。等听到呼呼地风声,想躲已经来不及了。‘啪’的一声脆响,便挨了一杖。

如遭电击的李四亥双手捂着屁股,熟悉的火辣辣的感觉立刻从屁股传遍全身,不用回头也知道那位姑奶奶就在身后。李四亥立刻灵活起来,嗖地从车上跳下,皮球一样一蹦三跳地往院子里逃去。口中还嚷嚷道:“大王饶命……”

伯赏赛月此时看到秦雷正笑吟吟地站在马车边,一副看猴戏的表情。立刻明白李四亥那个狗东西这些日子定然躲在他的府上,再加上上元节的羞辱之恨,新仇旧恨一并爆发,再也顾不上小胖子,娇喝一声:“狂徒休走。”便抡圆了竹杖。朝秦雷脸上抽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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