吾心漫漫(7)

“很隆重。”是太隆重了，不过人家并没说专门为她准备，她也不必太惊讶，不是么？

樊书臣的轮椅很高级，但坐位略低，他看了看会议桌的高度，决定跟她一样坐在椅子上吃饭，“我挪到椅子上吧，不然可能一道菜也够不着。”

看他伸手去挪动椅子，倪曼立刻明白了他第一步需要挪开椅子给轮椅一个进出的空间，第二步才是选择转换位置或是坐下的事情。“我来挪它。”她小跑着过来，帮他把身边的一个椅子拉到了会议室的角落，这样他的轮椅有了位置，可以停留在桌子边。

他的手在轮椅两边拨弄了一下，（后来倪曼才懂那个是刹车，起到了固定轮椅的功能），先是自已用手把没有力气的右腿搬下踏板，然后情况好很多的左腿再慢慢自已迈下踏板。看到这里倪曼已经来到了他更薄弱的右侧，伸手搀扶，“樊总，我扶你。”

大长腿坐在小巧的轮椅上，宽松的裤腿也掩盖不了右腿过分细瘦的事实，尤其看那露出来一截的一双脚踝，粗细都不一样，身体情况一目了然。

“好啊，我今天没带拐，真是麻烦你了。”他伸出手，握住了倪曼伸过来的手，两只手握在一处，对比非常明显。

一大一小，一宽厚，一纤细，一麦色一雪白。

“小心。”看他左腿用力，人慢慢站了起来，倪曼忍不住还是出声提醒。

“我要用力了，扶的住么？”他话是这么说，还是不敢把体重放在与倪曼交握的这只手上，仍是尽力用左腿撑着全身，慢慢站了起来。

“应该可以。”小女生年纪不大，从来不说冲动的话。

右腿垂在地上，安安静静没办法挪动一点，更不能支撑他身体，他是靠着不完全健康的左腿转身坐到椅子上的。

面对前两天还拿着手杖行走自如，今天却坐着轮椅来到公司的老板，倪曼并不敢多问一句话，生怕刺激别人的脆弱。等等，她来应聘那天，电梯里的轮椅是不是这台？那个对她说“谢谢”的人，是不是他？

双葱海参冻，姜丝炸黄金左腿，松茸花胶炖响螺仔，鱼子酱潮式加拿大龙虾，乌鱼子烤制的长脚蟹，金银蒜脆皮河豚，黄牛肝菌爆雪花牛肉，鲜竹笙丝瓜浸蛤蜊，素菜是面筋包里包着小菌菇，黑松露海南鸡饭。甜品是榴莲冰沙燕窝……倪曼从来不知道粤菜是如此精致的，如果他不说，她全部吃完也不会知道这些叫粤菜。

“这个牛肉我嘱咐了没加辣，你可以放心吃。”他吃相文雅不做作，显然每一道菜他都吃过，今晚是陪她吃。

“这个龙虾上面的是鱼子酱，不知道你喜欢不喜欢。”她听说过龙虾，没想到第一次吃便是切了段的龙虾。

“蟹腿上面也是鱼子，不过是来自台湾的乌鱼子，味道跟鱼子酱是不同的，你尝尝喜欢哪种？”这话说的自然，好像她以后还有很多机会吃到鱼子酱似的。

每道菜都尝了尝，他开始体贴的推荐她喝汤，“丝瓜清新，你一定喜欢这个清淡口味的汤。”那么多蛤蜊在汤里面，清鲜是自然的。

“来尝尝主食，他家的鸡饭是我吃过最正宗的。”那道黑松露海南鸡饭，看着就清香美味，倪曼即使吃饱了也还能吃的下一小碗。

吃过甜品燕窝，倪曼丢脸的觉得，自已是没有因为挨饿而胃痛，但真的太奢侈，吃的太多了。她不好意思的摸摸肚皮，小动作被樊书臣看到，他表情开心的说，“你喜欢吃么？”

“很喜欢，谢谢樊总，让你破费了。”

“那天你帮我捡手机，后来来我公司帮忙，今天又陪我吃饭，我该感谢你才对。

果然是他！“来公司应聘那天，帮我按电梯的人是你？好巧。”她好巧说的很轻，他还是听的清清楚楚。

“看起来，还有我不知道，更巧的事情？”他不是高学历学霸，但对一个小女生察颜观色，还不是问题。

“樊总，来公司前，我已经见过你。”她决定具实以告。

“噢，在哪里？”

“在东海路，一个COS的形象面试，三个考官你坐在左侧。”她说的很清楚，他一定可以想起来。

对于那天的事，樊书臣自然没有忘记，的确是他朋友叫他过去帮忙，单纯给一些审美方面的意见，不过，倪曼COS的是？“嗯，是，你是……”他手背抵在鼻梁那里，眉头淡淡的锁在了一处，她是COS的哪位？他不好意思说不记得，可一时的确想不起来。

“你这不算是主动招供呀，才说了一半。”

“根据某法第某十某条，我已经主动自首了，但你提不出确切的伤害，那么举证的责负不在我，我是可以无罪释放的。”倪曼难得的在炫耀专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