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冠盖满京华(618)+番外

这样的答复远远出乎柳姑姑此前的预料。不过她终究是历练多年的人,躬身应下,丝毫没有多问一个字就随着之前引她来的那位叶妈妈告退了下去。而叶妈妈送人到了大门口,眼看人上了马车,立时快步赶了回去,一进正房明间,发现夫人不在,她便匆匆直奔东屋。

“夫人?”

“预备一下,随我去见见之前带回来的那个尼姑。”

“啊?夫人之前不是说,要好好熬她几天,让她把……”

“此一时彼一时!”叶氏随手系好了披风,又看着火盆中已经只剩下灰烬的那封信,“从前只听说海宁县主如何聪敏多智,终究只是道听途说,如今才算是真正领教了。她既然已经给我出了这样的计策,若是不能回敬得漂亮,岂不是让人小觑了我镇东侯府?要算计我们,他也得先付出相应的代价!”

第468章 陈衍的反击

“恭喜殿下,贺喜殿下!”

这几天,晋王的身边满是这样的声音。身为皇次子,自从册立太子之后,他已经许久没有接受到这么多道贺了,也没有见过这许多逢迎的笑脸,毕竟,在无数人的眼中,哪怕他再淡定再从容,他也是一个失败者。如今礼部已经持节下聘,册立继妃正式进入了倒计时,于是,越来越多的人品出了其中三味,哪怕曾经疏远他的,如今也都若有若无地靠近了些。

因为那位晋王继妃费氏的父亲太常寺四品少卿费玉国,尽管在众多朝官中并非官高爵显,但却是先头教授过皇帝多年的费太傅唯一的儿子。不但如此,这一位为官谦谨,哪怕多年都只是在清水衙门上打转,可从来都虚怀若谷,再加上正儿八经的两榜进士出身,无论家世人缘,都是数得着的。别说相比那位出身寻常的太子妃,就是从前的晋王元妃张氏,在文官心目中也远远及不上费家那百年的256文学。

在众多的恭贺声中,晋王虽在人前笑容满面,在人后却常常无缘无故大发雷霆,王府中亲近的下人无不是个个战战兢兢,生怕一个不好惹怒了这位主儿。这一天,他去拜望了昔日教授过自己的一位翰林侍读学士之后,一回到王府就径直进了书房,随便拿起一本书翻了翻,结果一只手碰触到了一边的茶盏,随即就恼将上来劈手拂落了下去。

见此情景,侍立在旁边的一个小太监虽不知道怎么回事,但还是慌忙跪下磕头,连道该死。可他越是如此,晋王越是觉得心头火起,当即怒声吩咐道:“该死的狗东西,居然给本王送凉了的茶,拖下去重打二十!”

待到那小太监一声求饶都不敢,就这么被架了下去,再没人敢杵在自己眼前,他才觉得心下稍平,但仍是一把丢下了那本书,烦躁地站起身在屋子里来回踱了两步。正待回身坐下,他就听到门外传来了一个恭谨的声音:“殿下,小的回来了。”

“快进来!”

须臾,一个身着褐色绸袄的中年人就进了屋子。他叉着手行了礼,随即就头也不抬地说道:“殿下,镇东侯府规矩严,别说是咱们府上,就是长公主乃至于皇上的人,也未必……”

砰——

话音刚落,就是一声砰然巨响。那中年人见晋王的巴掌狠狠按在桌子上,脸色异常不耐烦,慌忙收起了那些卖弄的心思,一五一十地说道:“小的花了不少功夫,终于打探了分明。镇东侯夫人是做了一个怪梦,因身上病情又是久拖没起色,所以就在身边一个妈妈的建议下,去了外城光华庵祈福,临走时又施舍了不少东西。但明慧那老尼姑却不吃这一套,银钱都退了回去,就留了些供佛的香油。至于明方被请去镇东侯府念经,也就是没两天,今天一大早已经被送了回去。小的见过她,她还埋怨镇东侯夫人严正不好糊弄,几天差点磨破了嘴皮。”

听到这里,晋王的脸色方才和缓了些,沉吟片刻又问道:“那光华庵里的情形如何?”

“回禀殿下,还是和从前一样。”那中年人说完这一句后,偷觑了一眼晋王的脸色,又含含糊糊地说,“只这几天崇文门税监换人,各处城门少不得都有些牵连,外城官兵出入渐渐多了,咱们的人生怕被人发现,不敢随意晃动,也许会有疏漏……”

“别的地方都能有疏漏,这儿却决不能有!”

“是是是,小的明白,小的明白!”

眼见那中年人连声答应,晋王也懒得再说,摆了摆手就把人打发了下去。等到门帘落下,他就一屁股坐在了临窗的暖榻上,长长吁了一口气,脸上说不清是惘然还是悔恨。

一失足成千古恨,倘若早知道父皇从前有那心意,他就不会那样战战兢兢,就不会胡乱交接那些文官,就不会轻易上了那些贼人的当!以至于汤老弃他而去,以至于太子之位旁落他人,以至于如今甚至丢掉了和兵权之间最大的一条纽带!所以,哪怕首辅宋一鸣已经对他有了明确表示,他也再不敢就这么轻信,陈瑛这个人他一定要牢牢捏住握住!陈汐不仅仅是陈瑛的女儿,也是威国公罗明远的外甥女。

当然,事情总要做两手准备,到时候成功了是一回事,若是失败了……他也不会再像从前那样,一丁点后手也不留,只会眼睁睁看着自己吃哑巴亏!上一次的事情,阳宁侯太夫人朱氏竟没上当,可是,却避免不了有人在后头拖后腿!

天气渐冷,各官衙一面因为柴炭供给分配问题,和惜薪司闹得不可开交,一面那些主官的大房子里,却都烧上了一等一的银霜炭。只不过,也不是所有人都觉得炭火的暖意使人如沐春风,尤其是正焦头烂额的顺天府尹。算起来这位子是换人最频繁的,他也就是前年上任,至今做了两年多正觉得好容易快熬到头,谁知道就摊上了这样的案子!

因而,此时此刻的顺天府尹王安乐恶狠狠地盯着面前的下属,眼睛里几乎就能喷出火来。不过是一个同进士出身的迂书生,居然在自己面前还敢梗着脖子拿大!身为阳宁侯府的女婿,却在要紧关头跑到那里去搅局,天底下居然有这么蠢的人!

“本府的意思你还听不懂是不是?阳宁侯太夫人已经明说了,要查此案就要上金殿请旨,你要是还想继续,可以,本府由得你去,只你自己去请了旨再说!”

“大人就不管公理正义了?豪门世家逼死家奴从不鲜见,但这次不是别人,是咸阳宫里刚刚放出来的,是皇贵妃的亲信侍女,怎能任由阳宁侯府草菅人命!大人若是真的不愿意做主,那下官虽然位卑职小,也只有去投书左顺门求皇上御决了!”

“你你你……”

王安乐气得肺都炸了,指着苏仪手直哆嗦。可是,还不等他说些什么,就只听外头一声报,紧跟着,一个差役就一溜烟冲了进来,看也不看苏仪一眼就径直跪在地上磕了一个头,随即起身冲到了王安乐身边,躬下身子低声说道:“大人,武陵伯府派人来了!来的是世子,说是……说是要过问之前侯府的那桩案子!”

闻听此言,王安乐登时脸色大变。他再也顾不上眼前的苏仪,霍然起身就跟着那差役往外走,快到门边时方才突然停下了步子,看着苏仪沉声说道:“你不用威胁本官!你一个同进士三年便能入仕到从六品,靠的是什么你自己清楚!那些浑水也是你这等牌名上的人能随便乱趟的?不要自作聪明,自己作践了自己的前程!”说完这些,王安乐再也不理会苏仪,撩起门帘就往外走。

苏仪站在那脸色铁青,竟是许久没能挪动一步。他正又羞又恼的时候,外头突然又有一个差役探进头来,打量了他一眼便笑嘻嘻地说道:“苏推官,有一件事还得知会你一声。咱们顺天府缺了好一阵子的一位通判,今天刚刚有人来上任了。他虽说主管粮,可按照旧制,还得监管这治安刑名,也算是你半个主官,回头你记得去见一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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