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夙夜宫声(出书版)(150)

“回禀大人。鲁王死得确实蹊跷。”那仵作验看许久,终于转过身来,脸上露出了前所未有的凝重之色,“虽说四肢没有任何受伤地痕迹,更没有什么毒伤或是内伤。但是,这分明是窒息死亡,鲁王是被杀而不是自然死亡。”

一句被杀让室内站着的其他人全都是心中一紧,刘成便抢在呆若木鸡地何雄之前,厉声质问道:“若是窒息而死,是否用的是锦被等物?”

那仵作微微摇了摇头:“若是锦被,只怕鼻间总会留有少许残余,但如今看上去不像。倒像是……”他稍稍犹豫了一下,最后坦然直言道。“倒像是有人把门窗缝隙全都堵死,用了不少时间才让鲁王窒息而死的。”

闻听这样的解释,刘成和何雄都是脸色剧变。至于旁边的寇明生和沈贵则更是不济,几乎没有瘫软下来。宫中宦官最怕地就是各种可怕的死法。这活生生地被人闷死。自然是最最让人头皮发麻的。眼见刘成和何雄都默不作声,寇明生百般无奈之下。只得低声问道:“如今长公主只怕是不方便出来,这发丧的事情该如何料理?”

在发现鲁王李隆昌莫名身死之后,鲁王府的人立刻分头奏报了京兆府和侍卫亲军司,更有人飞报宫中,但除此之外,府中并未隔绝消息,因此如今这事只怕早就不是新闻了。刘成瞥了一眼何雄,思量片刻便沉声道:“此事我会亲自去禀报太皇太后,至于丧事,在宫中那两位相爷和其他大人没有出来的时候,也只能请何大人多多操劳了。”

何雄是打心眼里不愿意接受这么一个烫手山芋,但是,在刘成炯炯的目光下,再加上忖度别人更不合适,他只得硬着头皮答应了下来。只是这王府上下没有一个人料想到李隆昌会死,因此别说棺木寿材,就连孝布等物也全都没有。最最麻烦的是,李隆昌昔日虽然有子女,但在流放期间死的死散地散,如今剩下的竟只有一个傻儿子,别的子女一个也没有。甚至连王妃也在数月前过世,府中硕果仅存地就只有几个姬妾,整个后事操办竟是可能完全要靠外人。

从中午一直忙到傍晚,连一口饭都没有吃上的何雄看着满院子飘荡地白布条,终于忍不住恨恨骂了一声:“他娘地,真是什么狗屁事全都凑在一块了!”

另一个想要骂娘的人则是崔夙,当她听到李隆昌死了地消息时,第一反应就是有人和她开玩笑。等到确认事情属实,就仿佛是当头一棒,让她没有任何力气,就是骂娘也只能在心中暗骂。但是,让她更加震惊的还有刘成的行动——五千侍卫亲军司亲军,从现在开始接管了宫城所有城门,除此之外,更有三千侍卫亲军上街巡行,整个京城赫然是一幅军管局面。

“不这样做,局势很可能会失控。”刘成双手支撑着桌子,上身前倾,以前所未有的沉重语气警告道,“长公主,我不知道慈寿宫如今情形如何,我只知道,暗中谋划的那人根本就是个疯子!按照先头的旨意,这几天被处死被流放的官员和百姓有好几十,虽说个个都有确凿的罪状,但是,恐慌的效果大于震慑,再加上其他因素,不走这一步已经不行了!”

突然,他又重重一巴掌拍在了桌子上,骤然提高了声音:“长公主,我想知道的是,慈寿宫如今究竟是一个什么状况,太皇太后究竟想干什么!”

我也不知道……

崔夙很想这么回答,但话到了嘴边却又说不出来。她一直认为自己知道太皇太后想要干什么,但是自从上次和徐莹的对答之后,她忽然发现自己什么都不知道。现如今局势看似握在她的手中,然而,看起来她已经放出了一样太可怕的东西,倘若坐视不理,只怕一切的结果会滑向另外一面。鲁王李隆昌已经莫名其妙地死了,那么其他人呢?而这一切的始作俑者,真的是她从未看过真面目的父亲,那个一直以来都隐藏在黑暗中的人物?如果真是那样,她要面对的就是一个最大的疯子,而要是再这么等待下去,只怕状况会越来越多越来越频繁。也许,她只有寄希望于一种可能了。

网友上传章节 第四卷 日落碧山庐 第二十章 继续恶化

在宫里留了足足六天,鲁豫非等人终于得以出宫。然而,在面对一大堆同僚或明或暗的问题时,他们全都只能苦笑以对——他们在明水堂中几乎连门都出不得,每天能做的事情就是在文书上签章,差不多干的就是翰林学士的活,这样的情况下,指望他们知道什么消息,无疑是不切实际的事。

“好了,朝中多事之秋,各位大人在细枝末节上纠缠不清,岂不是本末倒置!”

鲁豫非终于拿出了宰相的威严,重重一拍桌子,将众人的喧闹声压了下去。用威慑力十足的眸子扫视了众人一眼,他便冷冷一拂袖道:“此处乃是宰辅处置政事的地方,各位且退!身为朝臣,莫为了一点留言就忘了仪表大体!”

由于在场的人没有比鲁豫非资格更老,官职更高的,因此在这样的当头棒喝下,挤在这里的大臣只得不情不愿地散去,而陈诚安也借口家中有事匆匆离开,到了最后,留下的就只有鲁豫非和徐肃元两人。

“鲁相,如今应当……”

徐肃元的话还没说完,鲁豫非就长长叹息了一声,末了冷冷搁下了一句话:“天要下雨娘要嫁人,太皇太后既然已经铁了心,我们就是想什么也没用。如何让朝中不乱,是我宰相应该做的事。至于徐大人你,不如想想京中缺米究竟是怎么回事。至于那些人,随便他们闹腾好了,反正正在候补的官员要多少有多少。”

这最后一句话却充满了杀气腾腾的味道,徐肃元不禁打了个寒颤,思来想去便举步离开前往自己的户部.回忆起那一晚崔夙接见的经历。竟是怎么想怎么诡异,分明是一个简简单单地吩咐,为什么要弄得这么复杂?另外。这和如今京城上下沸沸扬扬的流言,以及十三家米行无米可卖的情况有什么关系?

前脚刚刚踏入户部。他便看到里头一团乱,立刻咳嗽了一声。那些书吏和各司主事一看到他,立刻就有了主心骨,纷纷上来道安,绝口不提这些日子地艰难。正当有人想要变着法子询问宫里的情况时。一个小吏忽然气急败坏地冲了进来。

“不好了,来自江南地几十艘粮船被堵在飞津渡口,说是有人劫粮!听说前头水道还有一艘船沉了,就算能开也开不上来!”

对于这样一个问题,无论户部积年的好手还是徐肃元这样位高权重的堂官,全都是满头大汗。要知道,这要是漕运一堵,整个京城转眼就要瘫痪!漕运事关天下,京城存粮虽然够几个月使用。但禁不起人心一乱。眼下情况已经够诡异了,不能再有任何差池。

“已经派人去疏通了没有?”徐肃元见那小吏连连点头,心下稍定。但紧接着便厉声吩咐道,“知会侍卫亲军司刘大人。让他设法调遣南北大营的军卒。眼下既然京城已经军管。少不得把戒严再往外头挪挪。这些乱七八糟的事情若是再继续下去……”

说到这里,徐肃元也懒得再说下去了。太皇太后地三个儿子已经死了两个。仅剩的那个也已经出了家,不知有多少人在那里看着。虽说还有好些孙子,但不成器的不成器,呆傻的呆傻,李明泽又去了北疆,在这样的情势下,还会有谁在背地里掀起这么大的风浪?

匆匆归家的陈诚安同样心中不安,事实上,要说家里有什么他牵挂的人,他实在是难以数出一个。不管是那些不成器的儿子或女儿,就没有一个让他省心地,甚至可以说,眼下他已经完完全全对教导一个继承家业的儿子失去了信心。

“相爷,您总算是回来了!”

陈诚安一进门,迎上来的总管陈见便露出了喜出望外地笑容:“要是相爷您再不回来,只怕老奴就再也没法子可想了。夫人昨夜忽然犯了急病,昏迷不醒暂且不说,口里还直说胡话。老奴正寻思着去宫里头报信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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