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灯
护眼
字体:

冠盖满京华(435)+番外

出宜园的路上,听得罗旭竟是这般打趣,陈澜不禁扑哧笑了起来:“小张阁老竟然和杜阁老联手?我还以为我娘是最随着性子的人,想不到他们两个一本正经的竟然还能干出这种事情!”

“对了,刚刚没闹着洞房,小四还和我抱怨说,赶人的竟是新娘子就算了,竟然还神情自若端出了那种颜色的茶汤待客,真不知道他罗师兄洞房之夜能不能挺住!”

“他这个小傻瓜,被人骗了还不知道……那哪里是什么茶汤,冰云妹妹之前就悄悄和我说过,那是云南特产的一种叶子煮成的水,颜色鲜艳气味古怪,可却是壮阳补肾的好东西,只可惜他们那帮人看着就吓倒了,没一个敢喝。也不想想,冰云妹妹怎么会真拿苗疆那些吓死人的毒物来给他们喝。”

“哦,能壮阳?”杨进周看着陈澜好一会儿,随即似笑非笑地说,“那看来还是我识货,我端起来一口气喝了个精光,看没人要还又灌下去了一盏……”

“你……”

陈澜瞠目结舌,可正要说话时,一股灼热的气息就一下子将她封得严严实实。加之那身上散发的酒气,她一下子又想起了张冰云说那胡叶汤效用极佳云云,心里只觉得咯噔一下。有心提醒车外还有驾车的车夫,可是,当他轻轻咬着她的耳垂,说出那句话的时候,她有些僵硬的肌肉却一下子全都软化了下来。

“相信我,咱们一定也会有一个健康活泼的孩子!”

“嗯……”

……

杨进周陛见的那一天,陈澜却接到了安国长公主的帖子。匆匆赶到那儿时,她却见到了意料之外的一拨人——那打头的竟是武贤妃和周王林泰堪!当安国长公主漫不经心地说,让她陪着武贤妃和周王前去龙泉寺时,她只觉得浑身一僵,但沉吟良久还是答应了下来。

此时,旧地重游的她仍然一眼认出,这座庵堂仍然保持了原貌。龙泉池、龙王堂、大雄殿、文昌阁……一应建筑都是从前的样子,只是其中的那些尼姑已经不见了踪影,取而代之的是一个个身着僧袍的和尚。难得出来的周王林泰堪看什么都是有趣的,不多时就撇下陈澜拉着季氏到处乱跑,武贤妃也只是差了随从去跟着,自己却拉着陈澜进了祖师堂。

早在那些和尚对她们几乎熟视无睹,那主持更是在山门迎了一迎就再不见踪影,陈澜就知道今日此行必定不是那么简单。果然,武贤妃带着她和两个侍女进了祖师堂,门一关上就吩咐两个侍女守在门口,这才对陈澜点了点头。待进了左边屋子,她到角落处书架上只摆弄了片刻,地上就传来了咔嚓咔嚓的轻响,不多时,声音就完全停了,地上却出现了一个三尺见方的漆黑洞口,隐约可见一级级的台阶。

“这地方本来应该是安国长公主带你来的,只她如今这身体行动不便,皇上也不放心,临到最后,便是索性差了我带你来。毕竟,有些事情,旁人只知其一不知其二,而我也算得上是皇后和长公主之外,跟着皇上时间最长的人了。”

走在武贤妃身后,听着那轻轻的话语声,陈澜不知不觉攥紧了拳头。待到了地下深处,放眼看着这偌大而空荡荡的地下室,她只觉得一阵阴冷扑面而来,忍不住一下子抱紧了双臂,好容易才忍住开口询问的冲动。

“这儿的东西已经都搬走了。除了书还是书,有些是楚国公的原笔,但更多的却是人一册册亲笔抄写出来的,字迹多半差不多,可纸却有新有旧,经查都是龙泉庵主亲笔,就是不知道这是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武贤妃说着微微一顿,随即就高高举起了手中的油灯,示意陈澜抬起头来。昏暗的灯光照在面前那高高的墙壁上,显露出了那上头的众多线条。陈澜起初只是眯着眼睛仔仔细细看那轮廓,当完全看清楚的时候,她只觉得浑身巨震,甚至几乎屏住了呼吸。

是地图!是一幅她在小学的时候就曾经看过的世界地图!唯一不同的是,七大洲四大洋的轮廓一模一样,但国与国之间的边界却有很大的出入,而亚洲中央那最大的一块地方,则是用龙飞凤舞似的刻着一个字——楚。

“其他东西好运走,这面墙建在地底下,而且据工匠说,后头就是一条暗河,所以难以带走,所以也只能暂时留着,至于龙泉寺的僧人,则几乎都是威国公精挑细选的人,所以不虞此事外泄。这幅图皇上曾经在皇史宬的典籍中看到过一幅差不多的,却不料这儿竟有这样的东西,而且瞧着还比皇史宬的更大更清楚。而据安国长公主说,江南那边,坊间那些小书坊常常会有不少地图卖给海商,虽印刷粗劣,可于咱们楚朝之外的国家,却是笔墨详多。这些东西从哪来,朝廷追查过多次,但常常不了了之,你此去江南,记下这幅图必定是有用的。”

陈澜知道这大约只是打头的话,点点头之后就没有出声。果然,武贤妃旋即就把油灯放在了那墙壁前头的灯台上,继而转过身说:“龙泉庵主留下了不少自述,想来安国长公主也对你说过。其中于你的笔墨不少,只多半都是狂癔的胡言乱语,不足为信,但中间还有不少往来江南的信件,语多狂悖,但中间也有提到你的。想来你此次下江南,也许有人会对你多加关注,如此一来,自然少不得有人会露出马脚。此事预先知会,你记得提防,长公主布下的人手,届时你也可以凭玉牌调动。毕竟,四殿下那个人做事实在是天马行空。”

“最后也是最要紧的一桩……皇上当年登基之前,曾经得过一位江南名士为臂助。皇后娘娘和我当年为人暗算的时候,亦是他妙手回春,方才保住了我俩的性命。此人除却智谋之外,便是这医术通神,你到江南的时候,不妨去扬州试着见见他,让他给你好好请请脉。晋王身边的汤老便是他举荐给皇上的,能说动他自然最好,若不能……你便把皇上亲笔信拿出来。总而言之,你只要让他明白,并不是皇上强令他出山,只是希望他给你调理好身子。”

陈澜闻言大吃一惊,她万没有想到,这第三条最重要的,竟然只是为了她的健康。当武贤妃从怀中取出一封信和一面玉牌递过来的那一瞬间,她只觉得眼前微微迷离。

“皇上竟想得这般周到……回去之后,请贤妃娘娘代我拜谢皇上。就说此情此德,我必不敢稍忘于心。”

看着陈澜那水光盈盈的眼睛,武贤妃不禁含笑轻轻捋了捋她那几缕额发,随即点点头说:“之所以不是召你入宫亲自对你说这话,只因为皇上之前曾经梦到过皇后娘娘,心里未免有些不好受,怕见了你就舍不得你往江南去了。信是皇上亲笔,玉牌是安国长公主的东西,想来你临行前总要去拜见安国长公主,具体的事情她还会再对你好好说明……最后只有一句话,养得白白胖胖回来,我还等着将来抱一抱你的孩子呢!”

……

银锭桥边,镇东侯府后院演武场。

偌大演武场中间那段长长的驰道上,就只见一匹骏马风驰电掣地冲了过来,场边围观的几个家将只依稀看见人弯弓搭箭,随即就是几声弓弦疾响。待到那一骑人到了终点处徐徐停了下来,立时就有人疾步冲到靶子跟前。

“如何?”

镇东侯世子萧朗只是接过毛巾往脸上胡乱抹了两下,旋即就扭头问了一句。一旁的唐管事连忙躬了躬身,满面笑容地说:“五箭全中,其中四箭都是正中红心,世子爷的箭法又进益了,若是侯爷知道,一定高兴得了不得!”

“这有什么值得高兴的,若是换了父亲,十箭全中靶心也不在话下!对了,二弟呢?”

“二少爷带着两个书童说是去国子监看看,这不是三月就要入监读书了么?”唐管事笑着解释了一句,见萧朗面露无奈,他只能装成没看见,又岔开了话题说,“荆王殿下似乎是就要和杨大人他们一块上路了,接下来咱们府里总算能消停消停,世子爷也不用……”

上一篇:千钧 下一篇:高太尉新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