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富贵荣华(360)+番外

秋韵顿时露出了又惊又喜的表情,慌忙就势跪倒在地,额头还没碰到地面,就感到手腕上托了一只手。她不由自主地抬起头来,见章晗脸色诚恳,她方才声音哽咽地说:“奴婢谢过世子妃……奴婢也知道那事情多难,只要能让夫人少吃些苦头,奴婢就已经很感激了。”

“你明白就好。”章晗含笑示意秋韵重新坐下,这才开口说道,“你回府之后休养了这一阵子,应该也能出门走动了。眼下我交你一件事去办,你去一趟武宁侯府,代我见一见武宁侯夫人,替我问她一件事。我长兄章晟的职司任命,一是留京,一是去榆林,是否朝中有些什么争议?你既是过去,倘若有什么物事要捎带给六安侯夫人,不妨一并带去。”

秋韵低声重复了一遍章晗所言之事,见其又点了点头,她便开口说道:“那奴婢便说是替您送东西给张大小姐?”

“嗯。”

章晗扬声叫了碧茵进来,等到其从箱笼里翻出了一条绡纱裙子,一对珍珠坠子,她便吩咐用包袱皮包了,又捎带了几样给太夫人和王夫人顾钰的小东西,让秋韵出了门,这才复又在金姑姑的搀扶下,出了正房在院子里踱步。

新帝登基,陈善昭此前那种偷闲的日子便不复存在了。尽管名分未定,诸王未封,但皇帝还是常常把几个成年的儿子召入宫中商讨国事,也不知道其中有没有考较的意思。这其中,召见陈善恩的次数是最少的,也难怪据传陆氏这些天动辄发火。而她如今身怀六甲,陈善昭有些事情常常不在她面前说,但事关长兄,她必须得先弄清楚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秋韵这一来一去,便用了一个半时辰,直到晚饭时分方才回来。章晗已经得知了宫中派人来说陈善昭三兄弟在御书房陪着皇帝用晚膳,恐怕要熬得晚一些的事,正巧王凌觉着无聊过来看看,妯娌俩便索性一块用了晚饭。因而看到秋韵进屋,章晗便笑着说道:“没什么大事就等会再说。”

王凌听到是章晗又命人去给张琪送东西,顿时笑道:“大嫂真是没有亲姊妹,若是有,只怕能宠到天上去了,对干姊姊都如此周到,更何况亲的?”

“正因为没有才稀罕,方才惦记,就好比和你似的。”

打趣一阵之后,两人自是继续用完了晚饭,王凌留下小坐片刻,说起刚刚来时原本去叫魏氏一块说话,人却有些腼腆不敢来诸如此类云云,随后看着天色渐晚,这才起身告辞离开。直到东西都收拾了出去,章晗方才叫了秋韵进来,又把芳草和碧茵都派去门口守着。

“武宁侯夫人说,此次章大人连升两级,听说是太上皇的意思。”说到这儿,秋韵顿了一顿,想起王夫人说这些话时那极其郑重的语气,她的声音也不知不觉低沉了下来,“至于出任榆林卫指挥使,还是留京在京卫,朝中确实是有争议。听说力主出外的那些人,虽则大多声称章大人机敏善战,但私底下却说世子妃父兄都在军中,且均有战功,虽则是尚未到封爵之赫赫,但留守京城着实不妥,因请照定远侯例出外。”

果然如此!

早就有此猜测的章晗忍不住攥紧了拳头,心头涌起了一股说不出的无力。果然还是因为她的缘故,所以父亲留守开平,大哥也十有八九要去榆林任职!想到这里,她轻轻吸了一口气,竭力用平稳的声线问道:“武宁侯夫人还说了什么?”

“武宁侯夫人还说,榆林去年初曾有激战,榆林寨受损,工部如今尚未来得及拨发民夫修缮,升格为卫所也是因为之前死伤惨重之故。而且,廷议之中有消息说,鞑虏常常以榆林为突破口,且来去如风,难免绥德虽驻有重兵,但毕竟相去有一段距离,往往救援不及。倘使能够成功筑起坚城,待情势稳定之后,极有可能设总兵镇守。”

王夫人的意思是说,榆林很要紧?大哥若是到那儿任职,虽说条件艰苦,危机重重,但擢升的机会也更大?可此前大哥新婚不久便和大嫂分隔两地,好容易团聚数月,大嫂有了身孕又要远去榆林,母亲尚且如此忧心不舍,更何况大嫂?而且,母亲很少来求她,此番却是苦求她能够留着大哥在京城……

因为这个消息,这一晚章晗虽是早早睡下了,但却只觉得辗转反侧,怎么都难以合眼。好容易迷迷糊糊有了些睡意,她突然听到外间传来了窸窸窣窣的声音,当即扬声问道:“谁?”

话音刚落,外头便有人急急忙忙掌灯进来,却是披着衣裳的芳草。她到了床边放下灯台,这才低声说道:“世子妃,世子爷和几位郡王爷都留在宫中,今晚回不来了。”

尽管陈善昭久久没回来,章晗心中已经有些预料,但躺下之际,她刚刚生出的些许睡意仍然很快就无影无踪了。想着定远侯王诚只有王凌这么一个女儿,却能够毅然决然远守宁夏,理智上她知道让大哥章晟去榆林方才是最好的,但情感上却始终决断不下。便在这反反复复的权衡之下,外头的天光终于渐渐亮了。

事到自己身上容易,事到家人身上不容易!可无论是为了趋利避害,还是为了大哥那暴躁性子保全他,不管是不是对得起母亲,她都不得不狠下决心!

第二百九十四章 好男儿志在天下!

陈善昭兄弟三个从宫中回到家里的时候,已经是早上辰初了。

他们都尚未晋封,但既然是世子郡王,朝会按理也要点个卯,但陈栐这位新君此前提过要体恤皇族宗室,再加上亲王们都是来京城朝觐的,不是每日朝会当布景板的,于是就吩咐了只朝朔望,连他们几个也免了熬夜一宿后再强打精神上朝的苦难。呵欠连天的陈善睿进了大门便无精打采地冲着陈善昭和陈善嘉说道:“大哥,三弟,我实在顶不住了,我先去睡了。”

见陈善睿走得飞快,想起昨夜谈到整个北边的军略边务时,陈善睿侃侃而谈,分明是早已对整个局势烂熟于心,而陈善昭却是因为一件事和皇帝有所争执,陈善嘉不禁有些忧心忡忡地对陈善昭说:“大哥,你也是的,那个宋士芳不是你和大嫂挑出来的人,传胪之日能够把九叔掀下马来,此人亦是功不可没。父皇要提拔他,你干嘛非得死死拦着?惹得父皇不高兴,回头这个宋士芳也会恨你!”

“我若是不劝止了父皇,此事在朝中传开,也会有人劝谏,那时候事情闹大了,反而影响深远。”

陈善昭见陈善嘉满脸的纳闷不解,知道这个弟弟战场上武勇无伦,但这种事情却不明白,因而也索性不解释,只是笑着拍了拍陈善嘉的肩膀道,“三弟你就不用担心了。我这人皮厚心厚,从前被皇爷爷也不知道责备了多少回,父皇那两句骂更是没什么打紧。”

“可是……”陈善嘉见陈善昭一脸的无所谓,顿时更加郁闷了。敢情就是自个心里担心,大哥却没事人似的!心中不忿的他见陈善昭慢悠悠地往里走,突然想起了另外一件事,忙又快步追上前道,“对了大哥,还有件事我忘了对你说,赵破军被父皇调回京了!”

“嗯?”

陈善昭几乎都快要忘记这个已经淡出自己生活许久的人了,此时此刻竟是微微一愣,眼前方才浮现出了那个让自己有些介怀的人影。想起自己此前回到北平的时候也不曾见过其人,为有功将士请功的奏表上也没看见这个名字,他不禁狐疑地问道:“他从哪儿调回来的?”

对于自己甚为欣赏的这个旧部,再加上此前一直呆在北边,陈善嘉自然比陈善昭了解得多,闻言便嘿然笑道:“你自然不知道,在你之前到北平之前,他就被父皇派了带着数百人马和几个向导,沿黑龙江坐船深入女真腹地。父皇早些年一直想着,特林等地野女真和海西女真诸部割据,虽说早年设立奴儿干卫,但一直以来驻守兵马极少,对于经营东北大为不利。父皇有将奴儿干卫升格为奴儿干都司之意,召赵破军回朝,大约也是想让其向太上皇禀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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