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千钧(75)

练钧如勉强镇定了一下心神,这才挪动着步子朝内殿走去,十几步的路程足足拖了好半晌。然而,当他看见那斜倚在床沿的无双国色时,还是忍不住心神失守,整个人都迷失在那香艳的一幕中。

王姬离幽此时只穿着一袭轻纱,瀑布般的秀发全然释放了下来,脚下的金缕鞋也无影无踪,只露出一双小巧而纤细的玉足。大概是为了将媚惑发挥到极致,这位幽夫人的玉腿翘得老高,隐隐约约可见胸腹之间的大好风光,再加上那眼眸中流露出的万种风情,足以让任何男人颠倒迷醉。

“愣着干什么,还不赶紧过来!”离幽见练钧如犹自怔在那里,心中既得意又好笑,不由嗔怪地唤道。

练钧如这才如梦初醒,使劲地吞咽了一口唾沫,双脚就像不听使唤一般,一步步向前挪动。然而,经脉中倏地流过一丝清流,他已被欲火蒙蔽的眼睛瞬间回复了清明,饶是如此,他的呼吸声也愈发粗重了。“姑,姑母,您究竟,究竟要……”

王姬离幽轻笑一声,猛地将身上仅剩的那一袭黑色薄纱掀在一旁,一时间,那玲珑有致,无限美好的赤裸躯体,就这么直截了当地呈现在了练钧如跟前。如玉肤色,没有半点赘肉的平坦小腹,馨红的两点红色,还有那若隐若现的……尽管再非风月场上的愣头青,练钧如也再难以把持心中熊熊欲念,懵懵懂懂地冲了过去,身上的外衣已是在刹那间飘落在地上。

离幽早就在室中各处燃烧起了催情药物,只是没想到练钧如能撑到现在,如今见对方终于降服,她不由发出一阵得意的笑声。她嫁入周国多年,看过许许多多不同的男人,除了周侯之外,她甚至享受过那些道貌岸然的贵胄大臣的侍奉,对于此道已是精熟。只是一抽一拉,她就迅速褪下了对方的束身中衣,很快,两具赤裸的躯体死死地缠绵在了一起,房中春色无边,间或夹杂着阵阵娇喘和呻吟。

在双方交合的刹那,练钧如就已经清醒了过来,此时,神智早已跟不上肉体的厮磨,即便他心中再知道这样做的后果,那形同野兽般的躯体仍旧在不停地驰骋挞伐,仿佛是永远不知疲倦。终于,在一次又一次地努力遏制心头欲念之后,他终于疲惫地伏在了离幽身上,浑身上下连一丝气力都使不出来。

“姑,姑母,你,你为什么……”练钧如挣扎着问道,目光中早已没了那熊熊燃烧的欲火。

王姬离幽也早已动弹不得,却只是仰头看着头顶上的屋梁,许久才迸出了一句话。“如儿,你知道我究竟有几个孩子么?”

练钧如闻言大愕,他很想转头去看离幽的表情,最终却只得无力地放弃了这个打算。“据我所知,您只有樊嘉大哥一个孩子,难道不是吗?”

“你错了,我根本就从未生过孩子!”离幽突然发出一阵声嘶力竭的大笑,眼眸中的怒火愈来愈盛,“嫁给樊威擎一年之后,我就从太医那里知道,自己这一生都不可能养育孩子,也就是说,不管他樊威擎能有几个儿子,都不会是我的!”她咬牙切齿,一字一句地吐露着那心底最深处的隐秘,对于丈夫也是直呼其名,全然没有了往日的恩爱。

“樊威擎很聪明,他后宫中的嫔妾,都是四国世家的名门淑媛,如此一来,假若我一直无所出,就免不了要遭到休弃。那时我同父异母的妹妹文昭适逢婚龄,也可能会被嫁到周国。他喜欢我的灵巧善媚,又听闻文昭乃是刻板的性子,所以最终和我达成了协议,先是让我佯装怀孕,然后在临产时,将让孟氏之女新产下的儿子记在了我的名下,然后赐死了孟氏,对外却宣称是母子皆亡,而这个时候,再向外界宣布,我产下了嫡长子!”

这惊心动魄的隐秘听在练钧如耳中,自然是格外骇人。然而,他还是有些弄不明白,为何周侯会绕这么一个大圈子,还有,王姬离幽出嫁时不过少女,又怎会偏偏那么巧就无法生育?

离幽突然翻了一个身,左手轻轻地搭在练钧如肩头,一只大腿又搁了上来,无时不刻地撩拨着他的欲念。“我那时心性单纯,只想保住周侯嫡夫人的位子,也未曾细想,所以始终把樊嘉当作亲生子嗣养育。此事涉及到的所有内侍宫婢,也很早就被灭了口,只有那最初诊断我不能受孕的太医留了下来,直到十年前才寿终正寝。我本以为这一切都已经结束,谁料,南夷使者前次秘密送来了一种摄魂香料,我一时好奇就在樊威擎身上试用了一次,结果他在迷迷糊糊间道出了一切,正是他用所谓补药夺去了我怀孕生产的机会,然后处心积虑地安排好了一切,就是想让中州血脉永不可能染指周国!”

也不知从哪里来的力气,练钧如突然坐了起来,目光中尽是难以名状的恐惧。即便早知道周侯樊威擎乃是一个伪善之人,他却万万没有料到,事情会发展到如斯地步,夫妻之间相疑至此,难道这就是所谓的政治?

“如儿,大概我那兄侯没有告诉过你,中州的血脉,乃是出自传说中的伏羲天神,故而才得天神谕示,派了使尊前来辅佐。这虽然是遥远的传言,并非一定可信,但四国诸侯却无一人敢忽视这个传说,所以,中州许嫁各国的王姬,一般都不可能诞下子嗣,纵是女儿也逃脱不了早夭的命运。我自从得知此事之后,足足暗中调查了许久,终于明白了这一点。”

练钧如望着王姬离幽凄然的面庞,第一次生出了一丝怜悯的情绪。

第十七章 重逢

慈海缓步于丰都街头,一身黄色僧袍显得格外碍眼,路人无不频频侧目。这年头,佛门子弟实在是不吃香,佛宗除了几处大山头还有香火之外,旁的小寺庙都是凄凉度日,时常有和尚忍不住山居清苦而去还俗的。倒是道门在各国倾力支持下兴旺发达,天下四大门派中,除了黑水宫行迹莫测,其他三门都是道门一脉,无忧谷甚至号称乃是秉承了老子正道。久而久之,潜心慕道的越来越多,而一心礼佛的则是愈来愈少,除了些许固执老人之外,佛门子弟竟是等闲难觅身影。

一个酒肆的伙计一见慈海的人影朝这边过来,立刻就慌了,想了想还是迎了上去,孤身在外行走的僧道,往往并非俗类,何况慈海这人一看就是年纪不小,他也只能打叠精神应付。“这位大师,您是来化缘的么?小店内只是沽酒,这斋饭一类可是……”他装作一副为难的模样,还想再把话说得宛转一些,谁料完全白费功夫。

“老衲说过要化缘么?”慈海冷笑一声,没有半点出家人慈眉善目的模样,“给我来五斤上好的烧酒,要是有肉食也准备一些,老衲还要带着上路。”以往在山间时,他也时常猎些野味,山民们要是求他救治,总也会送上一些猎物,他这个和尚可不是吃素长大的。

那伙计犹自目瞪口呆,直待银钱入手之后方才如梦初醒,连声应承后便转身冲进去操办。慈海也不顾旁人诧异和鄙夷的目光,神情自若地拣了副临窗的座头,只是瞟着街上的来往行人。待到酒菜上齐之后,他就悠然自得地自斟自饮起来,心中却是转着一些杂七杂八的念头。

自从埋下赵庄那数十具尸体后,他就打定主意寻访元凶以及失踪的练家人,谁料竟是形同大海捞针,附近的清远城等地方都是半点线索皆无。然而,数天之后时,他便听到了中州使尊出世的消息,而且巧合的是,那位使尊殿下也是姓练,这立刻就引起了他的注意,千里迢迢赶到中州之后,那位使尊殿下又在钦尊殿中斋戒祈福,听说没一年半载不可能出来,他觉得心中蹊跷,只得到周国丰都来碰碰运气,毕竟,兴平君姜如也是新近冒出来的中州王族,兴许能打听到一点什么。

突然,长街之上传来了一阵车轮转动声,宽阔的御道上,那充作开路的十余名持戈勇士之后,便是八名跨刀骑士,再后头就是一驾围着重幔的马车。慈海极目望去,只见其中隐约可见一个端坐着的人影,只是无论如何都窥不透其人形貌。仅凭着一缕直觉,他的心中便模模糊糊地窜上了一个念头,难道,里边的人就是他苦苦寻找的那个山野少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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