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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云志异(394)

萧氏一听哥哥直承毒蜂之事并直言皇帝之名,就知事情再无转圜的余地,不由觉得浑身瘫软。多年的苦心孤诣,想要让萧家借自己的儿子更进一步,永保不衰,如今都成了泡影。她决计不信局势能这么快就完全被萧云朝掌握,只要那些侍卫倒戈一击,恐怕情势就得完全倒转。不仅如此,从柔萍奏报的外头情况来看,她已经隐隐约约察觉到了幕后推动一切的黑手,而这些,都是刚愎自用的哥哥算不到的。

事到如今,萧氏明白,哥哥萧云朝的谋逆已经是既成事实,更何况宫中的侍卫全都以为是奉了懿旨行事,她只能先敷衍过去,看一步走一步了。因此,在脸上变幻了多种复杂神情之后,萧氏终于艰难地开口道:“哥哥,你不要逼我,让我再想想,你先出去,把柔萍叫进来,你总不成连她也信不过吧?”

萧云朝冷哼一声,显然对妹子的犹豫很不满意,不过,他自忖已经掌握了大局,因此并不虞有失,便径直走了出去。“柔萍,你应该知道在你主子跟前该说什么,不该说什么。”他赤裸裸地威胁道,“你是萧家的家生奴才,自小就是喝萧家的水长大的,千万不要胳膊肘往外歪,否则,后果如何你应该清楚。”

他见柔萍一脸畏缩,仿佛已被震慑住的模样,不由露出一个满意的微笑,这才喝令她进去。一进萧氏寝宫,柔萍便轻轻关上了房门,还对萧云朝使了个眼色,仿佛是真心要劝说主子的模样。一转头,她的神情就变得从容无比,连脚下的步子也轻快了起来。

“太后,您真准备答应萧大人?”柔萍见主子脸色怔忡,便试探地问道。

萧氏看也不看对方一眼,这才心灰意懒地答道:“如今不答应还能怎样,哀家不得不先稳住他,否则还能怎样?他把懿旨叫得震天响,即便是皇帝那里,以后恐怕也没法分辩。”她又想起了哥哥所言的“毒蜂”一事,脸色顿时又阴沉了下来,“萧家虽然历来都有权臣之愿,但从未出过这等谋逆的臣子,真是祖宗的悲哀。柔萍,待会你就出去代哀家应承了他。不过,你须对他声明,太后玺印在哀家手上,他若是再敢矫诏行事,别怪哀家以后对他不客气!”

柔萍心领神会地点头应是,她当然知道主子的意思。只要萧云朝不能矫诏,那他在宫里头的号令就不能太过放肆。须知皇城内外都是皇帝的人,九门提督虽然不敢贸然闯宫,但只要有他们的威慑力在,萧云朝便不能过于胡为。可是,对于已经闯下了灭门大祸的萧家而言,萧氏所做的一切还有用么?此时此刻,自负智计百出的萧氏已然没了主意,兴许,她能做的仅仅是保住一两个人而已。

第二十六章 各谋

宫中的变故虽然因皇城封锁被掩得严严实实,但风寰宇父子此时就在皇宫之内还是得到了消息,不由分外振奋。萧云朝这类靠祖宗恩荫的货色,当然不被他们放在眼里,能借人之势成事,这才是他们真正的手段。

他们此时,正躲在了纯太妃王氏的寿宁宫中,风无凛则频频出入,联络那些他伏在宫里的暗棋,因此对萧云朝的一举一动廖若指掌。王氏虽然对风无凛带来的人极为好奇,但生性聪颖的她并未多问,反而是一味在外为两人遮掩,把这父子俩藏在自己寝宫之内。风无凛事先就对她说过,若是此次能一举功成,便将她的儿子推上皇位,尽管知道成功的几率只有一星半点,但王氏还是应承了下来。不管如何,先帝既然已死,她的身家性命就攥在了这个男人手中,与其拒绝而丢掉性命,还不如赌一赌她是否有国母之运。

“无凛,你真的确定那份遗命管用?”尽管已是箭在弦上,不得不发,但风寰宇还是有几分不安,“毕竟这是你炮制的旨意,皇史宬里头没有存档,若是被人揭穿,那此事就难成了。”

风无凛微微一笑,深有把握地道:“父亲,你尽管放心,趁着宫中到时的动乱,到时只要在皇史寇放一把火,还能有谁敢置疑其中真假?我毕竟跟随风寰照多年,对其习性廖若指掌,即便是风氓致,也看不出内中有什么不同,那玺印又是货真价实的。再说了。等到萧云朝真的弑君之后,杜姨再让唐曾源出面在百官面前宣旨,他是名正言顺地少傅。先帝驾前也兜得转的人,又有谁敢不信!杜姨早已把这个人牢牢攥在手心里。说什么就是什么,唐曾源是个没主见的人,到时还怕他不从么?”

尽管早已知道杜氏已经嫁人,但风寰宇听到唐曾源这个名字时,脸上还是掠过一丝不快。而这一切。都落在了风无凛眼中,在他看来,父亲虽然还记着当年地情分,但那个不简单的女人却没有那么一往情深了。此次杜氏搅得京里京外这么大地动静,除了她所说的特意襄助外,风无凛却觉得还暗藏了其他杀机。只是,以他的犀利目光,至今仍然不清楚那个女人的目的何在。

相比萧云朝地声势浩大,风寰宇这边就隐匿许多了,不过。萧云朝竟然能在皇城中有这般威势,与太后萧氏有脱不了的干系。只可惜被这个哥哥这么一搅和,萧氏怕是不想深陷泥潭也不可能了。在风寰宇和风无凛两人看来。萧氏除了帮助她那位哥哥夺权,再无第二条路可走。

毕竟那窝毒蜂是他们精心挑选出来的东西,经由容先生之手辗转到了萧云朝那里,再流入宫中。想来风无痕绝不可能逃出生天。想到这里,两人不约而同地舔了舔嘴唇,露出了一个残酷的笑意。

勤政殿的外头虽然围满了侍卫和禁军,但众人得到的懿旨是护持,因此无人敢往里头闯。皇后海若欣在偏殿中呆了足足一个时辰,方才命人出去打探,见外间丝毫没有动静之后,便带了人匆匆忙忙往风无痕的寝宫赶。

甫一进门,她便不可思议地看到了丈夫撑头沉思的身影,不由惊喜交加地奔上前去。而后面的仇庆源则是深深吁了一口气,露出了一个如释重负的笑容,却犹自立在原地未动。他知道自己是待罪之身,尽管先前地举动也算是将功折罪,但毕竟还是难抵那谋害皇帝的罪名。叶风和廖随卿则是一左一右立在他的身边,唯恐他再有什么出格地举动。

“欣儿!”风无痕见了海若欣也是一惊,反手将她搂在怀里,这才安慰道,“没事了,朕没事了!”海若欣却犹自垂泪不止,显然先前担惊受怕了许久。好半晌,这位皇后才抬起头来,脸上已是换了郑重之色,一五一十地将所有事情一一道来,就连仇庆源的干系也不例外。

风无痕愈听愈觉得心头沉重,射向仇庆源的目光也不免变得清冷复杂起来。听海若欣说完之后,他便淡淡地吩咐道:“仇庆源,你且过来,朕有话问你!”

仇庆源浑身一颤,却不敢起身,只是膝行几步,重新又俯伏在地。

他自忖此次犯下了弥天大罪,因此早已漠视了生死,只是仍旧放不开家人。然而,此时面对着这位追随已久的至尊,他还是禁不住那一丝侥幸心理。

“朕一向待你不薄,你居然勾结外人谋害于朕,天理良心何在?依着朝廷律例,谋弑皇帝者,罪该凌迟处死,株连九族,你身为一等侍卫,总不会连这一点都不知道吧?”风无痕地言语虽然仍是淡淡的,但其中的锋芒却无比锐利,“先前皇后遇袭时,你还知尽力相救,总算没有泯灭良心,仅此一点,你便有可恕之理。”他倏地将话锋一转,又给了对方一条活路。

仇庆源不可思议地抬起头来,随即便颤声道:“罪臣罪该万死,不敢求皇上饶恕,只是请皇上看在先前罪臣还有过微劳的份上,放过罪臣的家人!”他一边说一边重重碰头不已,须臾,额上已是鲜血淋漓。

“虽说是你咎由自取,但朕再给你一次机会,若是你能将功赎罪,朕自可饶去你全家性命。”风无痕见仇庆源神情惶然,想起之前的情分,不由也是心中怅然,但最终却仍是硬起了心肠,“朕且问你,萧云朝究竟是如何买通你的?他又凭什么指使内廷侍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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