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武唐攻略(275)

表兄两个字犹如炸雷一般,不但让徐嫣然惊愕莫名,更是让那年轻人瞳孔剧烈收缩了一下。但是,他亦很快警醒了过来,四下里略一扫,见似乎并未埋伏有人,他的胆气渐渐壮了起来,口气中更多了几分狠戾:“不要叫我表兄,那个毒妇生出来的儿子,没有资格……”

他这话还没说完,便只觉眼前一花,却是李贤迅疾无伦地欺上前来。还不等他拔剑相迎,喉头便忽然传来了一阵凉意,却只见那明晃晃的剑尖离他的喉头不到三寸。

“你刚才说谁没有资格?”

李贤很满意自己刚刚拔剑出剑的速度,深幸没有白白向盛允文讨教剑术,此刻那笑容顿时更加灿烂了。他稳稳地握着剑柄,整个剑身没有丝毫的颤动,阳光下,锋利的剑刃和剑尖反射着耀眼的精光,愈发增添了几分威势。

“我是母后的儿子,没兴趣和长孙家攀什么亲戚,叫你一声表兄是给你颜面。不过,你认为父皇知道了你这几天的举动,是会龙颜大怒无情到底,还是记着长孙家昔日那点好处网开一面?长孙延表兄?”

长孙延!

惊魂未定的徐嫣然再一次悚然而惊。她当然知道长孙延何许人也,长孙无忌的孙子,前一次李义府倒台时最最直接的一笔交易,正是因为长孙延花了七十万钱买了一个司津少监的缘故。原来,她幼时那婚约,竟是和长孙家所定,怪不得家里人会讳莫如深。

今日豪家子,明朝蓬垢游。这长孙延其人,岂不是她那首《锦衣行》的最好写照?想长孙家昔日何等高门,如今子弟却沦落到如此潦倒的地步,所谓沧海桑田便是如此了。

李贤的讥讽听在长孙延耳中自然是刺耳十分,正想反唇相讥的时候,他忽然想到自己如今性命操之人手,因此强自忍耐了下来。

然而,他忽的想到自己之前那一切动作极其隐秘,并无外人看见,顿时又生出了几许信心,遂傲然道:“欲加之罪何患无辞,你虽然贵为沛王,但要凭着这三言两语构陷于我,我却也不会认罪!”

此时,屈突申若已经和李焱娘等人先后赶到,却见李贤持剑和人对峙,都不免是心中一惊。尤其是贺兰烟更是本能地准备拔剑,手往腰中一摸,这才想起今天出来得时候,把双股剑落在道观里头了。

“这是怎么回事?”

楚遥费了老大的气力方才跟上了这群行动如风的女人,没来得及喘口气就看到这光景,不禁呆若木鸡。见徐嫣然失魂落魄地站在那里,她赶紧三两步冲上前去,拉着自家小姐的手左看右看,这才松了一口气——不管怎样,没受伤就好!

长孙延不用转身便知道后头又有人来,心头不禁大定。虽说此次不知为何惹出了一个李贤,但正因为是李贤,他反而倒是容易蒙混过去,因此他干脆朗声道:“嫣然乃是我的未婚妻,婚书是否废除并非徐家说了算,我是她名正言顺的未婚夫,见她一面又有什么大不了的!”

此话一出,后来的诸女顿时莫名其妙,倒是屈突申若一向消息灵通,只是略一思忖便轻轻道出了一个名字。众女无不是心思聪敏之人,立刻领会到其中的隐情,就是最喜欢开玩笑的李焱娘和殷秀宁也都闭口不言。

长孙延没料到自己的话没有引来任何反应,正疑惑的时候,却只见两边多了几个持剑女子,一看清楚人,顿时心中一阵抽搐。来的若是李贤的亲卫,他有八成的把握让他们投鼠忌器,毕竟,亲卫在名义上都是皇帝的人,谁知竟是这些和李贤关系密切的女人。倘若李贤一时意动将他格毙当场,再伪作是有盗匪所为,那么……

长孙延的担心并非多余,事实上,李贤正在盘算是否该这么做。不得不说,能够拐弯抹角揪出长孙延,乃是老贼头的做贼功夫高明,愣是在官差搜了好几遍的至虚观中找到了一个账本,其中清清楚楚都是那个张道人收受财物的记录。

而和长孙延相关的款项,足足高达二十万钱!对于家底败光早就没了昔日威风的长孙家,这二十万钱并非小数目。想必郭行真就是再贪财,也不至于没事情去触武后的霉头为长孙延求官,所以这事情自然是黄了。

要说杀人的证据,他手头的物证人证还真是不怎么充分——当然,有冯子房在,要伪造一份证据自然是不难的。可是偏偏掺和这件事的还有神探狄仁杰,这就成了最大的麻烦。

见长孙延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模样,再想到这家伙口口声声称是徐嫣然的未婚夫,李贤忽然觉得心中冒火。虽说和徐嫣然统共就见过两次,但这位兰心蕙质的徐家千金给他留下的印象不可谓不深,换作他是徐家的掌事人,也绝对不会把女儿嫁给长孙延这么个家伙,否则岂不是一朵鲜花插在牛粪上?

他从来没觉得老爹老妈整死长孙无忌有什么不对,政治这玩意原本就是如此,擒贼擒王斩草除根,否则野火烧不尽春风吹又生,一念之仁的下场,很可能就是把自己的命赔进去。

想到这里,他一抖手中利剑,面上忽然露出了一丝厉色。

第二百八十四章 三言两语,长孙俯首

生死关头,一切成空。

当那剑尖的冰凉触感直达喉头,隐约传来一丝剧痛的时候,长孙延的心中顿时万念俱空——什么光复家门报仇雪恨,什么忍辱负重苟且偷生,这一切哪里比得上性命重要!

然而,就在这一瞬间,李贤忽然把剑收了回去,潇潇洒洒地挽了个剑花回剑归鞘,满脸的若无其事。见长孙延满头大汗身子摇摇欲坠,再看看四周出了一口大气的众女,他心中自然很是满意。就算杀了人,他也有自信她们不会出去胡说八道,但是,为了这种事情开杀戒,那就实在不太划算了——不过死了个政治掮客,何必他李贤动手帮人复仇?

“长孙延,你刚刚说我构陷你,那么,在你家里头搜到的这样玩意算怎么回事?”

他笑嘻嘻地从怀中掏出一样东西轻轻一晃,见对方那死灰的脸又是一变,眼神中隐现绝望,他立马知道这一招收效,便慢条斯理地把东西收了回去,又朝后头的屈突申若打了个眼色。

看热闹看了这么久,屈突申若已经渐渐品出了其中滋味,见此情景遂招呼了一声。她既然聪明,其他的女人也不是笨蛋,拥着徐嫣然便走,就连地不省人事的两个仆役也被拖走了。不一会儿的功夫,刚才还满是人的碑林顿时变得冷冷清清,只剩下了李贤和长孙延两人。

“你究竟想怎么样?”

听到长孙延沙哑的吼声,再看看人家额头一根根爆起的青筋,李贤倒觉得这家伙有些可怜——当然,他绝对不会发什么无谓的同情。假如当初败北的是他老爹和他老妈的政治联盟,只怕如今他死在哪里都不知道。长孙无忌不够狠,而他老爹老妈在关键时刻够狠,这就是胜利的唯一秘诀。

“啊咳!”

他装模作样地咳嗽了一声,忽然顾左右而言他道:“如果我没有弄错,长孙家如今还剩了几个人。可惜啊可惜,想不到表兄你居然会和王家的余孽勾结,想不到你这么一个名门贵胄居然会一时想不开,杀了一个微不足道的张道人……咳咳,如果你不杀人,兴许这一趟劫难也就没有了!”

虽说李贤的风凉话不断,长孙延也愈发感到心头暴怒,但是,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他家里还有亲人,尤其是他自己,绝对不能死在这个地方!李贤能拿出那东西,又说出王家,显而易见,他和王家那几个人往来的几封密信,很可能就落在这个沛王的手中!

坊间只说这个李六郎文采风流豪爽义气,却没说他居然如此狡猾,甚至可以插手得这么深!

“沛王殿下,我再问一次,你究竟想怎么样?”

“你还要问我想怎么样?”李贤倏地睁大了眼睛,俨然一副看傻瓜的表情,“王氏改为蟒氏,这是父皇下的旨意,但好歹给了他们一条生路。只可惜,如今那些王家的余孽不知道感恩,反而在那里捣鼓起了昔日那些勾当,这一个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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