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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云志异(280)

勤政殿地气氛一片凝肃。虽然在朝议上不论是皇帝还是兵部对于西北战事都是轻描淡写,但此时几个重臣一看皇帝铁青的脸色,便知那边地战况并不如想象中的乐观。最最头疼的便是萧云朝还在那边以钦差的名义劳军,碰到这场大战的他自然无法归来,这个督师地名义便担定了。

皇帝瞧着下头零零落落的几个大臣。心底涌出一股深深的无力感。

本心想趁此机会铲除掉那些不稳的官员,但现在遭逢这般大变,朝廷的后方便无论如何都不能乱,否则消息若是传到军前,被有心人一挑唆便是大兖 最可恨的便是风无方派人送来的加急密报,这等节骨眼上多出来的战事居然还有人暗中捣鬼,军中的制式兵器流落外族,这简直就是通敌叛国的大罪!事到如今,皇帝已经无法确认有多少人在暗中窥伺,他唯一肯定地就是。自己的计划恐怕要大大修正一番了。

“诸位,西北的情况你们也都知道了。虽然朕对安亲王很放心,但是如今情势复杂。客图又是挟多年前地旧怨泄愤而来,想必也是作好了万全的准备,绝不可等闲视之。虽然先前只是数场小胜,安亲王为了大局却不得不大肆宣扬。这也是没法子的事情。如今大战在即,户部的粮草接应也必须备齐。”皇帝扫过下头地几个臣子,突然冷哼一声,“只是安亲王的这封密函倒是蹊跷,奋威将军段致远曾与数千人的准噶尔骑兵交战了一次,谁想居然发现那些鞋子手持的兵器与兵部的制式兵刃极其相似,这倒是奇了。”

兵部尚书余苹启闻言不由大恐,兵部各司的郎中主事,贪赃枉法中饱私囊的不在少数,往常太平时候倒还无妨,但这次居然捅下这样的漏子,他怎能不心惊胆战?只见他立即伏地叩首道:“微臣驭下无方,罪该万死!不过,按惯例西北军每隔一段时间便得换装一次,先前端亲王为大将军之时,每年报上的损耗都远远大于实际所需。微臣畏于大将军威名,因此不敢有违。十年下来,恐怕多送过去的兵刃箭支不在少数。”

谁都没想到此事竟会牵扯到端亲王风寰杰身上,自打风无昭在西北矫诏夺了风寰杰的兵权,并授意诸将上书弹劾了他之后,这位端亲王便始终赋闲在家,不事政务。余革启此时将他攀扯出来,自然是为了洗脱自己身上的干系,可是此举看在皇帝眼里不免分外可恨。皇族中本就不甚太平,现在连一个已经没有实权的亲王也不放过,若是其他王爷闹腾起来,未免又是一场乱子。

“余莘启,你身为兵部尚书居然推诿责任,真是太令朕失望了!”出乎余莘启意料,皇帝的雷霆仍然没有漏过他,“端亲王风寰杰卸任已经多时,你若是有怀疑自然应当及早禀报,怎可拖延至今?时至今日,你将此事抖露出来又有何用?朕一问你兵部失职之处,你就以这种虚言搪塞,莫非以为朕不能好生治治你那个兵部么?”

余莘启顿时哑口无言,他刚才那番言辞就是推搪之意,再者风寰杰当年确实虚报了不少损耗。可皇帝一句话就把他顶了回去,显然是不愿意再追查以前的事情。他只得连连碰头谢罪,心中已是把那帮只知道捞钱的下属骂了个狗血淋头。所幸皇帝不想在这个时候大肆追究他这个兵部尚书的责任,只是令他秘密在兵部那些属员中追查事情的真相。

虽然名为兵部尚书,但余莘启对于行军打仗并不是内行。相比统军的大将,他这个经由科举一步步进身的书生最多也就通晓纸上谈兵的那一套。皇帝在一番对答无果后也懒得在他身上再费功夫,直截了当地将这位兵部尚书撵出了勤政殿,用的名义很简单,筹备援军事宜。可在场的人都知道,西北的大军不是吃素的,是否需要援军还难说得很,皇帝只是给余莘启一个台阶下而已。

“越千繁,西北战事骤起,户部将来劳军的粮饷一定要及早筹备,前方将士浴血杀敌,莫要寒了功臣的心。”皇帝沉声吩咐道,“西北乃是要地,安亲王朕也信得过,想必不会有什么吃空额的事,不过保不准其他地方的驻军没有。那些军中的龌龊将领比之朝廷上的官员还要厉害些,他们坏的可是我凌云的江山社稷!若非朕没功夫清理他们,恐怕牵扯的又是一大串吧!”

皇帝突然说了这些,底下的臣子无不面面相觑,自古将吃兵饷乃是常有的事情,哪朝哪代也不见杜绝。至于安亲王风无方本就是个富庶王爷,人又年轻,自然以建功立业为第一要务,何况那些运粮官又怎敢不打点好了他,火耗落在他腰包里的就有不少,哪还用得着吃空额这般下作?

皇帝点了自己的名,越千繁也不能干站着,只得站出来应道:“皇上放心,如今国库盈实,微臣定当备妥一应物事,只等西北军报捷!”

当下吏部左侍郎米经复又议了一阵西北各省官员升迁的事,皇帝一时无话,几个尚书之流也就辞了出去,只有海观羽仍旧留在大殿里。

“海老爱卿,朕是不是真的老了?”皇帝突兀地问道,“树欲静而风不止,如今朕想干什么都掣肘重重,便是那些使惯了的老臣也动不动就敷衍朕,难道真的就那么迫不及待地等着新君继位么?”皇帝的脸上尽是失望和疲惫,“就连那些准噶尔的跳梁小丑也一起搅和,若是换了当年,他们敢这么放肆么?”

帝王迟暮莫过于此,海观羽的心中闪过这样一个念头,不由微微叹了一口气。“皇上,眼下别人是不想让您消停,因此之前的盘算恐怕要落空了。西北战事可巧不巧地在萧云朝去劳军巡视的时候爆发,不能不怀疑其中的用心。若是安亲王密折上说的是实话,恐怕此事是早就有人下好套了。“他一副忧心忡忡的模样,脸色也有些发白,“倘若贺甫荣此去西南又搅出什么事情来,怕是别人已经如弈棋一般,一步步紧逼上来了。”

皇帝的心中一紧,这个海观羽怎么还是说话这么直,就算是真的事情也该说的婉转些,难道就不知道替君父分担一些么?他无言地看了一眼海观羽愈发苍老的身影,无奈地摇了摇头。这个陪伴了自己几十年的老人已经尽力了,如今可不是自己早年,若是不把事情点透,也许一时糊涂之下,自己就会作出什么错误的决断来。

“朕知道了,明日就给展破寒下旨,让他炮制点祥瑞出来,也是时候给他挪挪窝了。”皇帝满面肃然地丢出一句话,“无痕早就来信说已经能握得住他八分,这也就够了。如今丰台大营那些个兵痞子也该来他这么一个人好生折腾一下,否则甭提拱卫京城,那些人就连刀枪都不见得能耍齐整!”

君臣两个对视一眼,同时发出一阵苦笑。所幸鲍华晟的病情已经有所好转,如今正在进京的路上,否则老是他们两人劳心劳力,迟早会把性命搭进去。现在这个时候非同小可,也只能他们这些老家伙撑大局

第十章 召令

风无痕脸色阴晴不定地看着手中的信件,他到如今还是不甚明白,为何频频有人将主意打到了他的身上,母后萧氏让身边一个可靠的侍卫送来的这个消息着实让他震惊了一回。尹家上下几百号人葬身火海,没想到如今还是跑出了余孽要和自己算帐,这是什么乱七八糟的名堂!他恨恨地骂了一句粗话,随即便立刻闭上了嘴,身为皇子必须行止有度,否则被那些御史参上一本可是自惹烦恼。眼下他是皇后嫡子,身份更是不同往昔,一举一动都有人盯着,若是因为一点小事而吃挂落就不合算了。

“来人!”风无痕高声喝道,对于那四个总显得畏缩的贴身丫鬟,他是不满意到了十分,因此让她们跟了几天就仍旧换上了小方子,至于另一个小太监则是在门外随时等候差遣。

“殿下有什么吩咐?”那身材高瘦的小太监也忒伶俐,利索地跪地行礼后也不敢顺势起身,只是矮着一头在那里听候主子的召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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