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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云志异(151)

他此次来倒不是奉着皇帝旨意,只是对京城这个风头正劲的女人和她的产业有着深深的兴趣,更想趁机见识一下她背后的人。无奈翠娘的对答滴水不漏,竟是把自己推得一干二净,他本想让风无痕帮腔,但一看到堂弟阴沉的脸色,也只好悻悻打消了这个主意。真是呆瓜一个,他心中暗骂堂弟,若是能将此女收归己用,顶得上十个没用的官员。他哪料到今次自己根本就是白费功夫,这等极密事,风无痕哪敢露在面上。

“那在下只能退而求其次,来一个一夕风流了。”风无方自嘲道,“还请夫人为舍弟安排一下,他脸嫩不好意思,家中娇妻又都是天香国色,你好好挑挑拣拣,找一个绝色的陪寝。”

风无痕顿时一口酒喷了出来,这个风无方,临到头来还要害他一次,如今家里的四个女人虽说明面上处得不错,可暗地里都较着劲,若是知道自己在青楼做出什么见不得人的事,回去之后一阵排揎是少不了的,他可不想惹这等麻烦。想到这里,他连连摆手道:“夫人别听我兄长胡言,今日在下陪他前来只不过是赏琴喝酒的,你给他好好安排就是了。”

旁边几个侍酒的美人都露出一种奇异的神色,来这里的都不是什么善男信女,道貌岸然之辈,看两人服色也不是那等缺银子的,更何况翠娘亲自相陪,给足了面子,这人怎么还是不识相?翠娘却是明白风无痕心意的,知道逼紧了他到时翻脸也说不定,刚才的玩笑也开够了,因此嫣然一笑道:“既然二公子如此说,那奴家也不勉强,这些姑娘们都是醉香楼最有名头的,方爷就自个挑吧。奴家也倦了,今儿个也就不陪着了。”

风无方无可奈何地看着翠娘离去,方才狠狠地瞪了堂弟一眼,自顾自地狠狠灌下一杯酒。风无痕强自按下心中的痛快,笑吟吟地欣赏起几名歌舞伎的表演来。待到风无方倦意上来,只得随意挑了一个出众的美女,先行歇息去了。徐春书瞅着这个机会,也不顾珠莹哀怨的目光,忙劝主子回府。风无痕早就想离开这个让他浑身不自在的地方,立刻满口答应,随手给风无方留了个字条,一行人竟是脚底抹油般地快速开溜了。

翠娘听心腹丫鬟报着两边的一举一动,心底盘算开了这两位王爷的关系,若是能设法让风无方重新掌兵,将来风无痕这边就有了强援。嗯,反正两边来往的达官贵人众多,到时让阿郎想办法,他的鬼主意可比自己多。

小五子虽然跟着风无痕去了趟福建,回来也仍旧在王府里伺候,可是论起宠信来,却远远及不上那几个心腹小厮,更别提小方子了。成天见大家远远地避着自己,小五子早是窝了一肚子的邪火,不过就是没地出,只能怨自己的命运不济。然而,前两天石六顺的突然造访让他逮着个机会,这位六宫都太监本就是当初指派他的人,不动声色地就令他今日在城西破庙中见面。

小五子好容易找了个借口溜出王府,暗地里换了衣裳,躲躲闪闪地到了那个破庙,等了半天却还没看见半个人影,心中不免焦急起来。直到肩上着了轻轻一掌,他方才醒觉过来,果然是身着便袍的石六顺。小方子哪敢在这等位高权重的人面前拿大,忙不迭地跪下请安。

石六顺也收起了往日的卑色,就这么任由小五子直挺挺地跪着,不阴不阳地怪笑了一声,“小五子,你知道我找你什么事么?”

小五子也不是傻瓜,自然听出了上司兴师问罪的语气,可饶是他再聪明,也想不出自己犯了什么差错,只得小心翼翼地答道:“奴才愚钝,还请公公明示。”

“你也知道自己驽钝?”石六顺冷哼了一声,“算算你到勤郡王府也有不少时日了,结果七殿下还是宠着那个小方子,何尝拿正眼瞧过你?在宫里你是怎么学的,投其所好,投其所好你懂不懂?整天只在内院边上伺候,几时才能出头!”

石六顺不说还好,一说这话,小五子顿时万分委屈,这主子宠信谁岂是他能决定的?况且风无痕早认定了他是皇帝派下监视自己的人,怎会给他好脸色看。想起小方子在府中八面威风的样子,他就觉气不打一处来,取而代之的心早就存着了。思量再三,他想起了当初在福建看到的事情,一咬牙就原原本本地说了出来。只要能除了这个眼中钉,说不定自己就真的能攀上高枝。

第二十章 失风

“这个胆大妄为的奴才居然敢擅收外臣贿赂?”皇帝咆哮道。尽管知道宫中有头有脸的大太监时常干出这种见不得人的事情来,皇帝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但小方子本就是获过罪的奴才,如今也只不过是皇子身边的贴身内侍。他不思风无痕救他一命倒也罢了,居然如此大胆,实在是不可饶恕。

“传朕旨意,着内务府立刻将这个狗奴才拿下,待问清罪名后另行严办!如此不忠不义之人,留在无痕身边也是一大祸害!朕原本还瞧着他有几分读书人的样子,这才免了他死罪,无痕也不计较他的过错,如此抬举下居然还不识好歹,朕就是要做个榜样让宫里的那些大小奴才看看,也好让他们收敛些!”

石六顺已是心中后悔,往风无痕身边派人原本就是皇帝的意思,无奈小五子人实在是不够机灵,混了那么久居然还是近不了身,只能在外头混着听差而已。自己点起了这个火星,皇帝也就想起了这事,顺势发作了那个奴才也就罢了,若是真的杀了他,到头来自己和那七皇子就真的结下仇怨了,瑜贵妃那关可是不好过。他不由叫苦不迭,恨不得抽自己一顿嘴巴子。

皇帝突如其来的旨意让风无痕不禁乱了方寸,陈令诚和师京奇也傻了,堂堂至尊居然会因为一个微不足道的小太监而大动干戈,真是天下第一奇事。尽管在内里一直以姐弟相称,但红如还是只能眼睁睁地瞧着小方子被内务府带走,那种无助和凄楚让风无痕瞧了分外心疼。小方子倒也硬气,临走时砰砰砰地给主子连磕了三个响头,这才头也不回地任凭那几个差役施为。

风无痕铁青着脸,眼看着内务府总管原佩豫上前请安,狠狠地甩出一句话道:“原大人,这究竟是怎么回事?本王府里的奴才犯错,要打要杀也该这里处置,父皇下旨给本王也就是了,干着内务府什么事?”

原佩豫也不想得罪这位皇子,见四周没有外人,方才斟酌着语句道:“七殿下,下官也是没有法子,这是圣意。天心难测,殿下若是真的希望保住这个奴才,说不得要去求皇上一遭。不过,恕下官多嘴,皇上定的是贪贿的罪名,可不是那么容易洗脱的。这等大事,您还是好好先清查一下府里吧。”

“多谢原大人提醒,本王只有一个要求,小方子伺候本王也有不少时日了,希望你们不要动刑。本王得空了会向皇上求情,若是看到他身上有半点伤痕,莫怪本王不讲情面。” 风无痕和原佩豫本就是交情尚浅,他能如此提醒已是分外难得,因此风无痕硬挤出一个笑容,不过后面的一句话还是说得无比严厉。

原佩豫无奈地摇摇头,“非到万不得已,下官怎敢动刑?就怕皇上下旨严办,下官也只能遵从,还望殿下体谅下官的苦衷。”

风无痕脸色大变,强打精神又寒暄了几句,这才恨恨地目送那辆载着小方子的马车离开。

原佩豫已经提醒得这么清楚,风无痕哪还会不知道是谁在背地里使的坏。府里的这些人全是范庆丞挑选过的,等闲人也进不了内院。在福建的时候身边除了小方子,就只有那个小五子近过自己的身边,想起当初那个小太监的样子,坐在正座太师椅上的风无痕厉声喝道:“来人,将那个小五子带上来!”

然而,真正将那个闯祸的人带上来之后,风无痕心中才涌起一股无力的感觉。自己能拿他怎么办,论理他是自己府中的人,打杀了也没有人会管,可是皇帝那里会怎么想?恐怕一个挟宠自傲,暴虐无道的罪名是铁定逃不掉的。算来算去,竟是完全拿他没有办法。想到这里,风无痕锐利的目光中更是充满了愤怒和鄙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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