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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云志异(350)

他按照先前两个侍卫的指点在地道中快速掠动身形,经过了一盏茶功夫的狂奔,终于看到了一点光亮,不过待到近前一看,他却几乎倒抽一口凉气。那是几根粗若手臂的铁栅栏,虽然已经锈迹斑斑,但也不是光凭蛮力就能解决的。所幸之前和南宫凛相交时,他曾经用一颗珍贵的解毒丸交换了一柄削铁如泥的匕首,此时便恰好派上了用场。饶是如此,他也颇费了一些气力作遮掩功夫,待到真正从地道中探出头时,也已经是下午了。

宋奇恩随手将外衣卷成一团,藏在一处不显眼的角落之后,这才露出了里头的一身普通装束。他施施然地在大街上负手而行,平常的面貌和衣物没有引起巡丁的半点重视,也正是因为如此,一路上他听到了不少百姓的低声议论,心中已是烦恼万分。看这情形,东宫的那些人要最终逃过这一劫,就得看宫里的皇后如何决断,事情还不是普通的棘手。

他轻车熟路地找到了郎哥的隐匿之处,略一犹豫才掩了进去。虽然两人还算熟络,但这个时候,他却不得不打起小心,若是此地早被人识破,那他今日的行止就免不了被人勘破,惹来的后患可不是那些娇滴滴的女子能够承受的。好在他很快发现了几个熟人,一颗悬着的心也就落了地,不过还是谨慎地没有露出行迹。

“陈老,你用不着担心,那位主儿是逢凶化吉的人物,不会被这点小事难倒。”远处隐隐约约传来了一个熟悉的声音,若非宋奇恩耳力极其出众,怕是根本听不到半点声响。他分辨出郎哥的方位后,毫不犹豫地朝那个地方潜行了过去。

第二十九章 辞世

陈令诚自从张乾下令封城之后,便悄悄地躲到了郎哥这里。他待在风无痕身边时间最长,而且信任也最高,所以很多外人摸不透的隐秘他都有涉足。不仅如此,哪怕在郎哥这种顶尖高手面前,他也能保持那种镇定自若。

“担心还轮不到我,此时此刻,还不知道有多少人在暗中筹划,呢。”陈令诚爽朗地笑道,仿佛毫不在意外头的风雨,“张乾一朝选错了主子,就再也没了回旋的余地,只是宁郡王要失望了。”他话音刚,落,脸上便不由一变,“你既然来了,又何必鬼鬼祟祟的,难道要我揪你出来么?”

郎哥倒是没发觉有人潜进来,因此脸上的神情分外恐怖。他自忖此处不亚于龙潭虎穴,现在居然任人进出,岂不是在别人面前丢了大脸?

这还不算,刚才两人虽然没说什么干碍太大的话,但倘若有人知道他这个小人物掺和进了朝堂之争,往后的日子就更难过了。想到这里,他声色俱厉地喝道:“若是尊驾再不露面,就休怪我不客气了!”

郎哥还未有动作就听得陈令诚一阵长笑,声音中似乎毫无敌意,立刻怔了一怔,随即便醒悟到了真相。“宋先生,你就算玩笑也不用这种方法吧,现在什么时候,你还来这一套!”他不满地咕哝了一句,也不看来人是否显露身形,便不解地问陈令诚道,“陈老,你怎么知道是他来了?”

陈令诚待宋奇恩不声不响地现形之后,便捋着胡须笑道:“我们两个都是同行,他身上的药香虽然淡薄。但要瞒过我这个大行家可不容易。”说到这里,他就再也保持不住镇定的神情,略有些焦急地问道。

“如今东宫已是守卫森严,你是怎么出来地?”

宋奇恩言简意赅地说了两个字:“地道。”听者不由气结。虽然彼此知道对方的习性,但陈令诚倒是没料到,宋奇恩和冥绝相处了一段时间后,居然感染了那个大冰块的脾气。不过,既然知道了有进出东宫地法子。他们便多了几分胜算,如今唯一的未知数便只有皇后萧氏这一头了。

“对了,南宫凛让我转告一声,他那里备了不少杂七杂八地货色,只要对方不会出动太多人攻打东宫,就用不着操心。”宋奇恩仿佛是想到了两人的疑虑,又出言补充道。他大约是想起了先前郎哥出卖他行踪的事实,又狠狠地瞪了对方一眼。郎哥只是满不在乎地一笑,那时风无痕势力还浅,他当然得多拖几个人下水。再说了,风无痕又没让宋奇恩做什么为难的事,用得着这副深仇大恨的表情么?

说到南宫凛。陈令诚立刻想到了风无痕始终随身携带,形影不离地那个小金筒。当初皇帝郑重其事地把这玩意交给了甚至还不是太子的风无痕,其重要性自然不言而喻。虑到这个重点,陈令诚的表情立刻轻松了许多。

“总而言之。阿郎既然已经把消息送了出去,那殿下那边就用不着操心。”陈令诚颇有深意地瞧了两人一眼,这才对宋奇恩关照道,“老宋,待会你带我到地道入口,我也该回去交待一声了。”

虽然皇后萧氏用权力将后宫诸嫔妃牢牢地软禁在了她们自己的宫里,但并非所有人都那么安分,尤其是纯妃王氏这种表里不一的女人。

所幸她在皇后萧氏面前一直都是毕恭毕敬,装作一副服帖到了十分的架势,这才没有招来厄运。须知皇帝在病倒前几日都是歇在她的长清宫,若是萧氏有意追究,怕是随便安一个罪名就能让王氏这个小小的妃子万劫不复。

此时,王氏的寝宫里一个下人都没有,所有人都被她赶得远远的。

谁都知道皇后下地懿旨,因此也都知机地不敢打搅自己的主子。虽然知道眼下情势混乱,但王氏却毫不慌张,十三皇子到底还年幼,没有哪个年长的皇子会和一个孩子过不去,至于她也一向低调,应该不会惹来杀身之祸。可是,她隐隐约约有一种感觉,似乎那个生命中和她缠绵最久地男人又回来了。突然,她感到后背一阵发冷,似乎有一股寒气沿着脊梁逐渐上窜,带来一股冰冷刺骨的感觉。

大骇之余,王氏立刻又恢复了那种懒洋洋的笑意,她仍然没有回头,背着身子娇嗔道:“你仍然只会玩这一套老样子么?这么久都不知道回来探视人家,知不知道这宫里一步走错可是要没命的!”

“你若是那么容易死,也不会在后宫中活到今天,纯妃娘娘。”风无凛冷冷笑道,面上一丝柔情也没有,“不过,看在你没有拆穿我地份上,我就不和你计较了。”他一手搭上王氏的香肩,用力地将她扳转过来,直瞪着对方的眼睛。“不过是两年功夫没见,你却比当年更富风韵了。”

王氏嫣然一笑,仿佛没注意情郎的嫉妒神色,反倒是伸手拢了拢几近散开的乱发,又露出了那一贯的娇媚神态。“你总是那幅冷冰冰的样子,用得着和老头子吃醋么?他已经在病榻上躺了那么多天,说不定已经死了,你也不必耿耿于怀吧?”她嘴上说着这些,心中却是大凛,在宫中侍卫频繁调换的如今,此人居然还能神不知鬼不觉地潜入,势力之大恐怕比当年有过之而无不及。

风无凛眼中精芒暴闪,他不发一言,手中寒光一闪,王氏的外袍就顿时从她身躯上滑落,竟是无比的精准。他一手粗暴地扯开眼前女人的束身内袍,瞬息就变出了一具赤裸的躯体。“记着,你永远是我的。”他低沉地冷哼一声之后,便把这个女人扔上了床,反身拉上了身后的帘帐。

萧氏独自一人立在皇帝的病榻前,面上浮现出千种柔情。这是她生命中唯一爱过的男人,虽然中间掺杂着多种功利,甚至还起过别的念头,但终究还是情分大于一切。她缓缓地坐下身来,右手轻柔地抚过皇帝的面庞,不由喃喃自语道:“若是我们只是生于寻常的富贵之家该有多好。”皇帝的花白发色显得那样刺目,她看着看着就想起自己尚未消逝的美貌容颜,顿时又是一阵伤感,“人都说红颜易老,可是如今竟是你先撑不住了,世事无常,莫过于此。”她苦笑一声,又摇了摇头。

突然,她感到耳边传来一个低不可闻的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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