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并箸成欢(出书版)(19)+番外

盛心看着人把菜端去,吞了口口水,「也不用给她吃的这么好。」

盛宁一笑,把笼屉掀开,「你的份在这里。」

盛心欢呼一声,拿了勺便去舀汤。

盛宁听他喝的咂咂有声,不停的吸吮勺子,似乎一丝鲜味也不愿放过,微笑着收拾刀铲,擦拭灶台。

「这些让下人收拾好了。」

「我习惯自己收拾了。」盛宁说:「你不也都是自己收拾药房么?」

盛心摸摸头,说:「这倒是。」一面又舀汤喝。

盛宁替他盛了一碗饭,两个人就在灶房外面的石桌凑和着吃了饭。

「先生那里送了饭么?」

「先生关了石门,而且说了只要清水和蔬果。」盛宁夹了块茄给盛心,「早上送一次就行了。」

「那杜清若的事?」

「我正在考虑,要不要明天送东西的时候,夹纸条进去?」

但盛宁又想了想,「还是不要了吧?」

盛心说:「我看也不用。杜清若在庄里住着也很稳当,她的麻烦应该不会找进我们庄里来,等先生出关再说吧。对了,你跟先生最亲近,先生是要参研什么问题啊?」

盛宁笑笑:「你也知道我就懂一点做饭做菜,大道理我是不明白的。去年年底先生不知道在哪儿得了一本什么秘籍,残破不全,连个名儿也没有,简直是神魂颠倒,我想,八成又为了那秘籍上的什么疑难吧。」

两个人默默低头吃饭,盛心过了半天又冒出一句:「其实……」

「什么?」

盛心想了想,「算了,大概是我看错。」

盛宁看他一眼。「莫名其妙。」

盛心咬着筷子,又想了想,「大概是看错了。」

「先生?」

盛宁终于回过神来,这石室里只有他和盛世尘两个人,他既然大气不敢出一口,那么,只会是盛世尘了。

「先生?」

盛宁壮着胆子一步步挨近,眼睛逐渐适应了石室内的昏暗。盛世尘长发披垂,眼睛紧闭,两手捏着功诀,垂放在膝上。

如果不是越来越急的喘息声,盛宁绝对绝对不敢推测他可能行功出岔,情形不妥。

「先生?」

盛宁终于靠到了跟前,可是伸出了手,却不敢碰触到盛世尘。

万一,万一,真被他搞得走火入魔……那,那该如何是好?

现在呢?现在又该怎么办?若是盛世尘真有个万一,那、那该如何是好?

该怎么办才好?

盛宁这边正像是百爪挠心,手足无措,盛世尘的眼睛忽然间便睁开。在昏暗之中,那一双眼睛美丽恍若星辰。

盛宁觉得自己大概是看到了幻觉,不过,又很真切。

盛世尘的眼睛里那一瞬间,映出来他自己的身影,清清楚楚,眉目分明。

他的眼中只有自己……

他的眼中只会看到自己。

盛宁居然刹那间突生恶念:若盛世尘就此走火入魔,像武侠小说里写的那样,武功尽失,四肢瘫痪……若是他从此什么也做不了,哪里也去不成,只能待在这样的一间屋子里,谁也没有,只有他和他两个人。

他的眼睛里除了自己谁也看不到,而除了自己,也没有任何人能看到他,将他独占起来,禁锢起来……

然而这想法一闪而过,盛世尘眉间轻蹙,忽然张口,一道血箭正喷出来,点滴不洒全溅在盛宁的胸口。

「先生!」盛宁失声呼叫,盛世尘身形晃了一晃,向前扑倒。盛宁本能的张开手臂,将盛世尘结结实实接个正着。

「先生?先生!」盛宁又喊了两声,伸手探了一下盛世尘的鼻息。

还好还好,不仅还有,而且是大大的有,极明显的有。盛世尘内息一定很乱,虽然盛宁没有学武,可是整天耳濡目染这些东西,也能辨识个一二。

还吐了血……那是血不归经?还是被什么阴劲反震伤了内腑?

这、这……这不是他的本行啊,他判断不来。

盛宁手直打哆嗦,却还是把盛世尘抱的结结实实牢牢靠靠。伸手在石榻边摸索了两下,握住一块突起的圆形花纹,用力向下一扳,靠前方的青石缓缓向两边撑开,光线直射进来。

盛宁半抱半扶把盛世尘从屋里转移到门口,伸手在怀里摸了一枝小竹箭,拔下栓头,用力向空中抛去,碧绿的光点在空中疾速上升,划出一道绿痕,同时发出了尖厉的声响。过了片刻,前方的盛家庄里也升起一道光线,不过却是紫色。

「好了,先生,盛心要过来了。没事,你一定没有事……」盛宁紧紧抱住怀中人。「不会有事的,一定会好的……」

一滴滴的水珠滴在盛世尘如白瓷般的脸庞上,盛宁从没有这样恐慌过,即使是前世自己面对死亡的时候。

「先生,你不要有事……」

盛心拉着盛安匆匆赶来的时候,就看到这么一幅骇人的情景。

盛世尘人事不醒,死活不知,面色惨白;盛宁抱着人的架式像是溺水者捞到救命稻草,恨不能把人勒进自己身体里去,一脸上又是泪又是汗,哭的那叫一个凄惨。

虽然觉得不可能,盛心的第一反应就是:盛世尘死了。

太荒唐的推断了!

依盛世尘的为人来看,就算盛家庄最后一只鸡仔和最后一只狗狗都咽气,他也死不了。

祸害遗千年啊!哪有那么容易死的。

可是,看盛宁哭成那样,都要噎气了,盛心的心里也打起鼓来了。

不会真的,那啥了吧?

结果等他使出吃奶的劲冲到跟前,一手抢过——不要怀疑,就是抢过了盛世尘的手把脉,一颗心怦怦乱跳,几乎快从嘴里跳出来。

同时,还有一个人的心差不多止了跳——

盛宁。

两只眼睛里矛盾至极的充满了希冀和绝望、欢喜和恐怖的神采,泪珠子像不要钱一样一个劲的往下掉,眼睛死死盯着盛心,唯恐从他口中听到……听到……

盛心大大的松了一口气:「先别哭了。我倒让你吓死了,还以为先生怎么了呢。」

「没没事吗?」盛宁的舌头都不利索了。

「没事的,只是真气激荡。」盛心利索的从怀中拿出针包,摊在地下,一排开几十根不同质料不同长短的针在阳光闪闪发亮。

他手法极快,快到盛宁都看不清楚,数根银针就同时没入了盛世尘的肩臂胸口。

「别哭了,快把鼻涕擤擤。」盛心惊魂稍定,一脸嫌恶的看着盛宁,一边招呼盛安,「来来,把先生抬起来,这地方可不利于我施针。」

「要回庄里去吗?」盛安没头没脑问了一句。

「不用。」盛心指了一下石屋,「一路颠簸不好,这里幽静,反而比较适合。」

于是三个人又狼狈的把盛世尘安稳的转移到了石室里面。盛宁跌跌撞撞的走开去点了灯火,盛安护法,盛心施针。

盛世尘的脸上半点血色也没有,盛宁乖乖站在一旁等盛心准备好,一边忍不住的伸手过去,扯着袖子替盛世尘轻轻擦了擦脸。

烛台没拿稳当,轻轻晃了一晃,烛油滴在手上,盛宁却一点儿没觉得痛。

盛心了然的看了他一眼,轻声说:「稳住。」

盛宁哦了一声,秉烛站好。

盛心凝神静心,拈起银针,比了一眼方位,稳稳的刺了下去。

约莫一顿饭的工夫,盛心终于吁口气,将针一根根起下。

「没事了吗?」盛宁声音沙哑,两眼通红。

「暂时是没事了,真气已经收束,行走如常。」盛心抹抹汗。

「只是刚才可能脏腑受了冲击,所以一时没有醒转,我去取些对症的药来。先生暂时不要移动他,就在这里静养,你给先生喂些水,注意别受惊扰,别弄出什么动静。」

他打个手势,「安子,跟我来。」

盛宁只觉得浑身没有力气,手脚都在发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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