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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太尉新传(118)

“雷大叔提醒的是,幸好我没有贸贸然一个人进去面对这个老狐狸!”燕青悄悄吐了吐舌头,显露出一丝少有的少年习气。“既然如此,雷大叔你就先回去吧。此事暂时瞒着秦二叔和冷姨,事后再让高大哥决定是不是告诉他们。你放心,我这次肯定狠狠敲他们一笔,到时也可以为外公的仇先取回一点利息!”

报讯的沈留匆匆赶到高府之后,得到的却是高俅正在宫中的消息。由于事情非同小可,他又不敢胡乱告诉别人,只得按照吩咐在院子里等候,谁料正好撞上了外出归来的宗汉。由于沈留本就是高府的老人,因此宗汉不由随口问了几句,见其顾左右而言他,心中不由泛起了嘀咕,但最后还是自顾自地离去了。又过了一刻钟工夫,得了消息的高明方才匆匆赶到,听完消息之后便皱着眉头沉思了起来。好一会儿,他方才舒展开了眉头,若有所思地问道:“你刚才这些话有没有和旁人说过?”

沈留微微躬身,忙不迭地解释道:“小人刚刚遇见了元朔先生,他问了小人来意,小人便敷衍了两句,绝没有透露一星半点。”他如今的月例是普通家人的数倍,当然不想让人以为自己口风不紧。

“元朔?”高明眉头一扬,沉默片刻才挥挥手道,“你回去告诉小七,就说好吃好喝的先把来人供上几天,不用太在乎。如今大人秩位日高,若是紧赶慢赶的过去见一个区区草民,反倒让人看轻了。你让小七也注意一点,别妄想去套什么话,他还年轻,没那个经验,趁早死了那条心!”

高明说一句,沈留便复述一遍,最后才重重点头道:“小人理会得,这就回去禀报七公子!”见高明无话,他便立刻起身离去。

当天傍晚,高俅方才拖着疲惫的身躯返回了家中。这些天来,他几乎是每日白天都在福宁殿议事中度过,不仅要殚精竭虑地思考每一句说辞,还得煞费苦心地担当草诏事宜,事前担心赵佶会因为含章之事而有所芥蒂的心思算是白担了。饶是如此,这样高强度的工作也让一直处于闲散的他疲惫不堪,要不是他年轻,恐怕早就叫苦连连了。

草草用过晚饭,才踏进书房,他便看见高明大马金刀地坐在里头,顿时忍不住哀叹了一声。“老高,你就不能让我歇息一会么?”

“当然不行!”高明想也不想地一口回绝道,“含章的事情还没有完全善后,再加上今天泸州那边又有人过来。你这个主事的还想休息,我们这些跑腿的怎么办?”

“含章……”高俅喃喃自语了一声,突然反应到后面还有一句话,登时跳了起来,“你刚才说什么,泸州来人了?”

“没错,而且是唐门门主唐松平亲至,看来是知道了你高升的消息,所以想要借这个机会把事情处理干净!”高明把沈留传达的消息原封不动地又转述了一遍,这才道,“小七是肯定应付不了这只老狐狸的,所以我让他们先把人晾着,看看是谁耐心最好!”

“唔,这样也好,最近我还真没时间应付他们,光是宫里那些事情就够麻烦了。”沉吟片刻,高俅又说起了今日在宫中的经历,末了解释道,“今日太医局的几个医官说,皇太后的病一时半会好不了,皇太妃的病更是已经入了骨,所以圣上相当头痛。”

“天家的事情向来如此,官家不想让太后忧心,所以就势必把蔡王的事情轻轻揭过。虽然皇太妃既不是官家嫡母也不是官家生母,但毕竟是先帝的生身母亲,一个处置不好别会被天下人诟病,这皇帝当得……”高明啧了一下嘴,随即收起了嬉皮笑脸的模样,“还有一件事我必须得跟你提一下,如果你打算让元朔和你一起去西南,那你最好把唐门的事情和他说说。今天沈留来报讯的时候正好遇上了他,他是个一点就透的人,你不说他迟早也会明白。既然是自己人,如今局势又逐渐明朗,你也不必藏着掖着了。”

高俅闻言一愣,仔细琢磨之后方才点了点头。“你提醒得不错,自己人若是再起猜忌就不妙了,我待会就去找元朔商量,顺便问问他的主意。”

第三十九章 公平交易

来通知他什么时候可以见到正主。饶是他耐性再好,长时间的遭到冷落后,情绪也颇有些焦躁。虽说唐门地处西南,天高皇帝远,邻近的又是各蛮夷番邦的势力,成都府有时也鞭长莫及,但是,那毕竟仍是大宋直辖的州县,处事仍需谨慎。

自从那十几个弟子垂头丧气地回来之后,他就醒觉到事情不好,甚至东过举族南迁的打算,最后还是在看到堂弟唐松奇的信才打消了主意。他不舍得扔下祖上自百多年起就开始经营的家业,也不想寄人篱下地过日子,因此一听说高俅并不是要想和整个唐门过不去,他立刻便决定远赴汴京。然而,如今这种状况下,他不得不生出一种自己是否为人软禁的念头。

还是那两个青衣婢女,还是那一如往常的丰盛饭食,但是,唐松平不想再这么被动地等待下去。他一动不动地端坐在椅子上,冷冷地发话道:“你们回去禀报贵府主人,就说我不是到这里来享用美酒佳肴的。若是令主没有诚意,那么,就算我唐松平这一趟来错了!”

两个青衣女婢愕然对视了一眼,随即偏身一礼道:“老先生请先用膳食,主人已经有话吩咐,今日晚间便会前来相见。”

“嗯?”

唐松平这下却诧异了,看那两个婢女的神色,显然并不是临机应变才说出这样的话,而是早就得到了命令,看来,对方根本就是一直在试探他的底线。他越想越觉得心里不是滋味,干脆不去动桌上的饮食,闭目陷入了沉思。直到现在,他还在怀疑对方扣下乃弟唐松奇的动机,要知道,少了这样一个作为臂助的堂弟,唐门已经有很多事务处于运转不灵的窘境,因此他不得不亲自出马,哪怕是冒险也在所不惜。

话虽如此,当他看见那个虽然身着便衣,却始终脱不了官派的年轻男子时,仍旧有一种发自内心的惶恐。俗话说民不与官斗,以唐家的豪富殷实,却仍旧比不上一个区区末品官吏,更不用说一个正得天子任用的藩邸旧臣了。此时此刻,他勉强压下诸多情绪,泰然自若地深深一揖道:“草民唐松平参见大人!”

“坐。”高俅简洁明了地吐出一个字,自己先行在主位上落座。而高明却紧跟一步站在他的身旁,眼睛不时地在唐松平身上扫来扫去。

见对方丝毫没有先发话的打算,唐松平只能轻咳一声率先开口道:“大人,草民此次远道从泸州而来,其一是因门中年少弟子无状冲撞了大人,特此向大人负荆请罪;其二则是因为西南马匹……”

高俅突然举手打断了他的话,目光中多了一丝咄咄逼人的意味。“唐老,我听说,这两年,因为朝廷提举成都路茶马司之政日益败坏,西南马匹生意也多由各地商人垄断,此事可否属实?”

“这……”唐松平没想到对方突然就提到正题,脸色登时就变了。“大人,朝廷虽然向有茶马互市的条例,但这些年来,由于各地官吏始终着眼于蝇头小利,得罪了不少夷人,因此大多数人若有马匹,常常更愿意和商人进行私底下的交易,所以,提举茶马司已经很不景气了。”他绞尽脑汁才想出了一个还算妥当的回答,心里却在计算着其中得失。

高俅悄悄地和旁边的高明交换了一个眼色,心中大为震动。要知道大宋缺马已经是长久以来的事了,之所以还能维持一定数量的骑兵,还是因为这些年边境茶马互市,从契丹和西夏买来了大批马匹的缘故。吐蕃大理也是朝廷买马的一个目标,只不过那些马主要是用来当作驮力,由此看来,若是再不加以整治,那么等到真正开战之时,很可能会出现乏马可用的情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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