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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太尉新传(679)

“既然知道太子和嘉王都是别有所图,以后就离他们远一点。你如今既然是秦国公主的伴读,和那些公主大可亲近一些,至于皇子则千万别去掺和。朝廷上下注意这些层面的人多了,别让人有心抓到把柄。”高俅见女儿仰头望着自己,情不自禁地伸手去摩挲了一下她的头。不得不承认,他对于这个唯一的女儿确实偏爱,而对那三个儿子却能够每每严厉起来。“你要记住,爹爹总是为了你好。”

高嘉连忙点头,旁边的英娘只能叹了一口气,也上前为女儿整理了一下散乱的头发。明媚的阳光下,这一幕显得格外温馨静谧,几个侍候的仆人也蹑手蹑脚地一一退了。

然而,煞风景的一幕终究少不了,也不知过了多久就在高俅闭目沉迷在这种一家三口的气氛中时,一声刻意的咳嗽声传入了他的耳畔。当他睁开眼睛抬头望去的时候,几乎从椅子上蹦了起来——他很庆幸,那几个人没有早来,否则,很可能自己刚刚教导女儿的那番话就被人听去了。

来人不是天子官家赵佶,而是太子赵桓,这一点很出乎高俅的意料。但转念一想,他反而觉得这更合乎情理。相比天子一举一动皆有人看着,太子好歹能够稍微自由一点,而且,高俅如今还兼着一个太傅的职衔,不管怎样,在他的一应官职还没有被罢免的时候,赵桓来看他是比较合理的。

“拜见太子殿下!”

高俅示意英娘拉自己一把,然后方才慢吞吞地离开藤椅行礼。他那点小病早就好了,如今不过拿这个借口躲着。只是,他还未完全大礼参拜,便被赵桓一把拉了起来。

“高相公既然有病在身,就不必如此多礼了,横竖也没有外人。”赵桓刻意加重了外人两个字,硬是让高俅坐下之后,他才笑道,“我今天是借着到城外看看秋收的状况,偷偷溜出来的,这些人都是父皇派给我的可靠人,除了父皇,不会有人知道我来看了高相公。”

这句话的言下之意很简单,这一次赵桓来不仅是有赵佶的意思,还有他自己的意思。至于孰轻孰重,这就要看高俅自己的判断了。

高俅沉思片刻,朝英娘点了点头,英娘立马拉着高嘉往另一边走了。而往日最喜欢看热闹的高嘉这一次也丝毫没有反对,乖乖地跟着母亲出了院子,连头都不回。与此同时,赵桓也向身边的几个护卫吩咐了几句,很快,院子中便只剩下了这一大一小两人。

“高相公,父皇的意思是,朝堂中不能少了高相公,希望你尽快收回辞呈。”

这句开门见山的话让高俅一惊,但他亦是久经沧海的人,一瞬间便做出了最完美的反应:“太子殿下,圣上虽然美意,但是,臣却无法拜领。须知我大宋历朝宰相请辞,可有自动收回辞呈的?我高俅虽然不是什么经天纬地之才,亦不想为人笑柄。”

对于这种官面上的话,赵桓小小年纪自然不是高俅的对手,此时不免有些焦躁:“高相公,我知道你和蔡相公不和,但是,你总得为父皇考虑。父皇虽然更信任你,但也不能平白无故……”

说到这里,他自知失言,连忙住口,然而高俅却已经听清楚了,心中不由暗叹。赵桓没有学到赵佶的任性风流,沉稳的气质在诸皇子当中也最出色,但是,在涉及到自身的关键时刻却依旧没法完全控制自己。当然,他是不是可以想当然地认为,赵桓不像赵佶有运气,没有遇到自己这样的人?

他定了定神,微笑着迎上了赵桓的目光,淡然自若地答出了一番话。

第二十九章 郑居中妙荐能员

“怎么会有人突然在公堂上翻供?”

蔡攸已经不知道用什么来发泄自己心中的愤怒了,明明算计的好好的,突然却横插出来这样一段,这怎能不让他恼火万分?即便是那人不说出他蔡攸,但是,坊间流言永远是无穷无尽的,只消几天,就一定会有人把事情传得有板有眼,到时候,他老爹那一关又该怎么过?

蔡攸面前的是大理寺的几个差役,这一次从蔡攸那里捞足了好处,原本都想趁机向蔡攸卖个好,以后也好留着一个地步,更可以靠这位蔡家大少的关系捞一个肥缺,谁知道转眼就出了这样的差错。因此,在蔡攸大发脾气的时候,他们只能在那边哭丧着脸,谁也不敢开头说半个字。谁要他们没把事情办齐全呢?

“哼,拿着我的好处,居然敢反手把我卖了,要是不收拾一下他,只怕是到时候事情更难预料!”蔡攸终于按捺住了心头急怒,但语句亦是变得阴森森的,“如今牢里还是你们管着,让那个家伙吃皮肉之苦固然不行,容易引人注目,但是,用点其它阴损的法子应该没有多大问题。这一次我要是不能杀鸡儆猴,我就不姓蔡!”

闻听此话,那几个差役全都本能地缩了缩脑袋,低头面面相觑了一会,全都没有开腔。身为积年的差役,他们手中的活计早就做得利索了,别说让犯人吃些苦头,就是把人弄死了也简单得很,但这一次不行。上头老早发了话,那几个嫌犯和人证都是要紧人,天子面前也是报备过的,如果出了任何问题,搞不好就要全家流配沙门岛,所以,蔡攸这句杀鸡儆猴顿时给他们留下了无穷的恐惧。

“你们都受了我不少好处,这一次事情办砸了,我也不想和你们过不去,回去把人给我看紧了,无论有谁私自接触都给我报过来!”蔡攸见一群人噤若寒蝉,便微微点了点头,面上带出了无穷狠戾之色,“总而言之,我在一日,就少不了你们的好处。但若是我不好过,休怪我翻脸无情。不管我怎么落魄,把你们整得上天无路入地无门还是很容易的!”

这样的警告差役们自然理会得,也不会有任何怀疑。不管怎么说,蔡攸如今依旧是宰相公子,更是名正言顺的三品大员,而他们就算平日是一方地头蛇,怎么也是敌不过官面上势力的。当下为首的差役便上前唯唯诺诺表了忠心,见蔡攸无话吩咐,方才纷纷走了。

离了自己那个隐秘的联络去处,蔡攸方才起身归家。他如今已经娶妻生子,但仍然和父亲住在一起,这一日吃饭的时候蔡京正好不在,这不由得让他有些疑虑。大理寺的事情已经传得满城皆知,以他老爹耳目灵通的习性,怎么也不可能不知道,更不可能没有什么联想。这个节骨眼上偏偏不在家里,难道是在何府?

味同嚼蜡地吃完了晚饭,蔡攸便暗地招来了家人询问,得知父亲是有要事处理,所以留在大内都堂,他不禁更加心头不安。现如今他羽翼渐丰,但是,天子的心性却不是容易揣摩的,别看他眼下风光,但若是出了纰漏,同样不会有什么好下场。所以,他和父亲依旧是一体,一荣俱荣,一损俱损,这是毋庸置疑的事实。

而这个时候,赵佶正在召见郑居中询问大理寺审案的情况,当听得郑居中说了那人证咬定背后的东家姓蔡的时候,这位天子官家的脸色不禁微微一变。

“好嘛,如今的人可是真会攀咬!”他伸手就要去拍桌子,但是手刚刚落下却最终止住了,但语调却愈发犀利。“你继续问,若不能问一个水落石出,岂不是对不起那些命丧黄泉的军士?还有,再派人去代州问问种师道,朕倒想知道,究竟是谁在此事上大做文章!”

郑居中最会察言观色,亦不想在这个时候给蔡家上眼药,因此刚刚奏报的时候一个字不多一个字不少,通篇累牍都是奏述实情,未曾加上一点自己的揣测。此时见天子又交待下来这样一件事,他不由心中欣喜。

“圣上,依臣之见,此事不能太过急躁。”他一本正经地躬下身去,郑重其事地回禀道,“代州处于宋辽边境,如今种师道一是要整饬边防,二是要训练军队,三还要处理民政,可以说是日理万机,此事虽说是他一手报上来,但是闹到这样的程度,估计也是他始料未及的。臣以为朝廷应该派一个能员前去代州,将所有的事情一五一十全部查明,这样一来,也能平息悠悠众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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