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富贵荣华(114)+番外

单妈妈也听陈善昭提过,古今通集库中的书全都是皇家珍藏,不少甚至都是世间只存一册的珍本,即便陈善昭赵王世子的身份,也不过也只能去其中翻阅抄写,这一回皇帝的赏赐可谓极重。可看着自家世子爷依旧什么都不知道似的,甚至还翻了个身,脸直接冲着外头的皇帝,那表情仿佛像是做到了什么难得的好梦似的,就连她也不由得想去摇醒了陈善昭。

如今的皇帝看上去便仿佛是一位疼爱孙子的祖父,倘若世子醒了,兴许提什么皇帝都会答应的!

然而,让她失望的是,陈善昭半点都没有醒过来的迹象,而皇帝也只是在床头坐了好一会儿,随即就突然站起身来,若有所思地走到了她的面前。那一刻,她察觉到封着自己口的那只手突然挪开了,紧跟着她便听到了皇帝的话。

“这些天好好看着他,多吃多睡少看书……不,是不许他看书,闲来宁可扶着他在花园中多走走散散心,免得劳神!从前文华殿不讲课,他就立时泡在书堆里头,这次绝对不许!”

“是,奴婢遵旨。”

见单妈妈慌忙要跪下,皇帝便没好气地摆了摆手,随即又转头看了床上的这个孙子一眼。就在这时候,他只看到陈善昭抬手轻轻抓了抓下巴,嘴里突然嘟囔了一声。

“书中自有黄金屋,书中自有千钟粟,书中自有颜如玉,古人言诚不我欺……”

本以为会听到什么梦话,可谁知道是陈善昭常常挂在嘴边的一句话,皇帝一愣之后不由得气结。见单妈妈也是一副讪讪的样子,他不禁哑然失笑道:“这个书呆子!”

眼见皇帝负手带着人离去,单妈妈不禁盯着那刚刚出手制住自己的老太监看了好一会儿,随即才快步走到床前,见陈善昭呼吸均匀平稳,显见仍没有醒过来的迹象,她不由得在心里狠狠埋怨起了外头守着的人。

天子既然来了,也不知道报个信,人都是死的!

悄然而来的皇帝登上了赵王府门前那辆不甚起眼的马车,见整整一条路一个行人都没有,他不免看了一旁的李忠一眼。李忠立时讷讷解释道:“皇上,不是奴婢抗旨,实在是千金之子坐不垂堂,门前这条路平日往来人员太多太繁杂,万一有事,奴婢万死也不能赎罪。”

“罢了!”坐上马车的皇帝摆了摆手,等到李忠也跟了上来,却是弯腰控背侍立一旁,马车须臾前行,他便开口问道,“对了,听说这呆子在隆福寺被武宁侯太夫人的那个干外孙女儿,给劈头盖脸训斥了一顿?”

“是。”李忠小心翼翼地点了点头,不敢多答一个字。

“之前礼部所拟的选妃名单实在荒谬,你去传话,这种事情都做不好,朕要礼部何用!此前淑妃惠妃敬妃拟出来的初选名单,纵使有小小私心,却至少大体上没他们那样离谱!都是朕的亲生儿子孙子,他们想乱点鸳鸯谱么?”

皇帝这话没头没脑,然而李忠愣了片刻后便立时恍然大悟,当即垂头应是。待见皇帝的目光注视着前头的车帘,眼神犀利得仿佛想要穿透那一层帘子,他不禁暗自叹了一口气。

礼部尚书和两位侍郎,恐怕得倒霉地为此次事情做出交待了!谁让赵王世子本就深得圣眷,经此一事,让皇帝更加另眼看待了呢?皇帝可从来不曾如此兴师动众地去看过其他皇子皇孙!

第一百章 君若鸿鹄妾如燕

武宁侯府两次在隆福寺做法事,两次都出了乱子,对于原本此次打算把事情做得妥妥帖帖的隆福寺主持觉慧来说,这可谓是当头一棒。而对于太夫人来说,从隆福寺一回到家里,她便立时嘱咐日后若还有法事供养等等,全都移到三山寺去,一来距离家中近,二来也可以远远避开那个不得安宁的佛门之地。

王夫人亲自带着家里的小姐们送了嘉兴公主和顾镇回去,眼看人走了,她正要吩咐赵妈妈亲自把顾抒送回东府,却不防顾抒突然摆摆手,止住了满脸殷勤的赵妈妈,却是含笑走上前来对她屈膝行了一礼。

“二婶,娘有一件事想和您商量,让我来对您提一提。如今东府那偌大的地方,只住着我和娘两个人,那么多屋子院子空着也可惜了,而且您也是知道的,但凡屋子不住人,三两个月就会不像样子,修缮更是大开销。所以娘想和您商量商量,禀明了老祖宗,从西府挪一些弟弟们过去住。五弟他们虽说各自有差事的有差事,读书的读书,可隔三岔五都还要回来,都是不小的人了,窝在一个院子里也逼仄。”

原以为顾抒提出此事,是打算让章晗和张琪搬过去住,亦或是打顾铭的主意,可这会儿提到的竟是自己那些庶子们,王夫人眉头一皱,却有些不好回答。因而,她含笑答应回头去和太夫人商量,就目送着赵妈妈送顾抒上了车。等带着女儿顾钰回宁安阁的时候,她突然听到身旁传来了顾钰低低的声音。

“娘,大伯母难道是想从爹爹和您的庶子里头挑一个?”

王夫人瞥了女儿一眼,淡淡地说道:“不要说你的四哥十弟,其他哥哥弟弟随便一个拉到外头,也是被人啧啧称赞的,她有这想头也不奇怪。”

“可娘您就不想着,让四哥或是九弟……”

“这种小家子气的主意,有你大伯母一个人去想也就够了。”王夫人嗤笑一声打断了顾钰的话,却是依旧眼睛看着前方,“袭爵的事情不是她想怎样就怎样,停了的爵位是否能发还也还是个未知数,她眼下只是自己算计而已。要真的你那些哥哥弟弟谁有福分,不管是谁得了好处,那也是顾家的福分,现在没影子的事就去争去抢,你娘从来不做这种傻事。”

说到这里,王夫人便意味深长地说道:“所以,你也记着,淄王殿下再好,他的婚事不是淑妃娘娘能做主的,也不是如今握着选妃大权的礼部能做主的,那是皇上一言决之的事情。争那种不是使劲就能争得来的东西,到头来倒霉的是自己。”

“娘,我明白了……”

尽管女儿回答是如此回答,但王夫人却无法确定顾钰究竟是听进去没有。然而,人在家里毕竟有自己管着,因而她只能按捺下了那一丝忧虑,带着女儿径直进了宁安阁穿堂,心里打点着该如何对太夫人禀报顾抒所提之事。

而张琪和章晗此刻都回到了宁安阁东厢房。之前在隆福寺,随着赵王世子和淄王先后一走,虽则张昌邕竭力想凑过来说几句话,但太夫人哪有精神理会他,敷衍了几句就嘱咐顾铭送客。张昌邕临走时瞥向她们时那恼怒和警告的眼神,两人全都看在眼里,这时候没了外人,张琪不免轻轻咬了咬嘴唇。

“之前爹送来的那些丫头,如今也一个都没到咱们身边,再加上今天他训斥你反而被大表哥堵了回来,他一定会更加怀恨在心。”

由于左一桩又一桩都是事情,没人顾得上陈善昭还在佛经里头捎带了一封章锋给章晗的信,太夫人甚至根本都没问上一句,只嘉兴公主打趣了一番,而章晗也直到现在都没工夫看信。此时她一手捏着袖子里那薄薄的信函正心不在焉,又是想着父亲会说什么,又是想着陈善昭会不会挂羊头卖狗肉,拿着自己的信假作家书,又是想着陈善昭奸猾似鬼,那受伤究竟是苦肉计,还是真的一时情急忘了其他。直到张琪推了推她,她才一下子恍然回神。

“啊?”

“发什么呆呢,真少见,我问你话你都愣愣的!”张琪不解地挑了挑眉,想了想却没有再重复刚刚的问题,而是伸手探了探章晗的额头,这才皱眉说道,“怎么有些热?要不要紧,不然我去差人对老祖宗禀告一声,请个大夫来给你看看?”

“别,家里事情正多呢,何必为我惊动上下,我去和衣躺一会,你对丫头们嘱咐一声就成!”

见张琪点了点头,章晗便上了床去,拉开被子朝里躺下了。直到过了许久,她翻了个身往外瞥了一眼,见屋子里果然是静悄悄一个人都没有,她方才重新翻身朝内而躺,从袖子里拿出那封信函来,小心翼翼地撕开了封口。见里头只有一张薄薄的信纸,她不免生出了几分失望,可展开一看,她就发现父亲那粗大的笔迹中间空白处,依稀有些古怪的痕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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