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挽剑(25)

子顿时不同。雪白晶莹的一块砖石,隐隐宝光流转。

“替我守着。”

听到由远而近的破空响声,我闭上眼。

叮一声,系统提示:“请输入验证密码。”

耳边一声厉喝:“天下!”

是于楚江的声音,我并不回头,提交一行以为早就会遗忘的密码。

把城石筑基的时候,如果有人告诉我,今天我会亲手来毁灭它,我是一定不相

信的。

“锵”一声脆响,刀剑相交。

千羽长笑一声:“于城主,好久不见。”

楚江喝道:“你别趟混水,快闪开。”

“哎,其实我也不想平白的招惹城主不快。可是小剑他一定要来,我当人老公

的有什么法子,只好舍命陪老婆。”

于楚江声音都变了:“你说什么?”

我咬咬牙,现在腾不出手来,你爱说什么说什么吧,回来事了之后,咱线上有

仇线下算。

几秒钟后,基石光芒大盛,第二次提示音响起:“请输入初始密码。”

我对身后打斗声充耳不闻,提交第二次密码。

叮。

“密码正确,现在扫描确认玩家身份。”

双手微微发热,平放在那块基石上,慢慢施力,把它从基墙中取了出来。

很轻,不过一块砖。

系统的第二次提示来了:“身份验证成功。”

楚江喊道:“天下!天下!我知道是你!求你了!别那么做。”

指尖轻颤,我闭了一下眼,往事象潮水一样扑来,轻轻的,又淡淡的,离我而

去,心中只留下一片微碱的潮湿。

“天下,这里好吧?”

“不好,你看,上头那面坡更好,上去看看。”

“你真是……这座山哪里都不错,你非要踏遍所有地方啊!”

当时的我,当时的子锐,当时的楚江。

一个穿葛,一个穿黑,一个穿白,颜色反差之大,在阳光下有种让人惊心动魄

的鲜明。

我在艳阳下微风里微笑:“这是我们的梦想,当然要放到最高的巅峰上去。”子

锐笑着,把背包打开,取出雪白的石砖。

“二十万银子,就这么一块小石头。”

“这只是开始啊,我们一块砖一块砖的垒上去,我们的梦想之城,终于会高高

矗立在这山峰之上。”

骄傲的笑声,飞扬的眉眼,在风中烈烈摆动的衣裳。剑明甲艳,少年情真。

那时觉得这块砖沉重无比,因为……上面有沉甸甸的,待实现的梦想。

现在却觉得它只是一块轻薄的砖石而已。

我站起来,双手捧着城石,楚江和千羽已经打得白刃横飞,血意四溅。他头发

散乱,双目赤红,索性停下手来,千羽一跃落下地下,挡在我的身前。

“天下,求你了!”

他上前一步,神情困顿已极,语气里满是受伤的惨痛和哀恳:“这座城一大部

分是你建起来的,江河帮能有今天也离不开你……求你了,别这样。”

我闭了一下眼,深吸了口气:“楚江,江河帮已经不是当初的江河帮了。这座

城你今天恐怕也守不住了,与其再落到任人瓜分的境地,我情愿你看着我——亲手打

碎它。”

左手向上抛,右手迅捷无伦的抽出长剑,狠狠的,决绝的,劈了上去。

砖石正正撞在长剑的刃口上,发出一声近似哭泣的破碎声,碎成了块块,纷纷

坠落。

不知道从哪里传来的巨大的轰鸣声,像是我自杀时,耳旁的风声,人声,分不

出来是什么样的声音,只觉得绝望而无力。

城堡上空陡然间一团漆黑,日头不见了踪影,团团阴云迅速堆积起来,一道长

长的电光撕裂长空。

系统提示音变得极快极严肃,隐隐的阴郁和山雨欲来的,不自然的宁定:“城

基已破坏,重复,城基已破坏。本城启动毁灭程式,请本城有效区域内所有玩家在

六十秒内撤离。重复,请本城有效区域内所有玩家在六十秒内撤离。”

四周变得极静,攻城已经没有了意义。明白的人,就该争先恐后的逃命了吧。

千羽拉了我一把,我直直看着于楚江。

他脸上茫然无措,眼睛里空白一片,什么情绪也没有。

“小剑,快走。”

风吹了起来,带着不安的气息。

我忽然想起,仿佛……这游戏中,还没有一座城是这样自毁的。有的是因为战

火,有的是因为破落,可是唯有这一座我们亲手建的城,是被建城的人亲手劈倒了。

“楚江,走吧。”

他不动,我轻声说:“这里已经不再是追寻正义与真理的地方了。我们梦开始

的地方,早就失落了。”

千羽用力一拉我,上了飞剑。

地基开始晃动,檐角上的瓦片跌在石阶下打得粉碎。

地动山摇,城从根基上开始坍塌了。

烟尘弥漫,于楚江却站在原地一动也不动。

千羽一声清叱,飞剑迅速离地而起,升上半空。

狂风大作,惊雷作响。

电光一道接着一道。一滴水滴在脸上,我抬起头来。

天要下雨了?

仙剑里,也要下雨了么?

明明游戏推出的时候,并没有说会仿真到天气和四季的呵!

可是现在为什么要下雨了?难道是因为这一座城的倾落么?

“小剑。”

“嗯?”

“别再看了,他不会出来的。”

“是么?”我轻轻应了一声。

脚下已经什么也看不到,地震墙陷,巨大的气流涡漩几乎把我们又扯了下去。

千羽一手挟住我,硬生生又将高度升了上去。

“他不出来了?”我喃喃的说,像是问他也像是自言自语。

“他还出来干什么?”

风雷齐至,耳中传来巨大的轰鸣声,我闭上眼,大雨终于落了下来。

一觉睡醒的时候,外头天光隐隐,看起来是还没天亮,肚皮叫得象打鼓。

千羽睡得很沉,一只手横过来搭在我的腰上,占有欲十足的一个动作。

睡着了还这样……这个人够霸道的。

轻轻把他的胳膊移开,拖着快散架的身体下了床,套上裤子去卫生间。

刷牙洗脸梳头发,下巴有些乌青的阴影。幸好我不属于血热毛发旺盛的那一类

人,但是已经三天没修饰,还是有些狼狈惨澹。

刚把泡沫涂在下巴上,忽然门铃响了起来。

我愣了一下,从我搬到这里来,门铃一共只响了两次。

一次是物管处来做统计,一次是送奶的小弟问我要不要换个口味。

这么早,会是谁?

有些疑惑,拿毛巾抹去泡沫,擦了一把手。

从门上的猫眼儿向外看,一个穿套头大T恤衫的高个儿站在门口,红发乱,一

脸的懊恼,还有点犹疑。

我愣了一下。

这个人……好眼熟。

呵,我见过,他应该是住在八楼,在电梯里遇到过他。

可是……只见过那一次,为什么眼熟的厉害呢?

他抬手又按响了铃。

我心里微微一动,伸手开门。

门外那人明显是吓了一跳,一双眼睁得老大,倒让我有些好笑,心里的防备又

减了几分:“你有什么事?”

“我……”他开始搔头。

连这个动作都让我觉得十分亲切,脸上带出笑容,声音放柔:“有什么事?”

“那个,我,你……”他还是在结巴。

忽然身后有人懒懒说:“小剑,什么事……?”

我回头一瞥,千羽不知何时已经醒了,套着件明显不合身的衬衫——我的,踏着

双有些可爱倾向的长毛拖鞋——也是我的,连腰上的皮带都是我的。

忽然觉得半边身体寒气凛凛,回头看看门口站的那个红毛儿高个子,他脸上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