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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太尉新传(553)

这句话无疑是石破天惊,萧瑟瑟固然是心头大震,萧夺里懒和萧贵哥同样是大惊失色。然而,萧瑟瑟终究是聪明人,往深处一衡量,她不得不承认,这是最好的选择。不单单是因为萧常哥北府宰相的身份,更是因为他是德妃的父亲,用这样一个人出使南京,方才有可能稳住耶律淳。当然,其中危险同样是不言而喻。

所以,她很快赞同地点了点头:“那就依德妃之言吧!”

“瑟瑟!”萧夺里懒一时情急,竟是直呼了萧瑟瑟的小字,“这不是置常哥宰相于险地么?”

“中原汉人有一句老话,不入虎穴,焉得虎子?”萧师姑抢在了萧瑟瑟的前面,一字一句地说道,“难不成如今还有更好的人选?我父亲对于先帝和两位太后一片忠心,况且还算微有小才,只有让他去,方才能够表现朝廷的诚意,否则,也许就只有兵戎相见一途了!”

萧夺里懒终于沉默了,良久才艰难地迸出了一句话:“好吧!”

离开萧夺里懒的宫殿之后,萧瑟瑟的心情却始终好不起来。面对这样一个烂摊子,她一个女人实在是独木难支,偏偏还不得不强打精神。内忧外患齐集一处,就是她有天大的本事又如何?当初的睿智皇后萧燕燕还有强大的母族,还有一个无所不能的韩德让,可是她呢,她的韩德让究竟在哪里?

“仁和太后!”

听到背后的这个声音,萧瑟瑟茫然回头,见是德妃萧师姑赶了上来,她立刻收起了一脸颓色,换上了笑容:“德妃还有事和我说?”

“太后,如今时局艰难,不若开一次特科,允许宗室和国中所有才俊前来应试,也好选一选人才。”萧师姑轻轻叹了一口气,眉宇间露出了深重的忧色,“宗室之中有不少身怀大才却无处施展的人,这么一来,说不定能够选出什么良材。如今正值新帝登基,以往也曾经有这样的先例,不知太后意下如何?”

萧瑟瑟闻听此言,眼前也是一亮。一直以来,她只想着在朝中如今那批人中挑选能干的臣子作为心腹,却没有想到自己选拔一批。不错,由于传国两百余年,宗室中那些血缘稀薄的很少有机会能够入朝,如果在这些人当中选拔到良材,将来只要能够许以高官,何愁没有人才可用?

“德妃,多亏你的提醒!若是真能够如你所说,我大辽便有救了!”

见萧瑟瑟匆匆而去,德妃不由露出了苦笑。瑟瑟,便当是还你当初的救命之恩吧!

当初她的儿子燕王挞鲁薨逝时,悲痛欲绝的她几乎恨不得随之而死。倘若不是那时萧瑟瑟婉言劝阻,最后又用言相激,她说不定早就命归黄泉。如今既然大辽已经危若累卵,她焉有撒手旁观的道理?覆巢之下,安有完卵?

与此同时,兵困东京辽阳府的金国军队也同样面临着巨大的压力。虽然已经建国,但如今他们的兵员不过三万,治下人口更是只有十余万,和整个辽国比起来不过是九牛一毛。尽管打通了正州、桓州、开州直至苏州的道路,让正式的使节得以出行大宋,但是,高丽不断增兵边界,却让他们生出了深深的警惕。

高丽人向来喜欢捡便宜,自唐时开始便向来如此。倘若当初辽太祖建国的时候不是把高丽人一而再再而三地打怕了,恐怕辽东之地的大部就仍然在高丽人手中。现如今辽国对于辽东的控制力日减,而刚刚建国的大金也不想陷于两面作战的危局,因此,高丽人在这个节骨眼上出兵,无疑是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

可偏偏在这个时候,完颜阿骨打居然发起了高烧,昏迷在床上足足不醒!

撒改,迪古乃,习不失,一干女真重臣全都是忧心忡忡。吴乞买亲自使宋,倘若阿骨打有什么万一,则女真诸部必乱。值此大金刚定的当口,他们无论如何都经不起这么大的打击!

好在两日之后,阿骨打终于悠悠醒转,又过了两日,不仅进食依旧如故,而且气力丝毫不逊从前,这才让众人安下心来。由于刚刚立国,诸般大事都未来得及筹备。除了依旧以撒改为国相之外,其余的大臣位号竟是全都没有设计。不是他们不愿,而是因为女真之中根本就是缺乏这样的人才。若不是看准了辽国不可能全副精神来对付他们,而且又看到了己方的高昂士气,阿骨打根本不会这么快同意建国。

此时,辽东战局依旧未曾全定。

第三十三章 江山代有才人出

耶律余睹在东华门的一通大闹很快传遍了整个东京城,彼时的小民百姓对于辽人的凶残只限于说书人的以讹传讹的夸大,因此,人人都在传说辽人会狗急跳墙而南下,一时之间,那些力主北上联金抗辽的声音立刻小了。

百姓中固然是议论纷纷,士大夫之间自然更加不好过。但凡先前曾经上书说要联金抗辽的,此时便都遭了同僚白眼,那些还在不依不饶往上进言的,奏折一入大内便杳无音信。毕竟,辽国积威已久,尽管如今已经有日暮西山的势头,但几句威胁依旧让所有人不敢小觑,如临大敌。

这虽然是赵佶预料之中的局面,但是,真正看到这幅景象,这位君王却有些不满。他希望看到的是一个有朝气的朝廷,一群有担当的臣子,而不是那些略有小挫就往后退缩的人。目光短浅不要紧,只要能够渐渐看透大局,也会是将来的可用之臣。

“每年进士选了这么多官员,竟是没有多少能够体会朕心的!”

崇政殿议事的时候,听到赵佶这声抱怨,高俅心中自然暗自好笑,只是当面不好流露出来。等到一番事毕,蔡京等人便退至都堂理政事,而他却被赵佶留了下来。

“朕待会要召见李纲,伯章你不妨留下来听一听!”

听到这句话,高俅立刻打定了溜之大吉的主意。李纲是自己手下出去的人,这是满京城谁都知道的事。虽然天子并未认为他是任用私人,但是若因为他杵在这里而使得李纲发挥不佳,那便是没趣了。因此,他立刻出言推辞道:“圣上召见他自然是询问学问与处事之道,臣留在这里干什么?他虽然是臣荐了应试制举的人,但如今既然是御前奏对,臣还是回避的好!圣上英明,还请体谅微臣一些!”

赵佶眉头一挑,最终没好气地挥了挥手:“算了算了,就你谨慎,怪不得如今有人对朕说元长的不是,却少有人说你的!”

出了崇政殿,高俅心下不由有些疑惑。没人弹劾自己是很正常的,一来他在任用私人方面的手段更加隐蔽,二来他的人缘比蔡京更好,但是,如今蔡京手握大权,张康国赵挺之等人又都被罢职,有谁那么大胆子在老虎嘴边拔毛?左思右想不得要领,他干脆也就不想了,临到禁中宣德楼前却遇见了进宫的李纲,打了个招呼便匆匆回府。难得偷上半日闲,他自然得回去陪老婆孩子。

然而,他正逗着三个儿子一个女儿的时候,事情还是来了。高声匆匆来报,说是李纲在外面求见,倒是让他一愣。看看自己身上被四个孩子弄得脏兮兮的不成体统,他顿时苦笑了一声,只得把孩子们交给了乳母和仆妇,自己去收拾了一番。等到一番装束停当出来见人的时候,也已经是一刻钟之后了。

“伯纪,让你久等了。”见李纲似乎有些情急,他便招呼了一句。身为宰相的自然可以对外人摆摆架子,但是,他从来没有把李纲当作外人,所以不想留下一个不好的印象。“难得有闲,所以在几个孩子那边多花了一点功夫,不换上一身衣服没法出来见人。”

李纲早已从下人那里得知了此事,但此时从高俅口中听到这两句话,心中还是异常妥帖,连忙欠身应了声不敢,然后稍稍定了一下心,方才解释道:“上午圣上召见了我足足两个时辰,除了询问一些学问文章之外,便是提到了北边的军情状况,最后圣上还赐了宴。中间说的其实都是往日我和相公谈论的那些,最后圣上说,有意让我到枢密院任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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