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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太尉新传(166)

看着苏轼那真情流露的样子,高俅不觉心中暖流涌动,只是思量片刻,他便在一旁坐下,将自己对将来时局的猜测一一讲述了一遍,末了才小心翼翼地要求苏轼好好保重身体。谁料苏轼却丝毫不以为意,反而达观地说了一番让人大吃一惊的话。

“如今子由他们仍旧被贬在外,只有我一个人获准回京,说来也已经很过分了。伯章,我明白你的为人秉性,不用管外人如何评价,尽管照你自己的意思去做就是!”他豁达地拍了拍高俅的肩膀,指着王晋卿笑道,“晋卿好歹和当今圣上有一层密切关系,我在京城不会有大碍,你就放心去吧!”

直到傍晚时分,高俅方才离开了苏府,但是,一上了马车,他便用一种毋庸置疑的口吻吩咐道:“出城,去五里庄!”

马车在暮色中滚滚驶向城外,离那汴京城的万家灯火越来越远……

第五卷 剑指西南

第一章 川中马帮太猖狂

四川地处西南,往往能形成偏安一隅的格局,历朝历代都出了不少盘踞其中的势力,最有名的当属三国时期的蜀汉和五代十国时期的蜀国。由于气候适宜人口众多,因此四川很早就是赋税重地,才子文人更是层出不穷,说是人杰地灵并不为过。然而,在人们记忆中,最有名的仍然是盛唐诗仙李白的那千古名句——蜀道难,难于上青天。

四川古称巴蜀,直至北宋真宗咸平四年将川陕路一分为四:益州路、梓州路、利州路和夔州路,合称为“川陕四路”之后,方才始有“四川”之名。自唐代开始,四川的驿道已经有了相当的规模,那时的驿道自上都长安开始通达各地,到了宋代,那通往汴京开封府的驿道便更长了。

径直赴成都府上任的高俅对外人推说身体不堪劳顿,因此大队人马走得并不快。由于是隆冬起行再加上路途遥远,因此他考虑再三后,不得不将包括英娘和伊容在内的家眷暂时留在了京城。在入蜀后的第一天,他便得到了唐门急信,而后不得不把辎重行李扔给了蔡京推荐给自己的三个幕僚,让他们带领大队人马徐徐而行,自己则带了精挑细选的数十名随从轻装上路,日夜兼程直扑泸州。由于他嫌弃马车太慢,因此所有人一概骑马,并披上了厚厚的披风,饶是如此,一行人仍旧被那凛冽的寒风冻得够呛。

这一日,又是将近两个时辰的赶路之后,一行人终于看到了路旁的一个简陋酒馆,顿觉饥渴难忍。这些人中,骑术最好的是两个早年投靠高府的中年武师,而体力最好的是一干年轻力壮的护卫,至于经过这一番急行军的燕青则是疲累欲死,只是强打精神才支撑了下来。至于一向养尊处优的高俅则更是不济,若非曾经一直练习养气功夫,只怕早就累趴下了。

“大人!”那个仍旧精神奕奕的中年护卫见所有人都放慢了速度,便策马驰到高俅身边请示道,“是不是先到那个酒馆休息一下?”

“嗯……”高俅恍恍惚惚地应了一声,随即一个激灵方才彻底清醒了过来。他的骑术不过勉强,马速一慢就打起了瞌睡,此时才完全听清楚了对方的话。“也好,大家都累了,趁这个机会先歇歇脚也好。”

他看了看座下依旧活蹦乱跳的川马,不禁哑然失笑。虽然这些南方的马匹并不高大,速度也相对较慢,在战场上只能驮运装备,但是耐力却是北方马匹比不上的,在驿道上的速度也勉强可以忍受。瞥见一个年轻护卫急匆匆地拍马朝那酒馆冲去,他陡地想到了一个关键。水浒传中动辄就是蒙汗药和黑店,万一自己这一行人一不留神被人放翻了,那可就麻烦了。

出于这种担忧,在看到那一个干瘪的小老头端出了一坛子酒之后,他当即一口回绝道:“我们还要赶路,不能喝酒。你把干粮准备一些,然后拿一些清水过来!”见小老头和自己的那帮子属下全都露出了失望的神情,他只得苦笑着补充了一句:“你尽管去准备饭食,那些清水我会按照酒的价钱给你。还有你们,一个个给我打足精神!又不是没见识过美酒和女人,到了地头之后还怕没有酒喝不成!”

听到这句话,一群人顿时轰然应诺,刚才还略有些沮丧的神情全都消失得无影无踪。等到那小老头端上饼子和清水,他们便风卷残云一般地扫荡开了,还有些人则小心翼翼地在腿上股间磨破皮的地方涂抹着药膏。

为了了解更多的情况,高俅早就让高明和雷焕先去了泸州,如今的这帮属下中,除了燕青,他竟连一个商量事情的人都没有。斜睨了一眼精神困顿的燕青,他心中暗暗叹了一口气,毕竟还是一个不满二十的年轻人,他又怎么能够苛责?

由于驿道和小道的交叉点在这个酒馆后方百里,因此素来人烟稀少,纵有人经过也多半是想入川讨生活的河西百姓,生意当然不太好。那小老头摆上所有的吃食,便搓着衣角满脸不安地道:“客官,这是饼子和清水。店太小,实在没什么可以招待的。”

“没关系。”高俅这才定睛打量面前的这个小店老板,见其一幅憨厚老实的模样,心中暗暗一松。不过,早在进店之前他就吩咐了那两个中年武师,让他们只用自己预备的食物和清水,免得被人暗算了去。“都是行路人,我们不会计较那么多。”

那小老头偷偷瞟了一眼周围那些汉子佩戴的兵器,脸上掠过一丝异色,神情却更恭顺了。“看客官的模样,似乎是官府的公人,不知小老儿猜的准不准?”

“公人?”高俅见老头的目光始终在那些佩刀上晃来晃去,心中立刻了然,“不是公人就佩不得刀剑么?若我说我是强人呢?”

“客官……客官别开玩笑,小老儿胆小,不经吓的。”那小老头被高俅这话吓了一跳,连连摆手道,“客官这样的一看就是富贵人家出身,怎么会是那种杀人越货的强盗!不过这川中强人多,是应该带些能打的手下!”他絮絮叨叨地还想再说,门外突然传来了一声嚷嚷。

“老爹,外头怎么有这么多马?”

闯进来的是一个十七八岁的小伙子,见到往日空空荡荡的店中坐了一大帮人,他立刻便愣住了,好一阵子才大惊小怪地道:“老爹,我还以为找碴的人已经上门了呢!你也真够镇定的,马帮放下话来让你三天关门,今天都是第三天了,你至少也得想个办法吧?”

“马帮?”听到这两个字,高俅的眉头立刻紧紧皱了起来。他当然听到过这个名字,四川虽然算不上民风彪悍,但是,由于少数部族聚居的羁縻州不少,因此拉帮结派的汉人尤其多。根据唐门的资料,马帮就是巴蜀的第一大势力,他们不仅涉足贩马,而且盐铁金银无所不包,就差只手遮天了。想不到,这小小一个酒馆的老板,居然会有胆量和马帮抗衡。

“办法,我有什么办法,左右不过是一拼罢了,拼不过就是一死!”刚才还显得有些畏缩的老头突然露出了恶狠狠的神情,“不就是因为我那个莽撞的儿子杀了他们一个小喽罗么,居然来威逼我这么一个老头!一天到晚只知道欺负我们老百姓,这日子没法过了!”他仿佛忘记了有其他人在场,竟突然将手中那个粗瓷碗砸在地上,一时间,刚才还乱哄哄的酒馆一片寂静。

眼见刚才还忠厚老实的小老头发这么大的火,不想多事的高俅便想命令其他人整理行装上路,恰在此时,外头响起了一声长长的马嘶,紧随而来的则是一阵震耳欲聋的马蹄响,那声势一听便不同寻常。此时此刻,不待高俅喝令,两个武师便抢出门去,须臾功夫,其中一个便脸色铁青地回转了来。

“主人,外头围着几十个汉子,看样子是来找麻烦的!”

一听这话,那小老头顿时面色惨白,而刚刚那个小伙子也勃然色变,嘴巴嗫嚅着不知想说些什么。见此情景,一旁的高俅知道情况不妙,连忙带着剩余的人一起出了门。他这里的人满打满算也只有二十多个,强龙不压地头蛇,硬扛绝不合算,但是事到如今,也只有看对方究竟是如何考虑的了!按照常理,自然是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不和无关人为难,可是,这些在巴蜀横行惯了的蛮徒,真的会讲道理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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