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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太尉新传(630)

一提到姚麟,姚平仲的脸色登时一变,但今日婚仪,他只得勉强点头道:“爷爷昔日将我托付给高相公,我这才得以一展所长,这莫大的恩德,我必不会忘记。”

“那都是你自己有出息,不负姚帅当年厚望,和我有什么关系?”高俅莞尔一笑,冷不丁想到早上赵佶的样子,又是微微一笑,“圣上是最好热闹的,原本一定要亲自来看看,后来知道贺客如云,好容易才打消了这个主意。宫中明面上的贺礼不能太重,免得让你成了众矢之的,但是,明日想必会有圣上和诸位娘娘额外送来的礼物。这都是他们的一片心意,到时候你随陈国公主入宫谢恩就是,不必记挂在心。”

姚平仲虽然不善言辞,但却也是聪明绝顶的人,细细思量便知道其中关键,连忙应过。只是,他天性不喜奢华,如今这府邸之中无处不显富贵气象,他却有些不习惯,思量半晌便嗫嚅着把这个问题提了出来。

“这宅子奢华?”高俅倒没有想到姚平仲会提出这样一个问题,不禁哑然失笑,“这毕竟是公主下降,怎能草草行事?圣上已经体恤你的一贯作风,赐了一座不太张扬的,当年神宗皇帝几位公主下降的时候,宅邸比这个张扬好几倍。毕竟是天家嫁女,马虎不得的。你若是以后要改,和陈国公主商量着就好。这位公主并非生性豪奢的人,又是真心爱慕你,只要你说,她必定会听你的。”

这句调侃话一入耳,姚平仲当即面色微红,毕竟,别人知道那是皇家公主,无论如何也不会说这种露骨的话。他正想开口回答些什么,却见高俅眉头一皱,脸上不禁有些愕然。

“我就知道这个小丫头不会错过这样的事情,果然还是跟来了!”高俅摇头苦笑,也来不及和姚平仲打招呼,便朝不远处的廊柱那里喝道,“嘉儿,你给我出来!”

听到这声喝,一个绯衣人影便从廊柱后面闪了出来,脸上的笑容有些尴尬,不是高嘉又是何人?今日是赵婧出嫁,倘若不是她劝着赵芙,那位秦国公主说不定也会跑出来看热闹。至于她,却是混在公主下降的那一大堆人中进来的。

此时,她上前规规矩矩地叫道:“爹爹!”不待高俅说话,她便抢先坦陈道,“我进门的时候没人看到,再说,婧姐姐一直都紧张得很,若不是我陪着,只怕她更不得安生。爹爹,这是婧姐姐的人生大事,我只是在旁边看看嘛。”

对于高嘉的这种解释,高俅当然不满意,但是,他也知道这小丫头和赵婧赵芙两位公主有着深厚的交情,当下只得训斥了几句,然后便示意姚平仲去找两个可靠的仆妇来贴身跟着。等到他和姚平仲重新回到前面大堂的时候,贺客已经全部坐满,婚宴也差不多要开始了。

这一场婚宴几乎闹腾到半夜,来贺的除了官员之外,尚有宗室亲贵各色人等,而作为新郎的姚平仲,几乎记不住自己被灌了多少酒,回房的时候还是用了醒酒汤方才感到神志清明了一点。饶是如此,踏进门槛的一刹那,由于脑袋昏昏沉沉的,他仍是被绊了一下,踉跄了几步几乎摔倒。

好在旁边几个喜娘眼疾手快,一边一个正好扶住了他这个新郎,而他抬头看去,只见钗冠翟衣的陈国公主正端端正正地坐在那里。即使是新婚洞房,亦是有无数礼节要行,等到一番折腾完毕,所有闲杂人等离开,他已经是感到整个人差不多虚脱了,就连去看新娘的力气都没有了。

“姚郎……”

听到这一声唤,姚平仲先是一怔,然后方才往赵婧脸上看去。这并不是一张绝色的脸,但是,却显得清爽可人,而这第一印象,顿时让他整个人轻松了下来。自从尚主的消息传出之后,他就被钟达嘲讽了许久,而从其他渠道得来的消息,更是让他有一种不敢正视现实的感觉。

这绝对不是一尊瓷娃娃!此时,他的心中奇妙地浮起了这样一种感受。

赵婧却不知道姚平仲所思所想,心中异常紧张。几乎是鼓足了所有勇气,低声说道:“当日我只是远远瞧见了你一面,却没想到真的能够如愿以偿。你放心,以后你哪怕是上战场征战,我也会替你照顾好家中的。”

夫妻洞房之夜听到这样露骨而温馨的话,姚平仲只觉得浑身酒气都往脑际冲去,情不自禁地抓住了赵婧的手。赵婧低呼一声,想要抽回却想起这是洞房花烛之夜,便顺势软在了那宽阔的怀中。烛光下,大红喜帐的钩子适时脱落了下来,将一对新人掩盖得严严实实。

春宵一刻值千金,这一刻,自然只属于一对新人。

第二十四章 长江后浪推前浪

对于姚平仲新婚之后的境况,高俅很快从登门拜访的姚古那里得到了确认。显然,这位沙场老将对于这么一个公主媳妇很是满意,这一点,不但能从对方脸上洋溢的喜色看出来,也能从那眼神之中的愉悦得到启示。倘若仅仅是因为尚公主而得到的巨大荣宠,姚古绝对不会有这样的表现。

“高相公,你对犬子的百般抬爱和竭力提拔,下官实在是感激不尽。”几句题外话之后,姚古立刻转到了正题。和姚平仲不同,除了闲置那段时日外,他一直在西北,很少有在京城长留的机会,这是第一次单独见高俅。“下官和大哥那时候一直在外征战,只能把他托付给了伯父。伯父待他如同嫡亲孙儿,严加教导,也幸亏如此,他方才能够有今天。”

“姚家确实是后继有人。”对于送上门的好意,高俅自然不会表示拒绝,“当年关中二姚的声名传遍天下,及至你们二位又继承了先人的武勇,姚家更是声名鹊起。人说成家立业,希晏早已立业,成家却等到今天,但观昨夜风光,也足以告慰先人在天之灵了。”

姚古附和了两句,便把话头转到了公事上。他生性不苟言笑,姚平仲的性子也多半像他,因此,对于西北如今的景况,他足足说了小半个时辰,末了,他才用一种极其不确定的语气说道:“高相公,并非我杞人忧天,折帅安抚兴灵路原本是最合适的。只是,折帅年纪毕竟大了,我听说,折帅回去之后便身体不太好,若是有个闪失,难保不会为人趁虚而入。”

“折遵正身体不好?”高俅闻言大惊失色,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上一次折可适和种师道来京城陛见的时候,虽然年纪一大把,但绝对是老当益壮,怎么突然就有折可适身体不好这样的传闻?想到这里,他立刻追问道,“此事非同小可,你可求证过?”

“高相公,我历来是不相信传言的人,但是从两次见到折帅的情形来看,这并非虚言。”姚古的回答异常肯定,“折帅名将风范,我自然是钦服的,只是,他事事亲力亲为,而且又是一丝不苟,兴灵路不过是刚刚落入我大宋之手,有多少事情要他操心?原本我这次和大哥是没法回来的,只是折帅听说希晏尚主,不由分说地就把我们赶了回来,说是不然就不恭敬。我的意思是,朝廷是否应该为折帅配一个副手,或是干脆找一个替代的人选,至少作为后备也好。”

对于姚古的直言不讳,高俅顿时在心里沉吟了开来。当初之所以用种师道经略河东,而用折可适安抚兴灵,便是因为折可适通晓西北局势,再加上又曾经是党项人的关系。然而,倘若折可适真的身体不好,那么,西北这个缺口就大了。严均如今已经是枢密使,断然不可能再坐镇西北,而河北又在缺人的时候,那么,西北究竟有谁能够总揽全局?

思量良久,他终于开口问道:“毅成,以你的意见,倘若折遵正真的身体不佳,朝廷该在兴灵路用何人揽总?”

姚古没有想到高俅会直截了当地问自己这个问题,一时间不由一呆。若是从本心来说,他自然希望这件好事落在自家人头上,然而,不说姚平仲刚刚尚主,不可能不避嫌,就是以他和姚雄两个人的资历,安抚陕西其他各路兴许可行,去兴灵路却是绝对不可能的。反复权衡了几个人选之后,他终于想到了一个最好的人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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