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临阙(291)+番外

作者: 枫桥婉 阅读记录

祝庚闻言手一顿,有些不好意思地抿唇笑了笑。其实也不是害怕,陛下不是难伺候的主子,楚皇后对底下人更没什么脾气,明承殿里规矩虽然大,但并不苛刻,有些时候甚至比外头还宽松,在御前伺候不只是恩赏多,内外行走都极有面子,挤破了头都进不来。

祝庚觑了觑陛下的神色,视线又移到那枚私印上,斟酌着小声回道:“奴婢这两天是怕被皇后殿下闲着没事儿再拿去审问……”①

“?”凌烨愣了一愣,旋即反应过来他是意指什么。沈黛不是白接来帝都的,除了堰鹤沈氏自己,其他瞄着后宫那块儿地的世家高门暗地里也在瞧着,想看看“准贵妃”这块儿带着先帝口谕的敲门砖,敲不敲得动皇帝的门。眼下已过完了年,恩科就要准备起来了,沈家安静了一段时日,将来的动作恐怕都要放到这上头了。

凌烨眯了眯眼睛,看着手中私印上初具雏形的四个刻字,又从怀里摸出了个一样大小的羊脂白玉印,两只放到手心里比对比对,确认上头刻字的大小差不多了,方才仔细专注地落下一刀。

于公于私,他都不可能退步。

……

初春时节,天地间的寒气还在,太阳落山早,酉时三刻外面就已经要黑了。行宫帝苑里,高匪张罗着晚膳,楚珩却有些意兴阑珊,仍旧坐在窗前的躺椅里懒得挪动。

高匪再要去喊他,外头忽然传来一串马蹄声,渐行渐近到寝殿前止了步。楚珩起了身,拦下要出去看的高公公,行至外间门前,竟是……天子影卫!

“出什么事了?”楚珩皱眉。

影卫滚鞍下马,快步上了殿阶,到楚珩跟前浅躬行了一礼,从怀里摸出个信封奉了上去,微笑道:“陛下有旨意给您。”

“?”楚珩纳闷,接过来看了一眼,信封倒是有模有样,绘着祥云瑞鹤,上头用掺着金粉的笔墨写着“皇后亲启”四个字。“又搞什么明堂,他到九重阙了?”楚珩拆着信封,话上不饶人,眼睛却微微弯了起来。

影卫应是:“臣过来时,御驾已经抵达了明承殿。”

信笺只有薄薄的一张,楚珩展开来,入目先是一怔,继而失笑,天际最后一抹夕阳余晖映入他眼里,化成星星笑意点亮其中,他忍不住彻底笑开,眉眼生动起来,轻声道:“这人真是……我有这么不自觉吗?”

“圣旨”上什么都没说,只写了四个字——

“酉正,吃饭。”

另画了一枝迎春,澄黄的花淡绿的叶串成一簇,一派欣欣向荣的春色,想来是路上所见之景。

“闲的没事儿干了吧……”楚珩掩了掩笑意,正色问道,“他在做什么呢?”

影卫选择性地忽略了楚皇后言不由衷的嗔怪,答:“忙着刻印章,陛下很认真。”

楚珩闻言又垂眸看向手中信笺,指尖附上去摩挲了几下“山河主人”的私印落款,低声道:“从初八顺星节到现在,我的一枚私印他都快刻了十来天了,磨磨蹭蹭的还好意思表现。”②

话虽这么说着,楚珩将信笺仔细收好,转身回了殿内准备洗手用晚膳。

……

正月二十是年休结束后的第一次大典,辰正初刻,皇帝至太极殿升御座,接受王公大臣、文武百官朝拜,再行过开笔开玺仪式,方至宣政殿视朝听政。

年后第一朝,有诸多事要议,但最重要的无非两件——

其一,靖州都护府传来正式军报,虞疆圣子赫兰拓确认死于其弟危溪王子之手,两派人马在虞疆王城内僵持不下,战事一触即发。据探子回报,日前,赫兰拓之母曲礼王后已传信自己的娘家北狄十三部,北狄王派了座下一名将军前去虞疆,准备为外孙讨个公道,北狄已在与虞疆接壤之处调集军队,拟要掺和虞疆内乱了。

危溪王子秘谴使节至大胤靖州都护府,声称已听闻赫兰拓曾在帝都京畿刺杀大胤储君,因此特奉上他的头颅来跟太子赔罪,也请求大胤施以援手,待肃清内乱登上王位,愿向大胤俯首称臣,岁纳朝贡。此外,南隰获悉此事后,其边境军亦有动作。兹事体大,靖州总督谢铭不敢独自做主,六百里加急写了折子奏明御前,恭请圣上旨意。

“上元节春蒐首日,我在林子里遇见镜雪里了。”帝苑西暖阁内,楚珩躺在榻上,凌烨手里持着木梳,在帮他洗头发。这人派影卫送了两天的信笺,像报时钟一样,从吃饭提醒到睡觉,正月廿一中午,干脆自己带着一堆奏折跑来了。

“折腾这一趟舒服了吗?回头你泡个药浴再回宫里,免得万一带出去病气,再过给阿晏。”

幸好前几日春蒐没有带大白团子来,不然依他粘楚珩的程度,这会儿恐怕也要出水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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