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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门风流(374)

对灵犀和琥珀吩咐了一声,他就一把抓住了秋痕的胳膊,不由分说地将她推到了自己身后。尽管不知道那手里剑的目标原本就是范兮妍还是那人手一抖射偏了,但此时不是考虑这么多的时候。信手从秋痕腰旁拔出了自己那把佩剑,见胡七已经放倒了两个刺客,持刀一溜烟跑了回来,他心中一动,立刻扬声道:“老胡,护着汪公公到这边来。”

天下人都怕死,居于高位的汪大荣自然更怕死,所以每次出来都会带上好些精通武艺的护卫,这一次也不例外。然而,看见那群全部身着深蓝色紧身衣服的家伙招招凶狠,竟是死死缠住了自己的那些护卫,这会儿身边竟是一个人都没有,他只觉得一颗心沉到了底。因此,乍听得这个声音,当有人一下子拽住了他的胳膊将他扶起来时,他只觉得又惊又喜。

于是,好容易和张越等人会合在了一块,他连忙用袖子擦了一把油光锃亮的脑门子,结结巴巴地说:“小张大人,这仿佛是倭人里头的忍者!”

“穿戴像忍者并不代表这些人就是忍者。”眼看那边的刺客节节败退,张越不禁冷笑了一声,“若真的是倭人的那些忍者刺客,哪里会用这种硬拼的法子?洒出一把淬毒的手里剑,咱们这些人就剩不下几个,再不济也能假扮成寻常人假意接近刺杀。若是……”

话还没说完,他就瞧见对面屋顶上人影忽现,随即就听到了一个异常尖锐的破空声。几乎是同一时间,他感到拿在手上的长剑传来了一股难以抗拒的巨力,竟是一下子脱了手。幸亏胡七眼疾手快挥刀一挑,那崩飞的一截剑尖方才高高飞了出去。而去势未减的羽箭则是紧擦琥珀的右肩,一下子钉在了土墙上。

尽管张越此时手腕发麻,但看到自己那把长剑竟是已经断成了两截,顿时倒吸一口凉气。可以想见,能够射中剑脊的眼力,能够射断长剑的力量,这两者结合在一起,若是真的要刺杀他,他怎么可能留下命来?望着如今空空如也的屋顶,他方才没头没脑地对胡七问道:“他们已经追上去了?”

尽管挑飞了那剑尖,但胡七这时候仍感到一阵掩不住的后怕。张越能够想到的他自然不会想不到,一想到自己的三个兄弟一直埋伏在暗处时刻警觉着,却仍是冒出了这样一个始料未及的角色,甚至差点取了张越性命,饶是他平素再胆大,此时亦是两股打颤。

定了定神,他方才深深吸了一口气:“大人放心,都追上去了,决不会被那家伙跑掉!”

“人跑了无所谓,我只希望他们不要逞强,囫囵回来就够了。”

张越实在不希望自己仅有的心腹折损在这种未知的敌人上头,于是便苦笑了一声。看到那边的厮杀已经结束,地上丢下了七八具尸体,剩下的刺客已经都跑了,他便上前去将那断剑和剑尖捡了起来。审视着那整齐的断口,他忽然皱了皱眉,旋即就记起了之前某次类似的经历。唯一不同的是,那一次是示警,而这一次却意味难明。

就在他满心疑惑的时候,身旁却忽然响起了一声惊呼。

刚刚被这突如其来的一箭吓破了胆的汪大荣使劲吞了一口唾沫,结结巴巴地说:“小张大人,你的天子剑……天子剑竟然就这么断了?”

第三百四十二章 危在旦夕?

由于昨天的晚宴不欢而散,因此陆丰这天并没有出门,而是呆在了屋子中冥思苦想——想要杀人灭口又怕强龙难压地头蛇,反而被汪大荣抓住更大的把柄;想要暂时妥协拖延以后再想办法,他却又咽不下这口气。于是,他手中的那支狼毫笔就遭了殃,最后硬生生被拗成了两截。然而,当程九一阵风似的冲进来,一口气说了一大堆话之后,他登时愣住了。

张越不声不响到了宁波府?他居然在路上遇上了汪大荣,还无巧不巧地正好遇刺?最最让人不可思议的是……天子剑断了?

脸上阴晴不定了一阵子,他忽然劈手丢出了手上那两截笔,拍了拍双手站起身来,皮笑肉不笑地说:“幸好咱家今天没跟着汪大荣出去,否则不但要受这么一场惊吓,而且还得担着天大的干系!不过话说回来,皇上赐了随身多年的佩剑给张越,除了咱家这个亲自去颁赐传话的人,其他人知道的应该不多,这汪大荣却一嗓子喊出什么天子剑断了……”

一旁的程九立时恍然大悟,旋即凑趣似的说:“甭管他什么用心,总之是坏了小张大人的事!只不过,既然是货真价实的天子剑,这回剑断了,汪大荣这一嗓子又吼得人尽皆知,小张大人这一道关坎只怕是不好过去呢!”

“谁说不是?”陆丰笑着整理了一下衣冠,随即慢条斯理地点了点头,“皇上多疑,而且还喜怒无常。喜欢一个人的时候能把他捧到天上,讨厌一个人的时候却能把人踩在泥里,解缙就是最好的例子。当然,除此之外还有用完了就杀,比如说纪纲……不过这事情也没准,皇上摆明了是不喜欢张越太过于文弱,所以才会让他去杀人,那次从青州回来,张越命人悬硝制的首级于旗杆,弹劾的人那么多,皇上偏偏就喜欢,若是知道前一次他力阻倭寇的事情只怕会更高兴,说不定这次的事情也就一笑过去了,毕竟谁能料到他遇刺……”

说到这里,见程九瞪着眼睛听得仔细,还在那儿不停地点头,他不禁没好气地在那脑瓜子上头一拍:“多学着一点,你如今还年轻,十二监头头的位子以后说不定还有希望!不说这些了,汪大荣既然已经殷勤地把人请了过来,凭咱家和张越的交情,怎么也得去好好瞧一瞧安慰一番,顺便督促这地方官员好好追查。”

在这么一场突如其来的刺杀中,朱瞻基派来的四个护卫都只是受了一点皮肉伤,滑溜的胡七更是毫发未损,只有张越被震裂了虎口。相形之下,汪大荣的八个护卫竟是死了两人重伤两人,其余都是轻伤。所有人都是在最近的药堂中处理伤口上了药方才来到汪府休整,少不得又有人往范家报信。毕竟,伤势最严重的是背上中了两枚手里剑的范兮妍。

汪府西院厢房中,那位特地请来的伤科名医仔仔细细把着脉,那眉头蹙成了一个结,最后竟是连连摇头。看到他这个光景,张越不禁心中一沉。

“真的无从设法?”

既然是提督市舶司的汪公公请人,又严厉警告说事关重大,那大夫哪里敢不尽心竭力,此时连忙解释说:“大人,这暗器上淬了很厉害的毒,我虽然精于伤科,但对于这毒术实在是没什么研究。如今看这位姑娘的脉象,体内仿佛有两种毒,我是无从下手。这用毒的法子千变万化,若不是真正精通的人,乱用药反而更糟糕。”

两种毒?张越猛地想起自己给范兮妍吃过的那一颗黑色丸药,正想拿出那个锦囊时却又改了主意,当下便问道:“既然如此,你先想个办法让她苏醒过来。还有,这宁波府内有什么擅长解毒的大夫,你告诉汪公公,让他派人去请。”

虽然不能药到病除,但让人苏醒过来的手段这位大夫却有大把,此时少不得精心选择了一样损害最小的——尽管他认为不管怎样床上的这位姑娘都希望不大——等看到她悠悠醒转了过来,张越告诫他不得说出范兮妍已经苏醒的事实,对外只说她仍旧昏迷不醒命在旦夕,他连忙满口答应,知机地告退了出去,免得自己无意间听到什么有的没的。于是,在临出房门前他很是纳闷地看了一眼侍立一旁的某个小厮。

苏醒过来的范兮妍发现自己俯卧在床,背上已经完全失去了知觉,心里不禁有些黯然。瞥了一眼站在床前的张越,她的目光又落在了他背后的那个丫头身上,想起那时候清清楚楚地看到这三个丫头义无反顾地挡在了张越身前。摇摇头竭力摆脱了这些乱七八糟的思量,她艰难地伸出右手轻轻搭了搭左手腕脉,良久,她那原本就苍白的脸色渐渐变成了一种难看的死灰色,旋即死死咬住了嘴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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