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挽剑(2)

貌,他干嘛老缠着我!

“挽剑,有水没有……我想喝水……”

“没有!”

“挽剑……呜,我看到你带水袋了……”

“挽剑,你腿能不能借我枕下……”

我怒道:”你能不能安静点儿!”

他可怜兮兮蜷着:“我好难受……”

我的天!从没觉得坐船这么难熬的!

拜这个李潇酒所赐,以前一直被人称为静如松,狡如狐的我,竟然额上青筋齐

绽,握了拳就捣下去。

“呜!”

他晃了晃,晕了。

叮一声,系统提示:

玩家挽剑在非PK区内攻击玩家李潇洒,扣正义值五点。

别人下船都是轻装简从,大步过了跳板就走了。我偏偏拖了一个超大号的不能

卖钱的行李,死沉死沉的,还偏重,差点把我坠到了河里去。

一身酸臭的家伙,熏了我一路还不算完,不知道真晕还是假晕,还是装睡,反

正一直都不睁眼!

好不容易把他拖到了岸上,我重重一甩,把他扔进草丛里,迈步就走。

“哎哟喂——痛死人了!”李潇洒从草丛里爬出来,哀叫连连:“挽剑,你好没良

心……”

我听了这话真是好气又好笑,我怎么这么背运让这么个活宝贝缠上了:“我没

良心?我就该在船上把你扔下河里,那么做的话,你现在也不能在这儿抱怨我没良

心了吧?”

“人家……”他很委屈:“人家我本来就是为了挽剑你才上的船……”他口齿不清,船

字说得含糊,听起来就是在说“为了挽剑你才上的床”,话虽然是没有什么,我心时

却有些芥蒂,扭头就走。

“挽剑,别走,别走啊……我头疼死了,一点劲儿也没有,你把我丢在这儿,我

很快就要死掉了啊啊啊啊……我会饿死冻死被狼咬死……”

听他叫得简直像是垂死的火鸡一样凄厉,我脸皮一抽一抽的,走回去悻悻然踢

了他一脚:“不用狼来咬死你,我现在就_一剑_捅了你。”

他居然乘势抱住我脚:“挽剑啊,挽剑……呜,你不能见死不救落井下石趁火打

劫不仁不义啊……我们好歹是同样从新人岛出来的呀,你没听过吗,人家说,十年修

得同船渡,十年啊,挽剑,咱们多有缘份啊,都同了两次船啦,说明上辈子我们至

少有二十年的修缘啊……挽剑挽剑,呜,你不能抛弃我呀啊了啊啊——”

我又踢他一脚,把包袱里的干粮食水都扔给他:“行了,哭什么哭!丢死人

了!我就这么多吃的,钱有四吊,够你再吃三天,好好儿的练的刀客吧,别学泼皮

无赖!”

趁他被说的一愣,我转头就跑。

我是发什么疯了啊。把钱和吃的都给了那个笨蛋,我自己怎么办?

只剩了一把锈剑跟着我。

唉,算了,先进城去吧,后面的事慢慢再做打算。

苏州城已经是个大城了,我记得这里单日是大市,双日是小集。现在只开侧

门,玩家们鱼贯入城,应该是小集了。

前头的人掏钱进城,我从钱袋里摸出八十个钱,等轮到我的时候,把钱递给守

城兵。

可是守城兵NPC的刀并没有抬起来让我进去,冷冰冰的说:“要二百个钱的。”

我一愣:“可是原来还……”

后头有人不耐烦说:“现在苏州城的城主是六道门的庄六道,进城税又提了,

你不知道?”

我愣了下:“这么贵啊,我不够钱呢……”

“这还贵啊?扬州的门价都涨到五百了!你到底进不进啊?别耽误别人啊!”

我让开到一边,看别人进城。

这下糟了,刚才觉得留够了城费才把其他钱都丢给李潇洒了,现在却不够钱进

城了。进不了城,什么事儿也都干不了。

我傻傻低头看看自己手里的一把锈剑。

得,现在得一刀_一剑_,去赚这二百个钱的城费了。

我记得城门口往东不远有个NPC人物,姓罗,是个瞎子医师。从前为了替子锐

铸剑找材料,曾经找这个NPC领任务,用打来的野蜂蜜交换他的炼剑诀。

果然他还在老地方。我走近和他交谈。

“呵,最近风湿又犯了,不知道有没有年轻人愿意替我找些野蜂蜂蜜来呢?我

会给报酬的。”

系统提示:你要接受任务吗?

我说确定接受,然后他交给我一瓶防野蜂蜂毒的药,指点我路径。

杀了几只野蜂,只找到一个蜂巢,离要求数量远远不够。

我将人物状态锁定,点击下线退出。

眼前的一切,景色,道理,山野,全部消失无踪,我重新睁开眼,我自坐在电

脑椅上,头上戴着轻巧的仿真头盔,面前的电脑萤幕已经显示了成功登出游戏的画

面。

把头盔摘下来,拿过一旁的手机看看时间。

居然已经过了七个多小时了,游戏里的时间是现实中的四分之一,我在游戏里

面度过了一天一夜,现实中的白天也已经过去了。

并不觉得太不适应,只不过是疲倦了一些。我到厨房里,开火,切洋葱火腿,

打鸡蛋,给自己做了一份炒饭。

饭粒渐渐变成了好看的金黄色,诱人的香气直钻鼻孔,我才发觉自己真是很饿

了。淋浴冲掉身上的倦意和油烟气味,坐下吃饭。

刚吃一口,手机就响起来。

我看了一眼来电号码,是律超。

把电话放在一边,只管吃我的饭。

手机不屈不挠,一直响到我吃完饭,才嘎然而止,似乎那边的人终于失去了耐

性,结束得如此干脆,屋里一下子陷入沉寂。

本来也就没有再联系的必要了,话都已经说得清楚明白,工作也交割完毕,他

还打电话来做什么呢?

当然,律超总是这样,天真而善良的希望着一切永恒不变,世上每个人都可以

相亲相爱。

多年的初会阅历,也没办法把他磨练的成熟世故。

他不是不知道人性的复杂和多变,社会的阴暗面他也接触过,体会过。

可是那份让人哭笑不得的老天真,怎么也褪不去。

没必要再联系了。

施舍的友情……也好,同情也好,我不需要。

把碟子什么的洗过收起。单身汉的日子就是这么简单,公寓不比麻雀的窝大多

少,一厅一卧一个小厨房和卫生间。

漫长的休假,才刚过了第一天而已,却好像已经有很久很久没有听到人声了。

重新拾起已经删号的游戏来玩,大概是因为……我想听到些人声,想像着自己还在人

海中跋涉前行。

到底有小半年没玩了,虽然一些要紧事没有忘记,杀起怪来却力不从心,几只

野蜂便让我慌了手脚,体力消耗得很大。

屋里没有声音,太阳完全落入了西面的楼群屋海。这是一座冰冷而沉闷的水泥

城市,一座楼就象一根础石,那样寂寞而坚固的驻守在自己的位置上。

我曾经雄心万丈俯瞰这座城,以为自己为自己找到了一个了不起的定位。

现在才发觉,我不过是渺渺烟海中的一粒砂,根本是无足轻重。

坐在窗前发了一会儿呆,给赵律师发了一封邮件,委托他替我把原来的一切事

情尽快结清办理转账,价钱再压低点也没有关系。

重新戴上头盔,再次进入游戏。

还在刚才下线的那棵大树下,我抖擞精神,继续去杀野蜂。慢慢的,原来的手

感回来了,技巧也渐渐熟习,杀起大个儿的巨蜂来都已经得心应手,没用多久功

夫,已经收集到了大半瓶蜂蜜。

一满瓶就可以换一百个钱了,这样看来要不了多久我就可以存够进城的门票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