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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太尉新传(355)

高俅原本以为自己明白了妻子的意思,谁料刚刚松了一口气便听到这么一句话,登时有些愣了。见那名叫菁儿的少女盈盈上前拜见,他又不好上前去扶,只能僵在那里。待到对方行过礼抬起头来,他方才发现,与早先的男装相比,换回女装的少女看上去亭亭玉立,别具风情。

第十一章 幕后手渐露端倪

直到菁儿退了出去,伊容方才一脸促狭的笑意走上前来,眨了眨眼睛道:“我们可跟你约法三章,菁儿是来服侍你起居的,可不是给你放在房里的。你要是胡乱碰了人家,到时候她嫁不出去,可得由你负责!”

“容姐姐!”白玲刚才一直歪着头在一旁看着,此时见高俅脸色有异,不由也笑嘻嘻地上前凑趣道,“刚才他似乎动心了呢!”

“尽胡说八道!”高俅无可奈何地摇摇头,突然伸手在两女的脸颊上轻轻掐了一把,“我已经有你们三个了,哪有功夫再想别的?不过,这种事情,你们原本应该找一个男子的来服侍的。再说二十年契约,等到她期满放出去了,哪里还能嫁一个好人家?”

一句话说得三女无不掩口偷笑,最后还是英娘体贴地上前替高俅整了整衣服,然后方才解释道:“刚才她们都是逗你的,这种贴身的事情,哪里能用男人,自然是女子更加细心周到一些。你不让我们做这些杂事,我们当然只能找一个妥当的人。她父母既然签了契约,便早已默许了此事,你不必有什么心思。”

伊容见状也接口道:“如今是重男不重女,纵有天姿国色,如果没有嫁妆,这些小人家的女儿却是万分难嫁的,往往都是送往官宦人家作使女,希望在契约期间能够嫁个好人家,或干脆被主人留在身边。好了,我的大相公,家里的事情不用你操心,你只要忙大事就好!”

高俅愣了片刻,最后索性把此事丢在了脑后,词锋一转道:“这些时日京城变故迭出,你们若是拜访别家女眷,最好注意一些,别留下什么话柄。另外,英娘你也抽空去看看澄心,小七一天到晚便在外头厮混,也没多少空去照顾他这个姐姐,你就多费心吧。”

福宁殿中,赵佶勉强依医官之言用了一碗银耳燕窝粥,随即便再也没了胃口。虽然有前线连续不断的捷报,但是,他却觉得心空落落的,仿佛丢了什么东西。平时若有小病,郑瑕或王锦儿总会有一人在身边伺候,但是这一次,皇后被禁,两女未得旨意谁都不敢来,他这福宁殿里竟只有几个内侍和宫人,他头一次体会到这种深入骨髓的寂寞。

仰头看着顶上的帷帐,他终于悠悠开口唤道:“曲风!”

“小人在。”曲风应声上前,屈下一条腿跪在榻前,轻声问道,“圣上有什么吩咐?”

赵佶却没有立刻说话,而是闭上眼睛沉吟了起来,良久,他才说道:“你尚有其他职司,为何这些天留在福宁殿从不外出?”

“小人承蒙圣上简拔,凡事当以圣上为重。宫中事务,还有几位都知副都知管理,小人如今的第一要务便是让圣上能够尽快痊愈,自然应当留在驾前。”曲风几乎是不假思索地答道,“再者,圣上自有恙开始,小人便在身边,此时此刻若是出去,难免有官员问长问短,届时若有流言传出,则小人罪莫大焉,因此更不敢造次。”

“你很聪明。”

曲风左思右想也品不出这句话的滋味,最后干脆沉默不语。赵佶病倒这半个月来,他没有见过一个外人,就连高俅也不例外,更没有往外送出半点消息。他敏锐地察觉到,这一次的病似乎让赵佶的性子发生了一些变化,甚至可以说,赵佶的疑心增长到了无以复加的地步,既然如此,他若是还不知道收敛,那就白白在宫里呆那么多年了。

“前几日张康国对朕说,如今蔡京执政,朝中大权尽入其手,朝中百官但知有蔡京,不知有朕。他还说,高俅以次相之身,却不能起到制衡蔡京的作用,是以蔡高合流,百官唯唯,长此以往,非社稷之福。朕且问你,你认为他说的可是实情?”

曲风本能地打了个寒颤,然后便叩首道:“圣上,此乃国事,小人一介阉宦,不敢妄议。再者,小人素日得高相多番照应,若是此时偏帮高相,则圣上必定不信;若小人说高相的不是,则昧了自己的良心。圣上一向明察秋毫,对此必定有所判断。”

“明察秋毫?朕若是真的明察秋毫就好了!”赵佶冷笑一声,然后悠悠长叹,无力地挥了挥手,“也罢,朕也不强人所难,此事并非你一个宦侍能够说清楚的,你退下吧!”

曲风轻舒一口气,刚想依言退下,便听得头顶又传来了一句话。

“你让人去传朕口谕,给皇后宫中再补一批妥当的内侍宫人,先前的禁令取消。另外,再去传旨给郑贵妃和王德妃,就说此事和她们无关,让她们不必忧惧。郑贵妃尚有龙裔在身,让她好好休息。还有,进乔才人为美人,让她来福宁殿侍疾,另外让王德妃也一并过来!”

一连串的旨意让曲风颇有些手忙脚乱,一样一样地记仔细之后,他又复述了一遍,随即方才退出了寝宫,招来几个小黄门便把赵佶的意思吩咐了下去。

见几个小黄门听得面面相觑摸不着头脑,他不由感到一阵不耐烦:“圣上的旨意哪里轮得到你们揣摩,一五一十地去传旨就行了。另外,皇后宫中宫人内侍的事去禀报一声郝都知,让他酌情去办!还愣着干什么,快去啊!”

直到一帮小黄门一溜烟似的跑开了,曲风方才露出了一丝忧色。赵佶的旨意听上去似乎滴水不漏,但其中却有深深的玄机。王皇后的禁足令虽解,但是,有罪无罪却还没有定论,郑贵妃王德妃也是一样。仔细算起来,只有那个进封美人的乔氏算是因祸得福的,名义上是侍疾,一旦赵佶病好,封号再一次晋升也不是什么难事。

后宫的那些处置很快便传到了前朝,一瞬间的皱眉之后,蔡京立刻展颜笑道:“圣上此番处置,足可见病情已经有所好转。这么一来,那些乱七八糟的流言就不攻自破了。”

阮大猷也点头附和道:“是啊,圣上既然龙体渐愈,于国于民便是莫大的好事!”

紧接着,什么社稷之福,天下大幸之类的话便在都堂之中此起彼伏地响了起来,仿佛如此一来,所有的问题便迎刃而解了似的。主座上的蔡京扫视着在座众人,心中却冷笑连连,看似铁板一块的政事堂,还不知道有多少人在打着异样的心思。

“已经初露端倪?”

高俅颇有些不可思议地盯着面前的周鼎,情不自禁地追问了一句:“事关重大,周大人有十分把握吗?”

“下官仔细比对了五个人的口供,发觉关键之处一模一样,所以觉得不会有错。”周鼎的脸上露出了这些天少有的轻松和笑容,略略欠身回答道,“这些人当中,有皇后那边的一个宫人和一个内侍,有误闯淑宁殿的一个小黄门,还有两个宣和殿起火时在场的内侍。总的来说,他们都是宫外有亲人的人,而不约而同的,他们都在事前收到了家人的讯息,说是为人胁迫,让他们听从他人的指令行事。”

“那你去查过他们的家人了吗?”

“下官当即便命人去查过,结果,其中四人的家人都因为各种原因离奇死亡,只在化人场找到了一个宫女的弟弟,虽然他活了下来,但已经疯了。”想到当日开封府官差回报的情景,他忍不住打了个寒噤,“而那五个人最后透露,他们从来没有看见过发指令者,得到的大多是一张普通的纸条,下官正在顺着这条线往下查。”

高俅已经听得心惊肉跳,可以说,倘若不是见机得快,恐怕这些人也同样被灭口了。当然,更可能的是幕后指使的人没有想到刑部会插手其间,所以棋差一着方才露了破绽。然而,光靠这些,怎么可能解开整件事情的谜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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