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晚不知道自己该说些什么话,才能够缓解一下他的心情。
时晚设置好了导航,舒城并不算大,只是一个沿海小城,回去的时候路过了一个大学城,后面的那条街上还隐约地亮着灯。
“你晚上吃饭了吗?”
“上午吃了。”
那就是晚上没吃。
时晚调了个方向,将车子开进了小巷,这个时间了,开着的店铺本来就不多,时晚只看见了一家牛肉面馆还在营业,门口的大锅冒着热腾腾的热气。
“不用了,我回去休息一会就好了。”傅承遇看着找地方停车的时晚,出声说了一句。
时晚专心地将车子停下,然后打开了安全带。
时晚闻言,动作顿了顿,她抬头看着傅承遇,他的目光中多了些她也看不明白的情绪,时晚猜测着,傅承霖,或许是他的亲人,弟弟?哥哥?
时晚去医院的时候,在电梯里看到了墙上贴着的指示——
15楼,抢救专用,15楼A区重症病房。
病房外模糊的一眼,那人周围都是仪器,身上似乎也插着不少管子。
“那你等我一会。”
不等傅承遇回答,时晚下了车,街角有一家二十四小时营业的便利店,时晚进去买了些速食食品,两桶泡面,两盒酸奶。
她折返回来,傅承遇安静地坐在副驾驶,不知道在想什么。
时晚第一次见到傅承遇这副神情,像是多日没休息好出现了什么幻觉。
时晚没说话,启动了车子,开回那个海边的英式小别墅。
她把车子停在院子外。
傅承遇下了车。
陈叔临走的时候,给了她房子的钥匙。
时晚从口袋里摸出来,插进锁眼,打开门。
房子铺着厚厚的地毯,她在墙上摸索着想去找开关,好不容易摸索到,按下去,灯却没亮。
“这房子已经很老了,灯坏了。”
傅承遇的声音在这样的黑夜里,显得格外的低。
灯坏了。
时晚收回了手,她将手里的东西放在了门口的台子上,傅承遇正好关门进来。
门廊并不宽敞,甚至有些狭窄。
木地板,地毯,踩上去,有阵低闷的声音。
时晚回过身,她的背靠在门口的木柜子上。
那扇木门上有一大片的毛玻璃,外面路灯的光线暗暗的,透过毛玻璃映进来。
傅承遇的轮廓更显深邃,那双黑夜一样的眼睛,像是化成了一潭寂静、幽深的潭水。
时晚走过去,轻轻地靠在他的怀里,她伸出手环住傅承遇的腰,他身上依旧沾染着外面的凉气,她用力地抱住了他,什么都没说。
傅承遇一开始只是站在那,时晚没有松开手。
后来,他终于抬起了手,用力地把时晚抱在怀中,很用力。
时晚也没有推开他。
傅承遇的呼吸喷洒在她的耳畔,时晚看不清他的表情,只觉得有一种巨大的,被压抑的痛苦像是在这一刻释放。
“我好像……第一次觉得这么无能为力。”
傅承遇的声音褪去了平日里的冷冽,多了茫然……和绝望。
时晚抬起头。
夜色下,她的目光坚定,一点波光在她的眸中漾着。
傅承遇看着她的眼睛。
“时晚。”他的声音哑然。
“我在,”时晚的手下滑,握住了他的手,他的手心冰凉,“我来陪你了。”
傅承遇的呼吸有些沉重,他用力地回握住她的手,就像是握住他仅仅拥有的什么宝物。
时晚安静地陪在他的身边。
【哥,我是不是真的很差?不然妈为什么这么多年都不来看我?我都已经几年没见她了。】
【哥,是不是只要我也去跳舞,我把奖拿回来,妈是不是就回来了?】
【哥,我都拿了那么多奖,妈为什么还是不理我?】
【哥,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我只是想妈回来看看我们,就像别人家一样,我们一家坐在一起吃顿饭……】
【傅承遇,我恨你,你为什么要对妈说那样的话!妈好不容易回来一次,都怪你!】
……
【傅先生,傅承霖现在的精神状态真的不太好,他有严重的轻生迹象,这次吃了那么多安眠药……】
【哥,你让我死了算了,我的腿已经这样了,我活着还有什么意义?我一直都没有做到最好,要是我从小就开始跳舞,妈会不会多回来看看我们?要是我上次没有失误,妈就不会失望了……】
那些混乱的片段像是被打碎的镜子,碎片零乱地刺进他的脑海,傅承遇闭上眼睛,只觉得呼吸沉重,每喘息一下,就牵连到那么多的疼痛。
“傅承遇,我在……”
时晚不知道他在想什么,她只觉得傅承遇的身体似乎有些微微地发抖,很微弱,却被她敏感的捕捉到。