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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太尉新传(386)

思来想去,她仍旧忍不住问道:“大姐,这一次议和的事难道姐夫就没有上书反对?”

“反对?那么多朝中元老都受到了申斥,在萧奉先位高权重的当口,他哪里敢站出来反对?”萧珑音满脸地无奈,但随即仍然苦口婆心地劝解道,“瑟瑟,身为女人不要太多地干预国事,你就是因为太聪明了才会招人忌恨,难道你没看到,宫中的嫔妃都是以美色取悦于皇上,从来就没有人干预国事吗?这一次皇上之所以迁怒于你,并不是因为你错了,而正是因为你的建议比朝臣更正确。瑟瑟,锋芒太露,只会为你招来天大的灾祸!”

尽管明知姐姐乃是好意,但是,萧瑟瑟仍是生出了一股不甘心的情绪。倘若连国都灭了,那么,得椒房专宠又如何,总不成作一对亡命天涯的帝王鸳鸯吧?朝堂之内有奸佞,朝堂之外有强敌,更何况,西夏和宋国,又有哪个是省油的灯?难道曾经强盛一时的大辽,就真的再没有崛起之机吗?

第三十九章 天降麟儿曰鹏越

“怎么还是没有动静?”

高俅烦躁地在房前来回踱着步子,口中不停地念叨着。虽然已经有了一子一女,但是,英娘当初生下高嘉的时候乃是顺产,稳婆只是刚到孩子就呱呱落地,没有半分可操心的。而白玲虽然在产后将养了一年,但生产的时候也没有发生多大危险。如今轮到伊容的时候,却是足足大半日都没有把孩子生出来,这怎能不让他提心吊胆。

在这种时代,对于女人而言,最危险的就是分娩的一刹那,也不知道有多少原本健健康康的女子在生产中香消玉殒,甚至是一尸两命。而现在伊容在里边痛苦得声嘶力竭,他这个当丈夫的却束手无策,简直令人万分恼恨。

突然,门吱呀一声打开了,见是英娘眉头紧锁地走了出来,他顿时心中一沉,连忙快步上前问道:“里面怎么样了?”

“稳婆说是胎位不正。”英娘的话语中不自觉地有些颤抖,左手痉挛似的撕扯着帕子,脸上满是不安之色,“她们说,一个不好就是……”

“怎么可能!”高俅再也忍不住了,暴跳如雷地咆哮道,“不行,我要去找大夫!”

“高郎!”英娘一把拉住几乎要暴走的丈夫,一字一句地道,“这是宫中郑贵妃和王淑妃特意派来的稳婆,给宫中好几位嫔妃都接过生的,你还要到哪里去找比她们更有经验的人?女人生产这种事,找大夫有什么用!你冷静一点,伊容妹妹不会那么容易放弃的!”

高俅颓然停住了步子,整个人失魂落魄地后退两步,无力地靠在了廊柱上。没错,那差不多算是全天下最好的稳婆,要是她们都没有办法,那就真的是回天乏术了。伊容一向身体康健,应该会没事的,应该会没事的……

怔了许久,他突然一个激灵蹦了起来,疾步冲到紧闭的房门前。尽管声音微弱,但他仍似乎听见了一个哭声,但此时细细倾听却又根本没有动静。正当他以为自己乃是幻听时,里头终于传来了一个响亮的啼哭声,整个人立刻僵在了原地。

“生了!”

白玲上前一把握住英娘的手,惊喜交加地嚷嚷道:“姐姐,你快听!”

房门终于被人一把推了开来,两个稳婆喜笑颜开地出来朝外头的三人团团行礼道:“恭喜相公,恭喜夫人,是一位公子,母子平安!”

直到听见母子平安四个字,高俅终于长长嘘了一口气,脚下顿时一软。亏得英娘在旁搀扶一把,他才好不容易站稳了身子,但却难以说出一句话。幸好就这么一次,要是每一次生产都是如此惊心动魄,他铁定要减寿十年!

从稳婆手中接过孩子,他也来不及细细打量,三两步奔进了房间,也不管那几个稳婆在身后嚷嚷什么。他径直走到床前,见伊容脸色苍白神情疲惫,连忙把手中的襁褓放低了一些。“伊容,你看看,这就是我们的孩子!”

伊容怎么也没有想到丈夫竟然丝毫不避血光,就这么直闯了进来。产后的虚弱加上极度的激动,让她一时不知该说什么是好。怔了半晌,她方才勉强点了点头:“嗯,你给他起个名字吧!”

尽管事先准备了无数名字备选,但是这一刻,高俅突然觉得脑袋一片空白,一时什么都想不起来。默立良久,他才突然笑道:“既然前面已经有了鹏举,那么还是用这个鹏字,唔,就叫高鹏越,如何?”

“鹏越?”伊容喃喃自语了一句,目光情不自禁地望向了襁褓中的那个孩子,见其不似其他婴儿那般眼睛紧闭,而是张大了眼睛四处乱转,不由微笑了起来,“嗯,就依你!”

几个稳婆好说歹说才把高俅劝了出去,为首的一个四十来岁的婆子抱过了孩子,满脸殷羡地对伊容道:“县君真是好福气,话说我给人接生也有二十年了,先是给外头的大户人家,后来又是宫里的娘娘,从来没有哪个男人这般着紧的,居然连产后的屋子也敢进。”

伊容的脸上露出了一丝温馨的笑容,仿佛忘记了刚才经历过的痛苦。不管怎么说,自己终于有了一个孩子,和他的孩子,其他的都无所谓了。

她歪着头看了一会孩子,这才低声道谢:“这一次辛苦你们了,回头我再请姐姐给你们赏钱!”

“县君这是哪里话,若是不能让你母子平安,恐怕我们回去之后,贵妃娘娘和淑妃娘娘都不会放过我们!”另一个稳婆心有余悸地感叹了一句,然后又笑道,“现在就好,回去之后,两位娘娘的赏赉绝不会少,我们也不敢贪心。”

几个稳婆说着便指挥一群使女仆妇开始布置收拾,又把孩子送出去,顿时好一阵手忙脚乱。直到晚间,报喜的人方才到了宫中。

听闻伊容母子平安,同在淑宁殿的郑瑕和王锦儿彼此对视了一眼,同时松了一口大气。两人都是经历过一次生产的人,深知其中危险,如今伊容平安度过这一关,她们竟是感同身受。用两贯钱打发走了报喜的人,郑瑕这才笑道:“早说伊容姐姐是有福的人,要是旁人,哪里能够经受得了这样一天的折腾?”

“是啊,都快把我急死了!”王锦儿一手抚胸,感慨地摇了摇头,“竟是比我自己生产都要惊险。对了,姐姐上次送了不少衣物,那这一次呢,若是单单送些金锁之类的俗物,似乎不足以贺伊容姐姐的得子之喜吧?”

“说得也是。”郑瑕一时之间也犯了难,皱着眉头想了好一会却总觉不得章法,只得开口问道,“锦儿妹妹,你生来就比我有主意,那就帮我想想,究竟该送什么东西贺喜好?”

王锦儿狡黠地一笑,促狭地眨了眨眼睛:“姐姐这么聪明的人,怎么就忘了,天底下究竟是什么最重?”

“这……”郑瑕似乎隐约抓到了什么,但却一时无法出口,正犯难的时候,只见外间突然传来了一个爽朗的笑声。她回头一看,见是一身常服的赵佶笑吟吟地走了进来,慌忙拉着王锦儿上前行礼。

“原来两位爱妃又在这里说悄悄话,朕还想着外头怎么有那么多人。”赵佶一一扶起了两人,发现她们神情似乎有异,不禁问道,“怎么,真的在商量什么大事?”

“回禀圣上,刚刚高府派人来报,说是伊容姐姐产下了一个儿子。”王锦儿生怕赵佶想岔了,连忙一五一十地说起了刚才的情形,“我也是和郑姐姐商量,究竟该送些什么当作贺礼。要知道,我们三人当初都是钦圣向太后身前的人,即便如今都已经境遇不同,也不该忘了当年的情份。”

“原来如此!”赵佶恍然大悟地点了点头,脸上喜色尽显。他能够得到皇位多半是靠向太后的乾纲独断,倘若不是如此,如今他也不过是一介闲散亲王。而伊容那时在向太后跟前,居中传递消息不算,明里暗里更是帮忙无数,他自然不会忘记,更不用说,如今伊容已经是高家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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