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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云志异(261)

若是鲍华晟仍在,自然不会放任她寻死,只是此时他自己尚且人事不知,旁人也就顾不得这个犯了死罪的女人了。狱卒们被她的烈性闹得没法,请示鲍华晟身边的几个侍卫又没个说法,也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她一天天消瘦憔悴,最后竟只剩了一口气。

云娘很是欣慰,如果没有那个人的建议和帮助,她至死也不可能找到证据,而钱创斐无疑就可以终生逍遥,甚至步步高升,她也会安安分分地作一个姨太太,忘却父母的深仇大恨。即便知道那人是在利用自己,其心更是深不可测,她也认了,家国大事于她何干?自己遭遇灭门惨案时不见官府出面,不见青天还一个公道,那她便自己动手,后果如何再也不是她能计较的事情。与其让自己的清白躯体在刑场任那些刽子手糟蹋,还不如选择一个干净的死法,总而言之,大仇得报,她也就能含笑九泉了。

云娘的眼神一点点涣散下去,终于无力地垂下了手,直至临死,她的手中仍然握着那枚父亲留下的玉坠,这也是她多年风尘生涯唯一的寄托。

云娘绝食身亡的消息很快传到了经由淮安的眼线传到了天一耳中,这让他分外满意。办这种见不得人的事,就得眼光犀利,若非见此女烈性,他也不会将无影无形的剧毒交给她,甚至在事后也只是派人监视而未轻易灭口。如此一来,淮安的事情就了无痕迹,至于鲍华晟的病则只是一个意外而已,恐怕紧张的皇帝又要忙活一阵了。主人的托付他已经完全办到,一时半会,鲍华晟怕是回不来了。

果然,皇帝对于鲍华晟的病倒极为不安,由于沈如海暂时脱不开身,事情自然就只能着落在陈令诚身上。这个太医院副医正在勤郡王府抱怨了好一阵子,嘱咐风无痕自己小心谨慎后,方才带着皇帝派下的几个侍卫和另两名太医星夜起程往淮安赶去。鲍华晟万一再有什么差池,皇帝肯定受不得这等打击,若是有个三长两短,谁都承担不起那后果,因此风无痕即便再无奈,也只能眼看着亦师亦友的陈令诚在这个节骨眼上离去。

幸好趁着风无痕前一段时间的得势,师京奇挑选了不少幕僚,虽然比不得王府自己培养的几个识字小厮的忠心耿耿,但好歹也是颇通文墨的角色,家世背景也没什么大的纰漏,因此平常文书风无痕也就放心交了他们处置。至于大事他便只得亲历亲为,师京奇和越起烟还能分担一些,红如也只得舍了一双儿女前来帮衬,连一向看着文书奏报就要头晕的海氏姐妹也只能苦着脸前来襄助,宋奇恩禁不住冥绝的紧盯,时不时也来凑一会热闹。总而言之,整个王府都忙了个不可开交。

风无言那边的几个皇子也同样不敢放松,贺萧两家的掌舵人既然离开了京城,那他们无疑便可以大展身手。虽然他们都知道父皇的耳目众多,但由于只涉及到低品官员,因此顾虑也就并不多。因此,左焕章小小一个吏部郎中,近来也是颇为阔绰,成天到醉香楼逍遥取乐,倒是和六皇子风无清碰到了好几回。

自打那回在风无痕那里吃了一颗定心丸后,风无清的行止也就恢复了往昔,只是不再随意拈花惹草,最多只是闲来受邀往青楼楚馆一逛而已。他这个皇子架子又不大,况且谁人都知道他背后乃是七皇子风无痕撑腰,因此走到哪里都有人屈意奉承,比起以往的备受冷落可是强太多了。

不过他可不知道醉香楼和怡情苑都是风无痕掺了一脚的产业,因此他对于那几个长袖擅舞的老鸨一流总有些警惕,至于对那些交游广阔的姑娘们则是更加敬谢不敏,最多只是喝几杯小酒便回府。那次春风一度带来的遭遇已是深深刻在了他的心底,因此这段时日他一连纳了几个美妾,在外度夜的习惯却是改了。

此时,他装作醉眼迷离的模样,一边和美女调情,一边注视着左焕章。只见那人也不避忌大庭广众之下,一双大手贪婪地在身边的女人身上游走,一边还哼着淫词艳曲,哪有半分朝廷命官的样子。饶是醉香楼里全是寻欢作乐,心怀鬼胎的人,见左焕章这等急色的模样也都露出了不屑之色。对于这些自命不凡的欢场常客而言,就是寻欢也得有格调,否则便是落了下乘,丢了他们身为大人物的脸子。

风无清却学乖了,他自忖以往多次看人走眼,今次倒也不露声色,只是看着左焕章施为,直到最后此人醉醺醺地带着身边的女子上了楼。

一个小小的吏部郎中能有多少俸禄他是知道的,眼下萧云朝不在,吏部事务多是由吏部左侍郎米经复主管,这一点风无清还是知道的。他一边应付着几个如花美女的刻意奉承,一边考虑着自己是否该把事情告诉风无痕。他说是投靠这位七弟,其实没做任何事情,总不成老是让别人为自己劳心,也该有些回报才是,想着想着,风无清已是打定了主意。

第三十五章 名匠

对于风无清的通风报信,风无痕微感愕然之余却有一种如释重负的感觉。尽管他早已知道此事,但话从风无清口中吐出却是不同寻常。

皇族子弟中,往往只有钩心斗角而无半点温情,他起先答应了这位六哥的投靠也不过是为了扩充自己的实力,心中还是防范的意识居多。如今相处多日,他倒是对风无清有了颇多好感,同是喜好女色风流的皇子,风无清比风无候就多了几分儒雅,少了几分阴狠,自然而然便是可以交心的人。

然而眼下情况未明,他也不敢贸然透露隐情,因此只是好生感谢了风无清一番,随即便建议他不要太招摇。待到送人出门后,风无痕才再度皱起了眉头。风无言等人如今的动作愈发张狂,瞒得了皇帝却瞒不了暗地窥伺的人,自己也绝对不能置之不理。储位未定的时候,一方水涨船高就意味着另一方势力渐消,更何况父皇的身子还没个准信。

他一边寻思着又把主意打到了那个小金筒身上,这么多天下来,也不知密访了多少能工巧匠,居然就是找不出一点办法。那金筒乃是纯金铸成,通体别无瑕疵,口上的封泥又是特制,再加上玉玺盖印,要不露一点痕迹地将其打开,谈何容易。所幸郎哥和翠娘也不知从哪里找来的人手,至今没有一点风声外泻,否则此事还不知要闹出多少风波。

还没踏进书房,风无痕眼角余光就瞥到小方子的人影,不由停下了脚步。这几日也亏了小方子在外头奔波。居中联络着两头的人,若非他随郎哥和陈令诚习练过功夫,恐怕也熬不下来。这可是一等一地辛苦差事。

“殿下,那两位找到了一个不同凡响的人物。只是此人身份关碍太大,因此不敢贸然弄进府来,因此您是否得设法见他一次,或是干脆将东西带过去?”小方子先行了一礼,随即附耳轻声道。

风无痕眼前一亮。随即又沉吟起来,半晌才吩咐道:“你去将冥绝找来,这事还是由他去办,若是没有一个身手高绝又忠心耿耿的人经手,我实在不放心。“他深深看了小方子一眼,“小方子,你现在身份不同以往,行事须得更加小心,切勿落人口实。”

小方子身子一颤,连忙垂首应是。尽管跟了这个主儿多年。但他早觉得风无痕和以前大不一样,行止间地威势气度较从前多了不止三分。如今他竟是连玩笑都不敢再开,一向是规规矩矩地行事。“殿下放心。奴才省得,这些事本就琐碎,谨慎小心是应当的。“主仆俩一时无话,小方子便匆匆去找冥绝。如今风无痕用他次数日多。因此在王府中时,这个冷人儿也不再时时跟在风无痕身边。南宫凛一脸凝重地看着眼前这个非凡地物事,眉头已是皱成了一个大疙瘩。自打见了这玩意起,他便深悔自己过于好奇,眼下便是想脱身都难了。顶着一个天下第一名匠头衔,南宫凛的行迹一向是飘忽不定,此次进京更是没人知晓,不想最后竟被人家寻上门来。对方几句花言巧语连带着激将,他便动了心前来一探究竟,谁想惹上了皇家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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