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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门风流(1045)

王振还未发达就已经死了,今后也不可能在这里建什么家庙,更不可能赐名报恩智化寺,若是武学能够发展得宜,兴许还会把这儿一块地方全都圈进去。是了,不说智化寺他还想不起来,那时候这儿还有一条武学胡同,就不知道是明清哪朝在这里办过武学。

张越看着这一块荒地想起了久久不曾浮上心头的往昔,朱勇却已经摆出了姐夫的架子训诫起了沐斌:“你看看你这招摇的样子,国子监里头也不知道多少双眼睛看着,你就敢穿孔雀金线织的斗篷,还带着那么多人鞍前马后地奔走?”

“姐夫,不是我想招摇,实在是这国子监比我招摇的人多了,父亲远镇云南,我要是太过简朴,别人反说我矫揉造作,再说,这孔雀金线的斗篷是宫里冬至赏赐出来的东西,我穿着并不为过。至于呼朋唤友,他们是监生,如今朝廷日益重科举,他们这些家里没背景的,出去就是小吏,连一县正印官都做不得,我一入监,他们就主动靠过来了。虽说风骨差些,但我也不会谁靠过来都收下,这都是有些真才实学的。就算我用不上,父亲那里也等着用人。”

之前张越和沐斌一路从云南到京城,早就知道这位样样讲究最好奢华的豪门贵胄骨子里是什么样的人,因此听到这一席侃侃而谈,他并不感到惊讶。此时此刻,他也没理会正和朱勇说话的沐斌,走远几步随手招了个顺天府署派的小吏过来,询问之后,知道这附近一大片地都是官府所属,并无其他房契地契之类的麻烦,心里就已经决定了。

“回去之后,让工部的人派工匠来营造吧。”

朱勇正对沐斌说京师水深,不要一味强干,看到张越走过来,随即又说了这么一句,他就把其他的心思暂且丢开了去,上前说道:“那好,地方就选在这里。我和其他几个都督商量过了,这武学由五军都督府各掌府都督每月朔日巡视一次,以便奖优汰劣。”

听着是好事,但如今张越人在兵部,就不得不顾忌同僚的想法,因此略一思忖就摇摇头道:“奖优汰劣是应当的,但也不能全由五府。这样,五府都督每月朔日巡视,兵部部堂每月望日考选,若有被武学斥退的,即行革除所要承袭的军职。”

虽张越只肯答应由五府都督巡视,兵部还要派人考选,但只能管带兵不能管升调世袭事宜的五府能够争取到这样的职权,朱勇思忖回去也能应付得了,就答应了。但听到被武学斥退就要革除军职,他立时大摇其头。

“即行革除军职是不是太严厉了一些?毕竟不少是在家里娇生惯养的,要习惯这儿的教导总得需要一段时间,再说了,这惩罚也是为了让他们能够练好武艺,不是为了把人往外赶的。”见张越似笑非笑地看着自己,他不禁叹了一口气,“我知道,那些出身贫寒却学不上武艺的军官子弟有了这机会,必定会力争上游,可你也不能太一视同仁了。这样,一次犯错,一天不给吃饭,二次犯错,军棍二十,三次……三次就革退吧。”

初犯不给吃饭?

张越不禁想起了清朝似乎有把生病阿哥关空屋子败火的习俗,顿时哂然一笑:“这武学之中罚不许吃饭,未免太过儿戏了些。初犯军棍十,再犯军棍二十,三次军棍三十而后革退。须知国子监的绳愆厅教训儒生都用的是小竹板,这武学生自然没有经受不起军棍的道理。”

沐斌刚刚还和朱勇侃侃而谈,这会儿两人这个摇头之后那个又紧跟着摇头,来回扯皮拉锯,他就立时站在那里不做声了,心中却有些羡慕。毕竟,父亲沐晟虽然镇守云南,军中上下的升调却并不能完全一语决之,要紧的任命也得兵部和五府点头。如今朱勇掌中军都督府,张越几乎权握兵部,他虽贵为黔国公世子,但还插不进这两人之中去。

除非他日后继承黔国公爵位,或是在这京中打出一片天地来,否则他这个世子在别人眼中就不过是可以攀附的贵人,而不是权贵!

“那就说定了,都督以下的武官,要承袭武职,必得在武学中考核合格,而后通过兵部比试。我回去就让武选司拟定出相应规程来,一样一样都定下考核标准,如今试行的时候可以稍稍放宽,但日后会恢复到洪武年时的标准。至于都督以上,还请世叔和诸位老大人们商量商量,看看我的意见可行不可行。勋贵要想如永乐朝那样说一句算一句,便得在子弟身上下功夫。”

朱勇看着张越,心头不禁一凛。勋贵子弟十五岁以上二十岁以下悉入武学操练武艺,待年满二十方才入国子监,这是一条锻炼人的坦途,但同样也是一条刷下人的险路!

第八百四十五章 秋风不是那么好打的

自从顾氏听张辅之词,举家从开封老家搬迁到了京师,开封的张氏族人陆陆续续也有不少迁到京师居住。一来族中两家显贵都在这儿,也能有个照应,为儿女求出身更方便,二来也怕开封换了地方官,瞅着张氏一族最显贵的一支迁走,未必会看顾其余人。所以,仍然留在开封的张氏族人大多是旁支偏房,不是靠几亩薄田过活,就是做点小本生意。

张家如此,顾家就更加不堪了。自从顾氏的兄弟,也就是顾家那位老太爷过世之后,顾家人为了争夺土地房产,差点没打破了头,到最后一家人四分五裂,财产田地铺子全都给一群犹如恶狼般的儿孙瓜分了一个干净。自然,顾彬的父亲只拿到了二十亩贫瘠的坡地,就连这么一丁点财产,也在他们一家迁到京城之后给族人侵吞了去。只如今数年过去,坐吃山空的顾家长房渐渐难以为继,于是就想到了京里的顾彬和那家显贵的姻亲。

于是,顾家长房长孙顾林带了两个小厮,装了一船不值钱的土产,打着送年礼的名义进了京城。毕竟是顾家人,他自然先打听了顾彬的宅子,一大早就找了过去。站在外头一看,他心里就直犯嘀咕。清水起脊的硬山顶门楼,青瓦青墙,看上去并不是什么新盖的房子,仿佛是有些年头了。等通报之后人家将他请了进去,看到那统共一个巴掌能数出来的仆人,他热炭团似的心思一下子凉了半截。

坐在正房屋里,顾林打量着那家里那简朴的清水杉木家具和寻常的摆设,家下人的衣裳穿戴,心想一个穷翰林也榨不出多少油水来,于是,他心不在焉地在那里略坐了坐吃了杯茶,说了几句家里情形,就拿着顾彬父亲送的一百贯宝钞程仪走了,一出门就随小厮上了之前雇来的车,拉着还剩大半车的土产前往武安侯胡同。

然而,他怎么也没料到,这里对他竟是更加冷淡。

张信夫妻不在,张赳人在翰林院,郑芳菲根本没听说过这门亲戚,听家人报说来人自陈是开封来的,是张赳的表哥,死赖在门房不走,她心里恼火,旁边的妈妈一撺掇,她就索性吩咐了人出去,让自己从武安侯府带来的两个家丁下了逐客令。

阳武伯府则更不消说了,东方氏当日在开封老家管家的时候就是个厉害角色,如今虽吃斋念佛,骨子里的性子却没变,一听长媳来问就知道这是来打秋风的,使唤了一个丫头去外头送了两支半旧不新的银镏金钗子,撂下一句话就关上了角门。

“顾家大少爷,老太太在的时候就不许咱家和顾家再有什么往来,如今老太太虽不在了,但家训总还在,我家太太也不敢违了这意思。您送的这些咱们心领了,代向各位亲戚问安。”

这关上大门让自个回去代为问安?顾林气了个半死,把两支银镏金簪子随手丢给了小厮,心想别家本就是顺带的,他今次特意上京城来,原就是为了张家实际上最显赫最有权的那一房。想到这里,他按了按前襟,随即赶了几步又到了小张府门前。

刚刚这一番闹腾早惊动了这里,只长房的当家媳妇是侯门千金,摆架子别人也不好说什么;二房做主的东方氏也是族里有名的悍妇;正巧在家的孙氏虽有心不见,可寻思着儿子仕途正好,别叫小人诋毁了,因此使人告诉了儿媳一声,便让门上请人进来在花厅稍候。可等到亲自要出门去见时,她又突然改了主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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