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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太尉新传(248)

秃头汉子倒吸一口凉气,这才朝门外望去。只见一个胡子拉渣的男人迎门而立,面上还带着满不在乎的笑容。在他背后,隐约可见院子里横七竖八躺着不少人,是死是活全然不知。

“嘿,小七那家伙还吹嘘自己养着怎样一群能干的人,原来手底下就这么一点真本事,真是不得劲!”

公孙胜一路疾驰回京,连口气都没歇就直奔此处。他有心立威,因此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收拾了外面的小喽罗,这才好整以暇地和剩下几个大头目周旋。他若无其事地拍拍手,突然踏前一步,整个人爆发出了无以伦比的气势。

“说吧,谁是头?”

听到小七两个字,在场的五个人全都觉得心中一震。他们好歹是知道些根底的人,当日也曾经有幸目睹过高明高来高去的本领和宋泰的巨力,更知道有资格叫出小七两个字的人寥寥无几。此刻见对方大展神威,他们更觉胆战,不由全拿目光看着领头的秃头汉子。

“这位……先生!”秃头汉子好容易才憋出一个称呼,接下来的话便顺溜多了,“请问你和我家七公子是什么关系?”

公孙胜心中偷笑,却把右手抬了起来。在那昏沉的火光下,那一抹莹白异常耀眼。他用犀利的目光扫视了一眼那几个呆若木鸡的人,突然笑道:“你们七公子暂时留在了西南,那里还离不开他,所以么,如今就由我代他一阵子了!”

“凭什么?”那个黄脸汉子终究还是忍不住,大声反驳道,“谁知道你是不是从七公子那里把东西抢过来的!”

这句话登时让其他人变了脸色,但是,还没等有人开口,他们只觉得一个身影从眼前晃过,下一刻,他们看见的便是自己的同伴在对方的手中挣扎的情景。

公孙胜单手拎着那家伙的头颈,满不在乎地看着众人,好整以暇地道:“你们如今当然可以不信,我也大可重新去招募一批人,想必你们的处境还是有很多人羡慕的吧?我说过了,我不过是暂代小七管你们一阵,等到风头过去了,上头自然有其他吩咐!”

秃头汉子等人这回才终于信了,话说回来,就算对方是对头,他们一时间也拿不出别的主意来。当下便有人依着公孙胜的话去弄醒了外间的人,看过了外头的情景,进来的人全都饱含着敬畏,竟比当初对着燕青的时候还要老实。

“好了,我刚刚日夜兼程赶回来,京里头现在是个什么状况,谁来说说?”

一句简简单单的话问得在场众人面面相觑,这些天开封府为了吴世材的案子日查夜查,他们得到的都是些零零碎碎的消息,哪里说得清楚?见一帮手下都畏畏缩缩,秃头汉子只得亲自出马,拣重要的说了一遍。

公孙胜把高俅的吩咐和目前的状况结合在一起想了一遍,自己也觉得昏头胀脑,但最终还是看出了一点不同寻常之处。

“现在是非常时刻,你们不能老是在这里窝着不动,从明天开始,让弟兄们换上体面一点的衣服到外头转转。”公孙胜一边说一边掏出了一个鼓鼓囊囊的锦囊,从里面摸出了一把银钱,“先把这些到金银铺兑了,然后就上各处打听消息,事无巨细都得打听清楚。我可以很清楚地告诉你们,赏格上头早就定了,要是这一回谁能够打听到最重要的消息立了大功,立赏五百贯!”说完这一句,他随手将手中的钱撒了出去,正好是五个人每人不多不少三枚。

天亮的时候,往常那些喜欢睡白日觉的家伙全都的离开了荒宅。要说里头有个凶神恶煞的家伙坐镇,谁还敢偷懒,就算想要偷懒,看在那笔大钱的份上,他们也得卖力争先。这年头,还有什么东西比得过钱呢?

但终究还是有例外的,一个又矮又瘦的汉子便蹑手蹑脚地在公孙胜歇息的房间外久久徘徊,每每想要敲门又被那震耳欲聋的呼噜声吓退,竟是进退两难。终于,就在他想要转身离开的时候,里头响起了一个恶狠狠的声音。

“有什么话就进来说,在外面乱转干什么!”

那矮瘦汉子吓得一哆嗦,好半晌才回过神来,小心翼翼地转身推开了门,艰难地挪动着步子走了进去,压根不敢抬头。要知道,昨晚他正是连来人面目都没看清就被打昏的那批人中的一个,当然不想再尝试一次。

公孙胜无奈地坐了起来,这都是他在逃亡时期留下的后遗症,无论再怎么好睡,一有风吹草动就必定会惊醒,想不到如今时过境迁还改不掉。他见对方站在那里老半天蹦不出一个字,不由愈发不耐:“要是再不说,你就趁早快滚!”

“我说,我说!”矮瘦汉子不敢再拖延,稍稍斟酌了一下语句便说道,“七公子曾经单独吩咐过小的,说是格外注意朱雀门那边一户人家,小的便时常潜去打听消息。可是,前天那户人家突然搬走了,小人千方百计地打听,这才听说他们搬到了榆林巷一座大宅子里面,还雇了不少丫头仆妇……”

公孙胜还没听完就不耐烦地打断了对方的话:“光说鸡毛蒜皮的干什么,那户人家的主人姓什么叫什么?”

矮瘦汉子不安地抬头看了看公孙胜的脸色,权衡半晌方才咬咬牙道:“那家主人叫高伸,听说……听说是高学士的嫡亲哥哥!”

“什么?”公孙胜登时感觉到了事情严重,几乎是一骨碌从床上蹦了起来。“他现在搬到了哪,你立刻带我去!”他跟高俅日子不长,并不知道高俅兄弟间的嫌隙,但是,事情轻重缓急他还分得出来。如今想来,说不定别人正有心拿这一点做文章!

第三十五章 蔡学士语训长子

“蔡学士!”

“哦,是少蕴啊!”

蔡京一抬头见是叶梦得,顿时露出了一丝笑容。“怎么,可是为圣上还未召见你而心急么?这是迟早的事,我既然向圣上推荐了你,这件事就会一定包办到底,不会半途而废的。对了,你和攸儿差不多年纪,不妨叫我一声世伯就是,一口一个学士未免生分。”

叶梦得连道不敢,嘴上的称呼却立刻改了。“世伯的举荐我已经感激不尽,又怎敢以圣上未召见而惦记?圣上这些天为了那些事情焦头烂额,没有时间召见也是理所当然的。”他特意挑了一个蔡攸不在的日子登门,就是为了说话方便,此时见周围没有闲杂人等,他忖度了一下语句便转开了话题。

“世伯,如今朝中对于吴世材的案子可有什么新的进展?”

蔡京惋惜地摇了摇头,轻轻叹了一口气:“吴世材不是什么能臣,但能上书言旁人所不能言,至少也是一个直臣。如此臣子竟被那些自负忠直的同僚逼得仰药自尽,实在是可悲可叹。可是,五天前开封府断定自尽的表章是呈上去了,结果圣上只批驳了两个字——荒唐!”他说着便想到了那一日吴居厚的尴尬,心头不由悸动不已,“那天以后,吴居厚就干脆告了病任由两个推官追查,自己干脆回避了。圣上的心情我等臣子都能够理解,毕竟,谁能相信朗朗乾坤竟有如此怪事。”

叶梦得听蔡京侃侃而谈毫无异色,不禁愈加觉得惊奇。要知道,尽管是那一次是他在背后提了一句,但终究还是蔡攸自己悄悄动的手,究竟用的是什么手段连他也不知道。然而,作为父亲,要说蔡京一点都不清楚事情内幕,那是肯定不可能的。在佩服蔡京城府深沉之余,他也在同时深深忌惮于蔡攸的心狠手辣。

权衡再三,他终于一咬牙问道:“世伯,若是开封府迫于情势断言吴世材并非自尽,那结果会如何?”

蔡京闻言脸色一连数变,最后竟站起身来,缓步走到窗前眺望许久。“若吴世材并非自尽,那便是有人毒害朝廷命官,后果恐怕更不是圣上可以接受的。贬斥几个言官,总比把事情闹大来得合算。”他突然转过了身子,郑重其事地问道:“对了,你是不是听到了什么风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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