吾心漫漫(64)

“好呀。”推倒书臣，一脸坏笑的倪曼骑到了他肚子上，“你还想看什么？”小手已经捂住他嘴巴、眼睛，看来是打算杀人灭口了。

雪白皮肤，优越身高，性感长腿，一头及腰银色长发，借着先天的优势和时艺尧精湛的妆发穿搭，虽不露脸，她在网络上走红仍然迅速异常，彩妆、护肤、假发、服饰的销售都有不错的成绩，两个女孩子就是这样赚了创业的第一桶金。

玩闹到肚饿，简单洗漱后，两个人终于手拉手偷偷走出书臣卧房，却发觉一楼居然没有人。

董馨泽心脏病发，阿姨在三楼房里陪她，喂水喂药，已经差不多一个小时了，倪曼和书臣找上楼来的时候，董馨泽脸色如白纸，嘴唇微紫，但还是微笑着看向女儿，难过的话不说一个字。

“妈，你不舒服，要叫我啊。”跪在母亲床边，倪曼轻轻摇她手臂，心里无论多么害怕，她面上还是冷静自若，毕竟重大决定早已经需要她来做决策。

“我的病，这么多年了，你该有准备。”逼女儿长大，她才能放心撒手。

“伯母，我们去医院吧？我叫救护车。”书臣很怕董馨泽的眼神，她眼睛里没有求生欲，只有满足和慈爱。

心外科的主治医生已经熟识倪曼母女，看到倪曼焦急欲哭的眼睛，直接拉她坐下，还给了她一瓶水，“倪曼，你做好心理准备吧，伯母情况很不好。”

“不，我不想做准备，我想妈妈能够康复，能够正常生活，医生，你告诉我怎样才会让她好起来，明明这几个月都很好的……”她双手成拳，拼命控制着自己的情绪，不能崩溃，她没有退路。

“医生，再糟糕的情况我们也有能力面对，做手术吧，需要准备什么请告诉我。”站在那里，樊书臣心情也沉重到了极点，因为刚才倪曼去办住院手续的时候，董馨泽竟然拉着他的手，把女儿托付给了他，并说唐突的来他家住，便是为了这一天。原来做妈妈的，早已计划好了这一切，他自是欣然应允，可倪曼怎么办？她才23岁，为什么要经历这么多悲欢离合？他能够做出多少努力、陪伴？他的生命在，对她的爱便会永远存在，但无论如何也替代不了母亲的爱啊，倪曼太可怜了。

“病人身体状况非常不好，无论是各方面指标，还是手术的基础工作，她都不具备能做手术的条件，例如，取静脉血管这一项，她的血管已经取不了，何谈进一步开胸？”

医生只是举一个例子，倪曼已经快疯狂了，“取我的，我的一定都可以。”

“小曼，”书臣听懂了医生的话，他搂住她的肩，在想怎么安慰她，“伯母她，她还……”她还能做手术么？他不敢问。

“距离前一次手术才几个月，倪曼，对不起，我们尽力了，伯母自己也尽力想好好的生活，怎奈天不遂人愿的事十之八九。”医生的话未说完，倪曼已经抱著书臣的腰哭了起来。

倪曼一哭，书臣的心都快碎了，他忍住了泪水，再次征询了医生的意见，“医生，去国外手术，会不会还有机会？”

医生摇摇头，小声对他说，“她的心脏坚持不到去国外手术，而且，这项手术的技术已经成熟，国内外是一样的，国外也做不了。”

再小的声音倪曼也听得到，她彻底崩溃了，心中着实想不出还有什么办法能救妈妈。“不，会有办法的，取我的血管，给妈妈做手术吧。”

“小曼，不哭啊，小曼，”书臣稳住身形，单手把她搂在怀里，轻轻的拍着，哄着，他不敢动一下，生怕牵动了她脆弱的神经。

“我去看妈妈……”她有点恍惚了，起身要去病房。

“你等等我，”书臣拉住她的手，其实是看她没戴眼镜，怕她自己会摔倒。“小曼，我帮你擦擦脸，不要让伯母看到泪水，好不好？”

“好，”哭着说好的女孩，声音是颤抖的，书臣觉得自己的心都疼了起来。

最好的医院，医生，病房，护工，都留不住生命流逝的脚步，董馨泽的身体各项指标都非常差，她体弱多病了一辈子，丈夫的宠爱持续了二十多年，优秀漂亮的女儿已经工作，甚至已经有了很好的爱人，她此生无憾。

母亲入院的第二日，倪曼已开始低烧，她身体和精神都在逐渐挑战自己的极限。这一次与上一次母亲入院手术不同，她是没有任何希望的在看着她，看着她微笑，渐渐不能吃东西，渐渐讲话困难，呼吸困难……

从小生病住院无数次，书臣的确是看了比常人多的生离死别，但事情发生在倪曼身上，他已不是看客，同情的时候，他已觉得太艰难，主动跟哥哥说了这件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