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富贵荣华(324)+番外

既如此,陈善昭便安排了马车,将一应人等全都转送到了定远侯府。眼见王凌这位大小姐回来,下头婢仆们全都围上来行礼,得知王凌和陈善昭章晗要在府上寄住一阵子,才回家的老管家立时分派了起来,又是忙着安排人把单妈妈等人安置下,又是忙着让人去请大夫。等到傍晚时分,章晟赶到了定远侯府,带来了王诚拿下了威宁侯顾振,整个京城四处的乱兵已经都弹压了下去这两个消息,也让这一顿晚饭格外轻松。

入夜后的定远侯府格外宁静。躺在客房那张宽敞的床上,章晗和陈善昭紧紧依偎在一起,两只手紧紧绞在一起,谁都没有心思再做多余的事。只是短短的几个月,对于他们来说便仿佛是过了一生一世那么漫长。两人谁都没有说话,也没有多少睡意,睁大的眼睛仿佛在数着那虫草帐子上究竟有多少虫儿草儿。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陈善昭方才轻轻叹了一声:“怪不得代晋的刘宋末代皇帝曾经说过,愿生生世世,再不生帝王家。为了那把椅子,自古以来骨肉相残的事情实在是太多了,这次九叔更是做出如此令人发指的事……怪不得皇爷爷盼望着皇家兄弟姊妹之间能够和睦能够齐心,知道你和四弟妹携手共度难关,看到四弟能够敬我护我,居然会这般高兴。”

“皇上高兴,是因为心底伤心难过的事情太多了。就好比今天尘埃落定的时候,我原本是满心高兴,可后来知道沈姑姑死了,单妈妈的眼睛已经看不见什么东西,芳草碧茵都是遍体鳞伤,四弟妹身边的武妈妈也两个丫头死了,秋韵和飞花至今不知生死,再加上此前死了那么多人,我实在高兴不起来。”章晗突然死死抓住了陈善昭的胳膊,紧紧闭上了眼睛,“只为了一个人的野心,大家付出的代价太大了!”

陈善昭一时眼神闪烁。即便祖父身为皇帝富有四海,可元后嫡子早逝,次子秦王如今显见是起了异心,太子更是只差弑君杀父的最后一步没做……他失去的东西又有多少?

第二百六十三章 秦王兴兵,父子君臣

一夜天翻地覆,京城旧貌换新颜。

大街小巷的告示板上都贴出了官府的榜文,当认字的老学究们或是秀才们念出上头的字眼时,小民百姓们全都吓了一跳。前一阵子只听说天子病重,太子监国,大家还在说什么时候天下要换人当家作主,却不想这竟然是太子差一点弑君杀父!而更令人咋舌的是,赵王府被一场大火烧毁,可世子爷和世子妃郡王妃等等贵人竟然都一直藏在京城中,更将密诏送给了远在北平的赵王,昨儿个就是这位战功赫赫的亲藩回来主持大局,一举把太子给掀翻了。不但如此,天子还在百官面前露了一面,虽说身体状况不好,可终究能见人了!

“阿弥陀佛,皇上真是多灾多难,好在如今逆子被拿下,也该太平了。”

“什么多灾多难,你这话就该打嘴!要我说皇上老爷子真是个好人,这么大的事情居然也开诚布公晓谕天下,要是从前不知道怎么藏着掖着呢!”

“京城昨儿个从早到晚就是兵马奔来跑去,跑马的声音就没断过,这怎么瞒得住?按说赵王还真是回来得及时,既然有这样的大功,如今监国一阵子,东宫储君的位子就跑不了了!”

告示牌前的男男女女们议论了一阵子,突然只见一骑身背铜筒的人风驰电掣地从大街上飞驰而过,口中大声吆喝道;“让路,让路,西北紧急军情!”

眼瞅着这人飞驰而过,众人愣了一愣之后,突然有人开口嚷嚷道:“西北又怎么了,莫非是秦王殿下真个举兵了?”

秦王自从去岁末收陕西都司兵权之后,又有擅启边衅杀良冒功等等诸多罪名,尽管当时太子曾经让人以圣旨的名义召其上京,但最后却没有下文。赵王一度奉天子剑移师宣府逼问,但秦王依旧动静诡异。如今这骤然从西北而来的军情急报,自然而然引来了众人的重重猜测。

昨夜赵王虽住在宫中,但却下令封闭东宫,自己却没有踏入一步,而是直接歇在了诰敕房中。当得知西北军情急报的时候,彻夜未眠的他立时用冰冷的井水擦了擦脸,又示意夏守义和张节不必避开,当即宣了人进来。待到打开那份八百里加急的急报,他只拆开看了一眼,便突然捏着东西踌躇了一会儿,方才递给了下首那两位掌管吏部和户部的臣子。

简短的军报上头只有一个消息,秦王兴兵二十万,打着勤王的旗号西进大同!

陕西乃是大齐西北面的重地,因而历来屯兵众多,唯一的缺憾便是除了宁夏这个塞外小江南的粮仓之外,其他地方的土地都不算肥沃,每年都需要从江南转运大量粮食。和赵王相比,秦王用兵更加极端,军法严苛,赏重罚亦重,因而行军速度极快。所以,此刻一想到这份军情急报纵使在路上已经快马加鞭送来,但至少也耽误了五天时间。

因而,夏守义几乎是想都不想就开口说道:“代王危矣!”

建藩大同的代王在诸皇子之中排行第六,若论武勇,和秦王赵王不相上下,但为人却素来自负刚愎,只看赵藩大军以奉天讨逆的名义移师宣府,他却依旧下令边境戒备绝不放行就能看出来。而昔日代王固然对蒙古打过几场胜仗,更宣传过自己的身先士卒——但想也知道,常常身先士卒的主帅,万一遇到败仗会是什么情形。

而张节则是屈着手指仔细算了算,这才沉声开口说道:“就算秦王早已在囤积粮食,动员的也不会真的有二十万大军那么多,但真正打起仗来,拼的不止是兵,而且还是钱。据说代王对女乐颇为痴迷,因而大同乐户数目乃是北地第一,不少都是操着那行当,课税众多。倘若真的得了大同,赵王殿下如今又在京城无法分身,只怕北边……再无人能制他!”

见夏守义和张节都是脸色沉重,赵王哂然一笑,随即就淡淡地说道:“二位不要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倘若父皇临朝,这消息传扬出去,二哥那声势便要削弱许多。再者……谁说我无法分身?”

不等二人醒悟过来开口相劝,他就摆手阻止道:“我意已决,回头便去见父皇。夏大人掌管吏部多年,人事升降你就多用心;至于张大人,你这户部侍郎当了那么多年,也该是时候升任尚书了。别和我掰什么资历人望之类的话,规矩是死的,人是活的,我最恨的便是因循守旧按部就班,此事我会去和父皇提!”

张节也不是圣人,赵王摆明了车马是要推他最后一把,他最终便只是谦辞了一句就默认了下来。然而,对于赵王显然要重回北平主持用兵的决定,他仍是开口说道:“赵王殿下,非是臣信不过您的能耐。兵事乃是险事凶事,您眼下今非昔比,何苦以身犯险?宛平郡王和东安郡王如今都在北边,虽则他们还年轻,可只要让武宁侯为主帅……”

“顾长风确实是将才,但是,我的军马,他指挥不动。”赵王嘿然一笑,面上露出了又自信又无奈的表情,“更何况我那两个儿子又都是有脾气的,倔强起来他更是没辙。与其到时候军令不齐,还不如我亲自走一趟。当然,顾长风这一路军马,亦是要调动的!”

夏守义知道赵王的脾气如此,只能冲张节使了个眼色,随即便问道:“只是,赵王殿下倘若这一走,皇上的病情一时半会无法全然恢复,这朝政的事情……”

“交给世子陈善昭。”赵王几乎想都不想便答了一句,见夏守义和张节都愣住了,他便不以为然地说道,“我之前带兵移师宣府,北平布政司和都司的事情都是他居中协调,如今不过是从北平一省变成天下罢了。再者父皇也爱重他,总会提醒点拨,你等也可以辅佐他。此事就这么定了,我这就去见父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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