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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云志异(387)

刚才还睡意满身的唐曾源顿时浑身一个激灵,什么都顾不上了,几步冲上前去,神色紧张地问道:“究竟怎么回事,昨日不是还好好地么?”平日最为和善易处的他,此时脸上却阴云密布,神情狰狞得有些可怕。

那差役大约没想到唐曾源的反应会这样紧张,愣了一下才惶恐地答道:“那块地方是李大人的分考场,他一直在那边巡查,但一直都安静得很。直到刚才,一个考生才突然倒了下去,紧接着便是他旁边的两人也同时不行了。众考生都是紧张得很,如今那边已是有些乱了。“唐曾源不待他说完便奔了出去,不过,他究竟是聪明人。虑到旁人可能会有其他联想,步子也就放慢了些,脸上也换上了从容之色。到了地头。他才发现事情似乎要比他想象的更严重,三个考生面色青黑地倒在那里。看上去竟是入气多出气少的势头。此时主考官马逢初也已经赶了过来,见了此景不由脸色铁青,对着李均达劈头盖脸地斥道:“究竟是怎么回事?嗯,这三个人怎么会突然发病?”一旁地风无候只是默不作声,心里却在权衡着此事。

李均达此时自己也是极为惶恐。见马逢初不分青红皂白地发火,心中不免有些腻味。但对方是主考官,品级又不知高出自己多少,只能低声原原本本地把事情来由说了一遍。听闻这三人的症状既无预兆,也无后期反应,众人都不由面面相觑。倒是马逢初的脸上最终出现了一缕恶狠狠地微笑:“还是皇上圣明,事先想到了这些。来人,去我那房间里将沈大人和陈大人请来!”

唐曾源先是一愣,随即便恍然大悟。原来皇帝早料到防范兴许无用,竟是把太医院的正副医正全都预备了。可是。此事他这个副主考居然一点都不知情,这也让他颇为不悦。转念一想,唐曾源也就释了怀。见场中一众考官都是瞪目结舌地模样,可想而知此事皇帝只是吩咐了马逢初一人,想来自己不知道也是好事,至少不用担着干系。风无候却是眉头一扬。嘴角现出了一丝大有深味的微笑,风无痕既然如此重视,想来此事便真的有些棘手了,怪不得要让自己在这考场中带着顶缸。

不过,再看到沈如海和陈令诚背后那四个身影时,对宫廷内务还算熟悉的唐曾源已是愣了神。皇帝今次可是大手笔,这六个人囊括了太医院中医术最为精湛的大夫,都可算是国手,若是再无办法,那此事便真可谓是天意了。

六个太医便围着三个考生转悠起来,毕竟都是有真才实学地人,他们很快便诊断出了三人病情,竟有点类似一种在水灾后极易出现的时疫,向来只是靠蚊虫传播,而且发作期也不应该像这一次那样迅速。陈令诚却在号脉之后,在三人身上仔仔细细查看了一阵,果然,他们的背上都有一处红色的斑点。

“兴许是有人故意而为。“陈令诚脸色郑重地道,“李大人,你先前可在考场中发现什么奇怪的飞虫?”

李均达闻言不由一怔,半晌才回过神来,“陈大人所谓的飞虫,我倒是未曾见过。不过,若是真有什么人暗地里破坏朝廷的科举盛事,也许可能买通了考场差役。”他突然想起之前巡查考场时,一个差役鬼鬼祟祟的模样,立时精神大振道,“可疑人我倒是见过一个,听他们说是一个新进的差役,唤作冯三的……”

话音刚落,马逢初便几步冲了出去,抓住一个差役便吩咐他去将那个人领来,这才怒气冲冲地回转来。他又看了一眼那三个考生,这才不安地低声问道:“沈大人,陈大人,他们有救么?”换作寻常地会试,哪一次不死几个考生的,但此次一来是新君登基的首场恩科,二来皇帝风无痕又对所谓“时疫”之说极为重视,因此马逢初也是十二分上心,唯恐死了人让皇帝不快,或是掀起坊间流言。

“不妨,幸亏发现得早,两剂药灌下去就应该没事了。”沈如海地神情稍稍轻松了几许,提笔便写下了一张方子,随手命另一个太医去抓药。唐曾源兀自不放心,便跟着那个太医一同去取药。他是被吓怕的人,就担心其中还有什么疏漏。他前脚刚走,四五个差役便簇拥着一个贼眉鼠眼的家伙进了这边的屋子。那个冯三见里头一帮官服各异地官员,目光中不由闪过一丝惧色,却全被陈令诚和风无候看在了眼中。

冯三依礼上前拜见,却听马逢初怒喝道:“冯三,你身为贡院差役,居然意图谋害举子,该当何罪?”

怒极的马逢初也顾不上什么真凭实据,见眼前人一脸不安分的样子,心中厌弃便多了几分,因此劈头盖脸的就开始问罪,“刚才李大人看得分明,你在这三个举子的号房前停留最久,心怀叵测不问可知,还不从实招来?”他存心想诈一诈此人,因此也不管李均达先前是否看见,直截了当地便揭了出来。

第二十章 考结

冯三却抵死不认,死活咬定自己只不过是按着规矩查看众考生的情形而已。此时还是在贡院,尽管马逢初疑心再重,也不可能在这个时候发作,因此只得命人先将他看起来。然而,不过片刻之后,各处的考场中便有不少考生纷纷病倒,一时之间,还在应试的举子们不由人心惶惶。以往贡院中虽然也履有水火之灾,甚或夹有时疫,但像今次这般事先有流言警示,倒下的举子一个接一个的,还是头一次。

为了安定人心,马逢初和唐曾源两人不由打起了十二分精神,指使着差役先安顿了众人,这才喝令举子们集中精神考试。饶是如此,不少人还是一副心不在焉的模样。趁着大家忙着诊治病人时,陈令诚却悄悄地溜去了那个看押冯三的小黑屋,直到半个时辰后方才出来。他也不理沈如海的招呼,自顾自地走到风无候身边说了些什么,随即便和这位王爷一同出了房间,背手在考场中巡查,全然不顾旁人诧异的目光。

马逢初也觉有几分奇怪,连忙悄悄询问沈如海其中状况,这位太医院医正却是双手一摊,显然也是无可奈何。“马大人,不是我妄自菲薄,陈大人的事我可管不了。虽说他名义上是副医正,但其实很少管院里的差使。他是什么身份你应该很清楚,不该问的事情便不要耽误功夫了。”沈如海眨眨眼睛,有些含糊地劝道。

马逢初立刻知机地闭上了嘴,心中却仍旧好奇得很。半个时辰后,陈令诚便和风无候一起回转了来。身后还跟着几个面色奇怪的差役。

犹在房中的李均达是知道他本事地人,连忙迎了上去,低声问道:“陈大人。你可是有了线索?”

“唔。”陈令诚不置可否地道,“你还是回自己的地方去。考场中出了这等乱七八糟的事情,难保那些举子们不会趁机摸鱼,你还是看着些好。”他一边说一边自顾自地查看起那些病人来,但神色已是恢复了平静,仿佛并不以为意。

李均达顿时心中大定。和其他人打了个招呼后便匆匆出了房门,正遇上回转来地唐曾源。只见唐曾源一边擦拭着额上汗水,一边对众人说道:“我又巡查了一遍,这一会倒好像没人病倒了。兴许真的是巧合?”

陈令诚摇头道:“这些举子无疑都是同一症状,刚才我询问了几位同僚,他们也在这些人身上发现了一处红斑点,应该是有人在里头动了手脚。”他顿了一顿又继续道,“刚才回来之后,我又重新为他们诊了脉,这才发觉那一处地方正对着号房地门。应该不容易被寻常人动手脚。若是真的有人从这边入手,那便只有一种可能。”他的神色顿时冷了下来,指指远处那几个差役道。“他们都是议察厅负责搜检的差役,也许可以从他们身上问出些什么来。”

刚才还摸不着头脑的马逢初立刻恍过神来,若是真如沈如海和陈令诚推测那般,举子地所谓时疫和他们背后的红斑点有关。那用针刺或是其他锐物可能性最大。考生会赤身露体的只有一个地方,那就是议察厅,里头的差役便绝对脱不了干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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