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权柄(334)

那日在金殿之上,秦雷对文家赤裸裸的羞辱与轻视,为文家和这位尚书带来了太多的耻辱与不良后果。不止是被人从高高在上的云端揪到烂泥里狠狠蹂躏的羞耻,还有百官因此而产生地怀疑与动摇——他们开始怀疑文家是否真地具有三足鼎立的实力,还是被当作另外两家地缓冲带,而被捧起来的。当对这棵大树庇荫能力产生怀疑后,他们的立场自然开始动摇,开始考虑是否换一棵大树乘凉。

一切虽然只是端倪,但百官魁首的文家不可能没有察觉,文丞相这些日子便为如何消除官员的异心而伤透了神。

文彦韬也在绞尽脑汁帮乃兄想办法,此时见这个相貌丑陋、脾气火爆的孝廉竟是秦雷的门人,顿时感觉立威的机会来了。

他的如意算盘打得精,俗话说打狗欺主。趁着秦雷那小混蛋在京山寨被李浑缠得焦头烂额,把他地丑鬼门人好生欺辱一番,也震慑一下那些墙头草。即便那小混蛋收到信,也不大可能为这点小事专程跑回来找自己算账。

心里打定主意,文彦韬便换上一副轻蔑嘴脸,刻薄的讽刺起隆威郡王来,说秦雷如何如何贪赃枉法、昏聩无能。竟然把这种歪瓜裂枣举荐到朝廷中来,简直是可笑可恨至极。

公车商书视秦雷为恩公。怎能容忍文彦韬对王爷的不敬之词,心一横便恨声数落起文彦韬在江北任巡抚时的劣迹来,其中就包括原襄阳府通判庄之毋之死。

南方谁不知道是他文彦韬将各府库里的粮银悉数运到了北方,这才有了庄之毋状告上官周秉春挪用库银一案。周秉春其实是代人受过,无奈上了巡抚的贼船,只好在文彦韬的授意下,反诬庄之毋贪赃枉法。

后来朝廷派了周维公和车璧两个文党去查。摆明了是要玩死庄之毋。后来的事情天下皆知,庄之毋不明不白死了,家里不明不白多出那么些赃物,最后又不明不白被定罪,落了个身败名裂,家破人亡。这一切的背后,都少不了他文彦韬地指使,只不过文家在官场一手遮天。无人敢问罢了。

此时公车商书公然戳破当日的内幕,文彦韬自然恼羞成怒,命人将公车商书叉起来掼倒在地,实实在在赏了他四十棍子,若不是见他晕死过去,怕是还要继续打将下去。

……

听完公车管家的描述。秦雷看了看边上闻讯赶来的沈冰,见他点头,便知道俱是实情。

吐出一口浊气,秦雷霍然起身,沉声道:“去六部衙门!”黑衣卫都是些唯恐天下不乱的主,闻言便摩拳擦掌,抢出门准备去了。

一边的秦霖跟着起身问道:“你要去作甚?”

“干掉文老二!”秦雷没好气道。

秦霖一把拉住他,轻声道:“他好歹也是六部堂官,国之重臣,你这样去真把他打了。大秦的颜面何在?威信何在啊?”又小声补充道:“那还在其次。关键是我们皇家地颜面……”

秦雷瞪眼道:“朝堂上都打了文铭礼了,还在乎这个?”

秦霖苦笑道:“那不一样。宣政殿在禁宫里,除了在场的官员们,谁也看不到。六部衙门却在人来人往的大街上,定然会被百姓士绅看笑话的!”

秦雷也知道他说的是实情,却无论如何也不能咽下这口气,闻言恨声道:“我知道了!”说着便甩脱秦霖的双手往外走,秦霖惶急问道:“你还要去?”

秦雷点点头,粗声道:“我会注意皇家形象的。”说着便大步迈出客栈,上车往西城寻文彦韬晦气去了。

望着秦雷离去的背影,秦霖苦笑一声,摇摇头上车回府了。

……

半个时辰后,西城、尚书街、吏部衙门门口。

秦卫换上簇新地王府六品卫士服,雄赳赳的来到大门前。门子眼贼,见门口那辆绘着黑色王徽的马车,心中咯噔一声,心道,这位王爷不会真是吕洞宾转世吧!怎么他的人刚被打,还不到一个时辰就从百里外的京山回来了?

一边赶紧让人进去通报尚书大人,一边战战兢兢的迎上去,拱手颤声道:“这位……大人,来……此…有何公干?”秦雷地凶名太盛,无论大人们如何对立,这些小吏们是万万不敢得罪的。

哪知这位六品侍卫出奇的客气,微笑道:“这位兄弟请了,在下是隆威郡王府的侍卫,我家王爷要见你家尚书大人,请去通报一声……吧!”声音又软又甜,让那门子掉了一地鸡皮疙瘩,忙不迭应下,请侍卫大人门房用茶,自己急冲冲跑进去通报。

其实他早已经派人通报过了,只是感觉门口太过凶险,这才跑进去避上一避,没跑两步,就见方才进去报信的手下转了出来。

门子一把拉住他,小声问道:“尚书大人怎么说?”

谁知那手下一脸无奈道:“尚书大人找不见了!说是一刻钟前从后门走了。”

第266章 慈宁宫秦雷问道 戏孙孙太后参禅

文彦韬,字卫阁,现年四十九岁,乃是文氏家族的二号人物,官居正二品吏部尚书,娶妻黄氏,育有三子四女,另有七房小妾。可谓五子俱全,羡杀旁人。

但今年是他的‘槛儿年’,又叫‘本命年’,自从进了正月便事事不顺,先是庄之毋的事情让他在南方臭了名声,好不容易被大兄调回来当了六部之首的吏部尚书,又碰上文家遭李家和皇家挤兑,日子过得步履维艰。好不容易在他和大兄的艰难维持下,算是过去那一关了,临了却又蹦出个隆郡王,在金殿之上硬生生折了他们文家十几年来挣下的面子。

更邪门的是,自己不过打了他个丑鬼门人,这小太岁居然眨眼之间从百十里外窜回来了。

听了这消息,堂堂尚书之首的文大人,居然真个从椅子上摔了下来,“快、快快…备轿,本官要出去…走走……”扶了扶头上歪掉的乌纱,文大人惶惶道。

他本以为那人远在京山,并没有感到如何恐惧,但一听说那小太岁已经回京,那人戟射李清、掌掴文铭礼的凶狠模样立刻浮现在他的脑海中。文大人顿时感到脑后一阵发凉,仿佛已经被那双鹰一样冰冷残忍的眼睛盯上一般。

随扈们赶紧出去备轿,却又听尚书大人道:“备马吧!轿子目标太大…哦不,太张扬…”

见大人已经语无伦次了,随扈们不敢多言。牵了一匹大青马过来,扶着尚书大人上去,就要往前门走去。文大人又不干了:“不走前门,万一碰上怎么办,哦不……”一时却想不出什么新词儿。

牵马的伴当见王爷满脸涨得通红,赶紧接道:“大人要低调。”文彦韬点头连连道:“对对对,低调低调。走后门低调……”十几个随扈看看手上地尚书仪仗,心道:‘咱也别带这个。不然要被说不低调了。’便扔下那黄黄绿绿的仪仗,空着手跟尚书大人往后面跑去。

到了后门口,几个手下先蹑手蹑脚探头出去一看,只见大街上熙熙攘攘,该卖糖葫芦的卖糖葫芦、该捏面人地捏面人,私下并无异常。这才回头招呼尚书大人出发。

秉承着今日一贯的低调原则,文彦韬换下了紫色蟒袍。穿起了皂色长衫;摘掉了双翅乌纱,戴上了玄色方巾,佝偻着脑袋,战战兢兢的离了吏部衙门。

“大……”伴当突然叫一声,把文尚书吓出了一身冷汗,低头小声怒斥道:“大什么大?”

“大人啊?”伴当一脸委屈道。

“叫先生!”文尚书低声喝道:“低调,要低调!”

伴当心道:‘叫大人都高调了?那还不如叫小人呢。’但面上还是一脸小意道:“先生,咱们往哪里去?”

文先生捋着胡子寻思起来。回府是不行了,会被人瓮中捉鳖的;去别地衙门逛逛?被堵上就更难看了;去亲戚朋友家转转?这大白天的当差时间,哪好意思串门啊!寻思半天,竟然不知该去哪里躲过这一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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