吾心漫漫(90)

“二少……您的腿不能坐。”护工小声哄着，不但不扶他，还轻轻把手搭在他肩上，大概随时想把他按回床躺好。

“把医生给我叫来……快点。”书臣耐着性子，不想对护工大喊大叫讲话。

“我来了，体温怎么样？”医生推门而入，身后还跟着另一位医生。

“37.8度。”护工马上回答，也仿佛看到了救星。

“多喝水，物理降温不起效，马上用药物降温，不能让患者发烧。”主治医生非常果断。

“医生，我要坐起来，可以的吧？”书臣只有这一个问题。

“不可以坐，如果是打开伤口下了钢钉复位，你可以早一点坐，其实也不能下地着力。你现在情况是固定支具固定，这种在固定对骨折端固定程度有限，而大腿肌肉非常发达，坐起的话肌肉收缩会使骨折端发生移位。”

”久可以坐？”书臣没脾气了。

“一个半月。”

“我要出院。”

“半个月后。”

“我要换主治医生……现在。”

“换医生如果能加速你的康复，我愿意每天给你换一个骨科医生。”医生见怪不怪，脾气超好。

“呯！”他拳头垂着床，心如死灰，一句话也不想说了，他自己心里都清楚，以自己这副身体，这伤想快快的恢复根本不可能。

“下肢抬高垫挺有用的，一定要用，减轻肿胀和预防并发症很有效。”主治医生身后的江医生开口了，他是书臣的康复训练医生，两人本也很熟。

“嗯，谢谢。”已经没什么力气说话的书臣，他真实心情是很害怕，他怕瘫废的右腿更加萎缩难看，直到没办法用支架，更怕还挺好用的左腿经此一事，再没办法走路，内心的焦躁，无法倾诉。

挣扎了三天后，书臣终于放弃了，因为父母和大哥派了无数人来陪自己，说是陪，其实是按摩师、护工轮流看守他，生怕他做出不利自己身体的事。樊董和夫人日日都关心看望他，只不过父亲坐一会儿便离开了，夫人则全心陪伴，温柔安抚。

“书臣，你多喝几口，这个骨汤是我特别让厨房熬给你补钙的。”

“他的两条腿都要按摩，尤其右腿不能动，会更凉更难受，他自己没什么感觉，伤了冻了都不知道。”

“书臣爱干净，就这样每天多给他擦身，对对，这个身体乳是他喜欢的味道。”

“一定要照顾好他，千万不要生了褥疮啊。”

夫人日日嘱咐，大家都习惯了，即便做的很好，也会唯唯诺诺的答应着，毕竟樊家不差钱，而书臣年轻，总归比危重穷苦的病患要多金，且好服侍。

樊书臣闹腾过，骂人过，自己想偷偷起来过，怎耐身边24小时不离人，他没一丝机会自己折腾。他认命了，只能像个死人一样躺着被服侍，竟是坐起来都难如登天，眼见着已经瘦了好多。他不知道，家里来了两位娇客。

约了好几天，时艺尧终于答应倪曼来书臣家帮她取东西了。书臣的朋友，除了焦镇，没人知道他受伤进了医院，他手机会接，消息也会回，就是不说在医院，只说自己最近忙着。时艺尧和千昊，因为倪曼的关系，更不会没事主动找书臣闲聊，因而，几位好友竟没人知道书臣已住院快一周了。

“你自己来好不好，还多了个复合的机会。”到书臣家门口，时艺尧还在“教训”倪曼。

“正是为了避免误会，所以请你来。”她不想解释太多，因为好友不知道“查案”一事，在时艺尧的立场，现在还想撮合他们也属正常。

“走吧，我们进去。”

“我等你，你自己去，我的表你认得的。”那块表是妈妈买给倪曼最贵重的礼物了，等她头脑清醒些，发现表落在了书臣家里，便只好求时艺尧帮她来取。

她站在大门的一边，远远看着熟悉的房子，思念像生命力旺盛的藤，用着光速，爬满了她的心，想念书臣，她想念与他在一起的每一刻。倪曼心里叹气，原来自己，仍无法面对他们已经分手的事实。

约莫十分钟左右，她看时艺尧像被谁追着一样从书臣家跑了出来。

“尧尧，我的表？”

“等你自己回来取吧，现在有人命关天的大事，你跟我来。”她拉住她的手，开始朝小区外跑。

“嗯？尧尧……”她来不及问清楚，已经被拉着跑，十足快赶不上飞机的样子。

一直跑到小区大门口，倪曼真的跑不动了，“疯，疯了？怎么了？”她真的好久不做运动，这体力完全不如时艺尧啊。

“上车说。”连拉带拽把她拉进出租车，时艺尧也不想刻意隐瞒，直接说了出来。“书臣，摔伤了，在医院。”一路跑出来，她也累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