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灯
护眼
字体:

权柄(986)

深谙水战的诸洪钧扬长避短,用最具冲击力的艨艟斗舰不顾一切的猛攻下游的秦军。用最高大坚固地楼船,抵挡住上游下来的秦军,化解了顾此失彼的危机——但也意味着缓慢笨重的巨型楼船,将成为上游秦军的活靶子。

双方在江面上相互追逐,混战成一片,从早晨一直打到晚上。仍然激战不休。折损都很严重。渐渐的还是底蕴深厚地楚军占据了上风,眼看就要将秦军舰队反包围了。

伯赏元帅知道自己还是心急了。便命人释放信号给埋伏在大江下游的秦有德部……秦有德立刻命令部下高举火把,猛敲锣鼓,挥舞着旌旗,缓缓逼近战场。

诸烈见下游火光一片,杀声震天,以为伯赏别离又变出一支舰队,顿时便泄了气……目前的敌人对付起来已经很吃力了,要是再加入支舰队,自己就得被围歼了!便鸣金收兵,带领部队撤出战团,徐徐往湘江里退去了。

刚与秦军分开不久,诸烈突然一拍大腿,‘哎呦’一声道:“我好蠢啊!秦军要是还有部队,早就可以投入战斗,何苦要等到这时候才拿出来呢?”便命令部队火速掉头,想要追上秦军,挽回颜面。

楚军掉头不久,便与准备返回江北水城的秦军舰队迎头遇上,且恰恰正碰上了秦有德那所谓的‘援军’,这一看可把上柱国的鼻子给气歪了。

诸烈没有想错,秦有德的‘部队’根本不是什么‘浆轮神舟’,而是二百余与浆轮船差不多大小的民船,甚至还有竹筏舢板之类的滥竽充数。

“撕碎他们!”诸洪钧老羞成怒,向艨艟舰编队发出了攻击命令。

谁知那些草船木筏竟然不躲不闪、掉过船头,如离弦的箭一般向楚军冲过来。

“不好快闪开!”一见毫无抵抗力地敌军竟然不要命地冲上来,诸烈顿感大事不妙,赶紧下达了分散撤回的命令。

然而还是晚了一步,操船地秦军跳上小舟,点燃了船上满载的火油柴薪等易燃之物。二百余艘燃着熊熊大火的战舰便向楚国舰队冲了过去。

楚军官兵顿时想起‘曹孟德兵败三江口’的典故,一接到命令便迫不及待的四散逃窜,阵型完全乱了套。

秦军主力趁势掩杀过来,一直追赶到洞庭湖深处才罢休,共击沉敌舰一百余艘,重创了不可一世的大楚水师,终于取得了对楚作战的第一次大获全胜。

……

虽然一次胜败无法彻底扭转双方的强弱对比,但其深远影响早已超脱了胜负的范畴,而是将楚军一直不愿承认的一个问题,彻彻底底的暴露在所有人的眼前。那就是比起秦军的浆轮船和投石砲,楚军的楼船战舰,已经太落后了……在起初的阻挡和最后的撤退过程中,这些移动缓慢的庞然大物,几乎被秦军尽数击沉,只有十来艘摇摇晃晃的回到港口,不经过彻底的大修,是不可能再出战了。

落后就要挨打,这是亘古不变的真理。

此役过后,秦军更加坚定了建造浆轮船的决心,他们几乎停建了其它所有的船型,集中一切力量生产这种不受水流限制的神奇战舰。尤其在加装可以快速升降的三面船帆之后,其顺水速度也超过了其它船只,更是让最保守的官兵,也成了它的拥趸。

而痛定思痛的诸洪钧,终于无奈的放弃了坚持五十年之久的‘楼船必胜’理念。“不就是浆轮船吗?我们也会!”从密库中找出一份满是灰尘的图纸……那是多年前公良羽从秦国偷回来的浆轮船设计图,出于旧贵族的骄傲,他一直不屑于制造这种东西,直到今天迫不得已才拿出来。

当然不可能拿来就用,他先命令手下船坞造出几艘样船,在经过反复试航,发现性能确实比原先的战船优越,这才下令量产。

但上柱国大将军是十分固执的,即使在量产浆轮船后,他也是将其作为楼船舰队的补充,并没有立刻赋予它应有的地位。

事实证明,事实就像最坚硬的石头,再固执的人也会碰个鼻青脸肿、头破血流。在之后的数年里,两军发生过大小数十次的战斗,每次都是两军的浆轮船打得不亦乐乎,其余舰艇就是想帮忙也跟不上。最后的胜负往往是看谁的浆轮船更多,与其它船只的关系不大。

在这种情况下,那些威武耸峙的楼船,更像是观景的高台,完全失去了其战场威慑作用。尽管不清不愿,但面对着秦军越来越多、越来越先进的浆轮船,诸烈也只好不断扩大浆轮船的生产规模来应对……

到天佑七天春天,尽管一直损耗不小,但楚军的浆轮船数量还是达到了八百艘,竟然超过秦国二百余艘。其代价便是其余船型的建造规模不得不一再缩减,甚至于天佑四年以后,竟然再无一艘楼船下水……尽管不愿承认,但楼船称王的时代,确实已是一去不复返了。

现在秦雷所要面对的,就是那八百艘同样的浆轮船,虽然楚国投石砲的射程、威力、精确度都不如秦国,但在颠簸的水战中,这小小的差距几乎可以忽略不计。

不知武成王殿下的豪言壮语,是从哪里找到的底气?

第679章 时间的力量

在确定了与楚军主力决战的战略方针后,秦雷向分别驻守在沿江防线的八支分舰队发出了召集令,集中了他能召集的所有精锐力量,包括镇南军的水军二十万,步军十万,浆轮战舰‘翻江龙’六百艘、其他辅助船只二百余艘,以及第一军的全体精锐,和能带出来的全部优秀将领,甚至在中都主持兵部的车胤国都被他招至麾下——此时的秦国境内,除了五万御林军防御中都之外,已经没有任何正规军了。就连押运粮草、维持秩序这些原本应该军队去做的事情,都是用一级征召令征集起来的团练预备役来代替。

绝对算是空国出了……

……

而诸烈这边,也因为干掉宿敌伯赏元帅而士气大振,正准备着一鼓作气,将严重威胁自己地位的秦国水军消灭掉,正巴不得来场大决战呢!

上柱国相信,镇南水军之所以异军突起,一是浆轮船二是伯赏别离,那位老元帅的作用,甚至不亚于前者。既然他现在已经死了,诸洪钧不相信这世上还有谁的水战能跟自己匹敌……

迟早有这一仗,迟则生变,那就打吧!

诸洪钧和秦雨田就像两个疯狂的赌徒,一个带了一千三百余艘战船,一个带了八百余艘,去进行一场天下无双的赌局。他们使用地筹码是无数财富建造而成的战舰。是活生生的人的生命,赌注是自己的荣誉,军队的生死,以及他们身后两个庞大帝国的国祚、土地、财富、人口……

赢地人将拥有对方的一切,输地人将奉献出一切。这就是这个赌局吸引人的地方,没有人能够拒绝!

天佑七年十月初七,秦雷带着他能凑起来的全部家当。从江北水城出发,准备去三江口参加这场死亡游戏。

虽然时值初冬。但最近连续响晴薄日,照耀的江面格外温暖,就连江上不时刮起的阵风,也让人感到温和舒爽,实在是出游的好季节啊……

秦军上下却没有欣赏美景的心情,他们每一艘舰艇都悬挂着白幡,三军将士也尽着素衣白甲。延绵数十里间弥亘若雪,望之不胜肃杀。

秦雷也穿了身素白色地战袍,身边立着热孝在身,手持利刃的伯赏赛阳……其实秦雷很像为义兄抱住唯一的儿子,不愿让赛阳再上战场了,但伯赏赛阳对秦雷道:‘这次与当年父亲不同。我已经生了三个儿子,足以给伯赏家留后了,再拿传宗接代理由。实在搪塞不过去。既然了无牵挂,就该为父亲报仇了,若最后侄儿也不幸身亡,就是伯赏家的宿命。’秦雷待要用强,这家伙便以死相逼,知道他真能干得出来。也只好允了。

但秦雷还是不敢让他这个状态去冒险,心道:‘老子的旗舰离战场远远的,这小子就没危险了。’便以‘需要高手护卫’为理由,把他带在身边,寸步不离左右,这才算是放了心。

上一篇:大官人 下一篇:官居一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