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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太尉新传(520)

耶律达的脸色不由一变,高端礼能够想到的事,他当然不可能想不到,只是,若真是如此,他此来的目的岂不是全都白费?若不是当年那位主儿一意孤行,以至于辽国在河北京畿一带的情报网络遭到重创,又怎会有现在的麻烦?话说回来,似乎江南那边如今也出了问题,只是,以往大宋若是破获谍探,必定是大肆宣扬,如今怎么突然秘而不宣?

高端礼见耶律达在那里沉思不语,心中自然更加焦躁。只是,他是汉人,耶律达却是契丹人,两人之间没有任何统属关系,他不便对其直接下令。想来想去,他还是忍不住提道:“耶律大人,倘若你有时间,还请到市井上去探探消息,看看大宋朝廷究竟是怎么个意见。不管他们再如何隐瞒,这样大的事情,朝堂上总不可能完全不议吧?”

另一头,蔡京却显得优哉游哉,高俅这一头一回京,政事堂便又恢复了往日一人轮值一天的景象,虽说人手比往日少了,但好在都是用熟的人,他根本就不用担心有人怀有异心,反倒比以往人多的时候更加如臂使指。只不过,眼看着那些空出来的位子,外人全都是虎视眈眈,就连郑居中也往他这里跑过好几次。

“位子确实空出来不少……”他转着手中小巧玲珑的酒杯,莞尔一笑道,“枢密使如今空着,政事堂尚书左丞已经由何执中递补,所以尚书右丞也就空了下来。而只要圣上点头,中书侍郎门下侍郎再添两个也不是不可能的事。少蕴,你说我要不要再补几个人进去,实在麻烦得紧呢!”

“恩相大约不是怕麻烦吧?”叶梦得见蔡攸给自己斟酒,慌忙伸手推辞,实在推辞不过只得欠身谢过,然后方才直起腰答道,“恩相上次说的已经都实现了,如今无人不知恩相的手段,自然都想攀上大树好乘凉,可是,想要自立门户的也从来不少。依我之见,恩相现在不妨先看看,不必忙着荐人,也得看看高相公的意思才对。”

“到底是少蕴,果然有远虑!”蔡京原本就心有定计,自然是满意地点了点头,“何执中此次出力不少,所以我才保了他进尚书左丞,中书侍郎,别人就暂且不好这么做了。至于郑居中,此人进枢密院还差不多,到政事堂搅和,只怕是又一个张康国之流!”

“恩相所言极是!”叶少蕴见蔡攸在一旁一言不发,心中不由有一种奇异的感觉。

第三章 召宰臣议改枢府

“爹爹!”

高俅一归家,就看到高嘉急急忙忙地冲了上来,心中立刻明白了是怎么回事。见高嘉一脸的哀求,他便轻轻拍了拍她的头道:“你娘如今行动不便,你去和你两个姨娘商议一阵子,先去那里吊祭一下吧。代我和李夫人说,他日我约了其他人,必定再去拜祭!”言罢他轻轻叹了一口气,头也不回地朝内间走去。

李格非的丧事仍在办,便接连有数名馆阁学士上书请郡,一时间引来无数人议论纷纷。一干原本只是闲职的官员也纷纷上书言事,竟比建中靖国时求直言更盛。只是,天子官家固然是欢喜了,别人却是苦得很,仅仅是整理那些各式各样的谏书,就忙得一干小吏腰酸背痛,更不用说负责检看的几个官员了。

“圣上虽然没有下旨求直言,这却和真正下旨每多少差别,只是,其中还有不少人是冲着揣摩上意而来的,动机就不纯,自然说不出什么好话!”

阮大猷一边将几份折子给高俅看,一边笑道:“这其中甚至还有人认为圣上对我等不满,罗织了多条罪名,似乎准备一举把如今的几位相公都弹劾了下去。心愚至此还想再进一步,未免令人可笑!”

“有什么可笑的,这些人拿了朝廷俸禄不干实事,成天就想着攻击这个攻击那个,该说是我辈的耻辱才是!”对于所谓清议,高俅一向没有多大好感,原因很简单,这个人说起来是左一套右一套,仿佛有天大的本事,但是,若你真正问起细则,便是一问三不知成了摇头先生。不仅如此,这种人还要信誓旦旦地说自己如何如何为朝廷着想,仿佛天底下就是他最忠心似的。

“你也太偏激了!”阮大猷闻言只得苦笑一声,也就不再提这些事,随手又拿起了旁边的一摞奏章。“辽国陈兵边境,虽然圣上没有大肆张扬,但是,朝臣还是紧张万分,这些都是请求和西夏议和的。这些人都说恩威并济,既然威已经到了,不妨再施恩安抚,否则纵使开疆千里,却不能保其太平,仍然是朝廷的负担。听说,这种意见如今在朝廷还相当有人支持。”

高俅拿过几份奏章稍微翻了翻,见全都是些老调重谈,甚至有人还引用了欧阳修在新唐书中的评论,说什么“盖自古为天下者,务广德而不务广地,德不足矣,地虽广莫能守也。呜呼,盛极必衰,虽曰势使之然,而殆忽骄满,常因盛大,可不戒哉”。他就不明白了,唐时汉族威仪远播西域,引得四方来朝,之所以落得一个灭亡的下场,也不过是因为子孙不肖,和什么德不足有什么关系。难不成大宋这所谓的恩威并济,就能保住一世太平不成?

“这些奏折蔡元长看过没有?”他扬了扬手中那几分沉甸甸的玩意,冷冷一笑道,“我敢担保,蔡元长若是看到这些,必定也是笑其迂腐!千载难逢的机会不知道抓住,反而死死抱住祖宗成例,这些人的脑子是不是读书读坏了?”

阮大猷本能地扫了一眼四周,见几个书吏都不在,这才松了一口气:“你这话虽然没错,但无疑是一竿子扫落一船人。要是让人传出去,明天朝堂上无疑又是一场轩然大波。”他见高俅满脸不以为意,心中不由暗叹一声,随即又问道,“对了,上一次所说的巨舟一事,那时我对圣上提了,圣上很是高兴,说是你曾经提过要建海军,彼时尚未有余力,现在既然能够做到,就按照你的话多造几艘备着。”

由于巨舰下水成功,高俅行前就和高傑下了订单,此时听到阮大猷的这一席话不由异常满意。这年头,无论是女真还是辽国都尚未发展海军,而大宋只要有了这样一支生力军,北可击辽国女真,威慑高丽日本,南可达蒲甘等国,这十二世纪的远征舰队一旦建立起来,此时海上还有谁能及?

“圣上英明远虑,自然是我朝之幸!”一句例行颂圣俗语之后,高俅突然望见外边有个人影在张望,不由站起身来,厉声喝道:“是谁在外面?”

话音刚落,一个小黄门便满面慌张地闪了出来,下拜见礼后方才结结巴巴地道:“小人……小人奉圣上旨意……召……召高相公和阮相公前去议事!”

高俅闻言不觉疑惑,见那内侍不过十六七岁的年纪,看上去面生得很,心中这才释然,但仍是板着脸训斥道:“你既然是奉旨而来,自可大大方方地通传,何必在外边躲躲闪闪的?政事堂要地,岂可容人不明不白地擅闯?”

“小人……小人知罪!”那小黄门登时把头低得更低了,说话的声音也有些颤抖,“小人刚……刚到福宁殿执役,不……不懂得规矩……”

不懂得规矩的人还能到福宁殿御前?高俅的心中不免有些疑惑,见阮大猷同样露出了茫然的神态,他遂命那小黄门前面领路,整理了一下衣冠便出了都堂。一路上,他屡次用言语探问,这才知道此人竟然是王皇后身前拨来的内侍,不由和阮大猷对视了一眼。

两人进殿先后行了礼,赵佶便示意赐座,然后方才说道:“朕这些天一直在考虑一件事,须知祖宗设枢密院,就是为了避免武臣独大,兵部职权太专,而到了如今,名义上虽然是两府合议,但是,总以政事堂为准,枢使位分虽尊,却如同鸡肋一般。所以,朕有意恢复当年旧制,若有军事则有枢府独专,两位卿家认为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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