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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云志异(59)

有了二皇子风无论的死讯在前,风无痕这个皇子钦差的排场就相当惊人了。护卫的五百精兵不算,除了将徐春书和冥绝升为一等侍卫,其余六人赏赐双等俸禄外,皇帝又破例拨给了他十二名二等侍卫,算是头等的殊遇,风无痕心知肚明,这是皇帝做给那些官员看的,否则,背后的谣言恐怕又要传回京城。

郊送的是珉亲王风珉致,而红如也求了恩典,亲自前来相送,她自幼服侍风无痕,从未分开过,但此次一别就是数月,更有可能数年,她怎能不心伤。无奈自己已经不是他的侍女了,钦差又不能携带女眷,因此,她只能独自留在京城。不放心的风无痕甚至通过朗哥从翠娘那里淘来两名武功不错的侍女以防万一,又嘱咐红如不要随意进宫。毕竟他自己把所有能用的人都带走了,连师京奇也不例外。

“无痕,没想到你对这个丫头如此看重。”站在一旁的珉亲王有些诧异道,论姿色,红如并不算十分出众,论身份,她原本只不过是一个宫女,连女官都算不上。即便陈令诚将她认为义女,列入了自己一族中,但将来风无痕一旦大婚,她在皇族宗谱的排名也只是轮到末席,毕竟皇子的侧妃也大多出自名门。

“皇叔祖,红颜知己,可遇而不可求,我能得红如之心,是我风无痕之幸。侄孙不在京城这段时间,还请皇叔祖代为照拂红如。”风无痕仍然是有些不放心,只能向风珉致再打了个招呼。

风珉致心中轻叹,重情重义,虽是上佳品行,但对于皇族来说,对女人不可看得太重,不过,既然这个侄孙已经开了口,自己也不好拒绝,还不如卖他个人情,将来或许会有帮助。

见风珉致一口答应,陈令诚也松了口气,本来他是想在京城陪伴女儿的。但现在他是不得不跟去,红如前几天起就夜夜难眠,老是担心风无痕会出什么意外,死活让自己的义父随行。他只好死皮赖脸和医正沈如海磨了半天,以大灾之后必有瘟疫为由,这才使得那个权力欲颇强的人答应向皇帝提出让他跟随七皇子一行,以免路上真有什么恶疾。

大队人马终于启程了,长长的队伍迤逦近半里,旌旗飘扬,士兵齐整,虽不是出征,却有那么几分威势。谁也没注意到,路旁的树林中,两个蒙着面纱的女子正在注视着远行的车队。两人的衣饰虽然普通,但其中一人却隐约露出一种大家闺秀的气质。

“小姐,我们回去吧!”贴身丫鬟抿儿催促道,“您今天私自跑出来,要是让老爷知道,一定会大发雷霆。您行行好,否则奴婢就死定了。”

海若兰似乎根本没听见抿儿的话,神色一片黯然,两年了,虽然自己和他不时碰面,但他从未正眼看过自己一眼,就连临别时也没有一声招呼,若不是爷爷说出来,自己恐怕根本不知道此事。自己的年纪已经不小了,前几天,就有人来提亲,说是吏部萧尚书家的三公子,爷爷虽说考虑考虑,但依他的性子,恐怕最后自己不得不嫁。倘若如此,还不如……

她一把掀开自己的面纱,目现决绝之色,却吓坏了身旁的丫鬟。“小姐,你干什么?不要做傻事啊!”抿儿此刻后悔死了跟着这位孙小姐出来,今次若是有什么万一,她不被逐出海府才怪。

“抿儿,你先回去吧,我还另有事要办。”海若兰转过头去,淡淡地吩咐道,“你只要说不知道我在哪就行了。”

“小姐,您,您不是在开,开玩笑吧?”抿儿结结巴巴地说,“要是弄丢了您,奴婢就是有十个人也不够赔的。小姐,您还是跟奴婢一起回去吧,七殿下此次是钦差,不能带女人的!”她情急之下,后面的话也利索了起来,根本顾不得主子伤心与否,保住自己的小命才是最重要的。

“不用你管,你如果肯跟着我,那就跟着,否则,就滚回去!”海若兰压根不理会抿儿的苦苦相求,头也不回地朝风无痕走的那个方向追去,只留下抿儿一个人在那里发愣。

抿儿终于回过神来,匆匆忙忙地追了上去,废话,要是她敢独自回去,非被老爷打死不可,如果追到了孙小姐,那到时可顺理成章地把责任都推给主子,眼看主子已经走远了,她能不急吗?

风无痕却体会不到海若兰的心思,此次出京,祸福难料,在他的心里,连海若欣的影子都只能占去一小块,哪顾得上平时只当妹妹看待的若兰?希望这一路能平安吧,他轻声祈求道。

明方真人一个人站在空旷的殿中,心中感到无比的寂寞。曾几何时,那个几乎天天前来的少年成了他生活的一部分。作为自己一个从来不属于皇宫的人而言,即便皇帝赐予再大的荣耀,也只是表象而已,一个真正可以交托的人才是自己需要的。风无痕来向他告别的时候,明方真人可以清楚地察觉到他目光中的阴鹜和寒芒,仅仅两年时间,这个懵懂的少年已经被磨砺成这样,也不知自己是救了他还是害了他。唉,难道这就是天意?

第二十一章 怪客

贺甫荣的宅邸,今天来了两位奇怪的客人。说他们奇怪,是因为两人衣着普通,不似往来权贵之门的人物。但往常很少接见陌生人的老爷竟然只凭一张朴素的名刺就决定在花厅见客,这更是极其少有的事,让管家贺贵纳闷了半天。不过,他把人领到花厅后,主子就赶走了所有伺候的下人,连他也不例外,这让贺贵恍然大悟,敢情人家是和贺大人在那件大事上有关联。

“草民给大人请安!”两人同时行礼道。

贺甫荣仔细端详着那张名刺,口气却很淡然:“两位请起。这里没有外人,随意坐吧。”话虽如此,他那弯曲得略微有些发白的指节却把内心的紧张显露无遗。如果有别的法子,贺甫荣也不会出此下策,但皇后三令五申,甚至不惜以国母之势威逼,他也只好遵从,毕竟整个家族早已和皇后与五殿下挂钩了。

“两位来此地求见本官,不知有何指教?”贺甫荣明知故问道。

左边的人脸色一变,正要开口,却被身旁的中年人止住。此人面色惨白,相貌却普通得足以让任何人在见过他一次后立刻忘怀。他用略有些沙哑的声音开口道:“大人,草民二人此次前来,愿向大人兜揽一笔大买卖。”

“买卖?笑话,本官虽说不算豪富,但也是簪缨世家,寻常俗物,还不在话下,看你们的穿戴,有什么东西可以卖给本官?”

“大人说笑了,草民虽无什么贵重之物,但小命还值几两银子,就看大人是否有意。如若是我们还无法做到的,不是草民夸口,天下恐怕也难有人胜任。大人既是有心花钱买草民的性命,又何必出言讥讽。须知天子之怒,伏尸百万,流血千里,布衣之怒,也可伏尸两人,流血五步。还请大人三思!”中年人惨白的脸上浮现出一丝诡异的青光,显然已经动怒。

贺甫荣暗暗后悔自己过于逞口舌之利,这等凶徒,为钱可以行任何谋逆之事,自己把从皇后那里受的气撒在他们身上,岂不是给自己找麻烦?唉,都是皇后使性子,派心腹找来了人还不放心,居然让自己一个堂堂一品大员亲自来谈这种事,实在是荒谬,她难道真的想把整个贺家都搭进去?但人都来了,就是后悔也不是时候。

思量片刻,他立刻换了一幅脸色,“本官刚才只是试探,此事关系重大,不得不慎重。两位性子坚毅,确是值得信任之人。至于任务为何,本官也不多啰嗦了,想必你们也知道,只要取下一枚信物为凭,那这笔买卖就算成了。”

中年人重重地点了点头,自怀中取出一块无暇美玉,“这是上次送来的东西,既然尚未达成大人所托之事,此物先行奉还。大人,此等珍贵之物,带在草民这等粗人身上多有不妥,还请大人下次支付银两即可,否则若招惹出什么祸事,我等固然脱不开干系,大人也不好做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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